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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米安,告诉我那些商人对你提出了什么条件。”伦格平静的问。
“陛下,威尼斯人的确提出了条件,”马克西米安略微沉吟,然后说“事实上这和那些德意志人有关。”
国务秘书显得有些沉闷的说:“他们担心我们和腓特烈达成协议,所以他们要求我们必须答应他们不能承认腓特烈对梵蒂冈的主导权。”
“伦巴第人……”伦格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他抬头望向马克西米安,看到的是自己秘书露出的同样神色。
“是的陛下,显然这里面有伦巴第人的原因。”马克西米安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那些城邦之间仇恨很大,但是在面对腓特烈的这件事情上,南北两边的人显然是要一起对抗那个红胡子了。”
“那么陛下,我们该怎么办呢?”康尼努斯不动声色的问,这位罗马首席财政大臣并不关系那些威尼斯或者是热那亚人对罗马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他只是看着伦格,等待着皇帝做下决定“那些商人现在显然已经破坏了和罗马之间的协议,所以请您告诉我该如何回应他们?”
“陛下,答应那些商人的条件并不违背我们的利益,事实上他们应该从您把那个德国使者象个猴子似的装在笼车里的举动,就知道我们会如何答复他们了。”
一个大臣想要用说个笑话的方式来引起皇帝的注意。但是当他发出有节制的笑声之后,用双手手背搭在一起撑着下巴的伦格抬头看着这个大臣,冷冷的问:“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屈服于那些商人的威胁之下,然后为了平息他们的贪婪而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可是,陛下,这并不算是威胁,而且这也应该是符合罗马利益……”
大臣有些不安的为自己辩解,可当他看到旁边的人沉默的样子,特别是站在桌子另一边的近卫军统帅阿历克斯愤怒的眼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个多么愚蠢的建议。
“我是罗马皇帝,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用威胁的方式向我提出条件,”伦格从椅子里站起来,当他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百无聊赖的正在看着摆放在地上的那个巨大无比的沙盘解闷的剥尸者时,他的嘴角微微一翘。
“法尔哥尼!”
大喊声立刻让剥尸者身子一跳,但是在这声呼唤声还没有消失,他已经立刻急冲冲的向着桌子前走来,那种气势让闻讯回头看向他的罗马大臣们不由纷纷躲避,唯恐不及。
“陛下,您的法尔哥尼在这儿!”法尔哥尼用震人耳朵的声调大声喊着。
“好的我的朋友,我要你立刻带领卫戍军包围威尼斯人的住所和他们的街道,除了他们要来见我的使者,不要让任何人从你的包围中出来,我要你用武力让他们知道,在罗马谁才真正的主人。”
“遵命,我的主人!”法尔哥尼大声答应着,然后他转过身,用一种蔑视一切的眼神看了看那些罗马大人,然后昂着满头乱发的脑袋大步走了出去。
“我的大臣们,我要你们记住,罗马人可以给别人恩典,诺言和友谊,但是这些东西却绝对不能用要挟来换取。”
“遵命,我的皇帝!”大臣们神色凛然的回答着,他们的脸上不禁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到了这时他们已经知道虽然在有些时候皇帝会做出一些让步和妥协,但是当面对威胁的时候。这位皇帝显然有着这个时代的罗马人已经渐渐失去的那种勇敢而充满尊严的顽强精神。
这让大臣们不能不暗暗警惕,同时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去做触犯皇帝底限的事情。
伦格的决定显然让那些怀里揣着说不尽的金币的商人们大吃一惊,之前虽然在提出这个条件时还有些担心会触怒皇帝的人,在看到了笼车里的德意志使者之后也认为他们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
他们开始嘲讽那些胆怯的不敢对罗马提出条件的懦夫,特别是那个似乎已经要被皇帝彻底征服的奥利库尼老头,自从他花了一大笔钱让自己老婆觐见了皇后之后,奥利库尼几乎就成了皇帝安排在威尼斯人当中的说客,他不听的向自己的同胞们说着如果和罗马合作,就能彻底把德意志人赶走的话,同时他似乎还和皇帝的近卫军统帅交上了朋友,总是时不时的把那个年轻骑士带进自己人奢华的聚会当中来。
这让威尼斯人开始嘲讽他,特别是在他反对用停止借贷向皇帝提出条件之后,商人们已经变得不那么理会他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着罗马人答应下自己提出的条件。
但是他们等来的并不是皇帝派来签约的使者,而是令人胆寒的卫戍军!
当法尔哥尼骑着他那匹在整个君士坦丁堡也独一无二的巨大战马出现在威尼斯人居住区的时候,带来的那种恐惧就如同瘟疫般迅速在这片地区蔓延开来。
尽管卫戍军并没有对威尼斯人做的太过分,但是仅仅是一些小小的粗暴举动,就已经让这些计算金钱要比挥舞刀枪在行得多的商人们胆战心惊了。
当他们再看到卫戍军将军胯下那匹简直就是一头怪物似的高大战马,用它那包着特制蹄铁的巨掌一脚就踩扁了一个昂贵的西瓜时,商人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点小小的抵抗精神,立刻就随着瓜瓤的四下飞溅荡然无存。
到了这时他们才又想起了奥利库尼老头,于是在一通苦苦哀求和忍痛答应让他再多占上法兰克亚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之后,奥利库尼老头才慢吞吞的在卫戍军士兵的押送下来到了圣宫。
一场奇特的谈判开始了,在双方几乎就是拥有着相同目的,而且利益的方向也近乎奇妙的一致下,伦格同意了之前由那些商人所提出来的条件,而奥利库尼老头则在伦格只是沉默不语的威胁下,无奈的同意了皇帝要把借贷还利的时间向后推延一年的要求。
当拿到双方盖上了各自印鉴的协议之后,奥利库尼用一种无奈的苦笑面对着伦格,在颇为有理的拒绝了皇帝邀请他和自己夫妻共进晚餐之后,奥利库尼谨慎的说:“陛下,我想私人请教您一个问题。”
看到伦格点头允许,奥利库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难道您不认为借这个机会以我们违反协议而彻底推翻我们之间的条约,不是对您更有利吗?”
商人一边低低的问着,一边小心的注意着伦格的神色,当他看到伦格脸上露出的笑容时,他弯着的腰立刻用力向上直了直,仔细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如果我只是贡布雷,也许我的确会这么干,”伦格轻笑着对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毕恭毕敬的威尼斯商人说“但是我是罗马的皇帝,所以我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伦格的回答让奥利库尼老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皇帝,他当然知道这个年轻人如此回答的真正原因。
如果他只是一个教团的领袖,那么他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不但让自己避免以后沉重的还贷负担,甚至可以彻底吞掉之前的所有已经借到的钱。
但是做为一个皇帝,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对他来说,他在乎的是罗马以后更加长远的信誉和威望,甚至他这个时候已经在想着该如何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一个足以能让别人尊重和信任的罗马。
奥利库尼不能不承认这个还不到二十岁,出身卑微的年轻人所拥有的比那些大贵族更加深远的验工,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由对这个年轻人感到了一阵莫名畏惧。
“他知道这次建议提出这些要求的是那个叫奥托的人吗?”奥利库尼在心中不住的想着“他肯定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奥托呢?”老头暗暗琢磨,可接着他有开始揣测“可是现在德意志使者已经到了罗马,他会不会和德国人达成什么协议?”
奥利库尼的心中不停的寻思,但是这时伦格已经再次对他说:“我想阿历克斯应该已经和你们在这里的很多人熟悉了,既然这样那么他也应该可以和你一起旅行了。”
“陛下您要我把您的近卫军统帅引介给威尼斯还有热那亚人?”奥利库尼努力显得谦卑一些,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谦卑显然并不能完全迷惑住这个有些可怕的年轻人,所以他继续说“我知道一些地位崇高的人,能直接和枢机主教们见面,所以您的近卫军统帅可以很快的把您的致意传达到教皇陛下面前。”
奥利库尼的话让伦格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笑容,他一边示意奥利库尼陪着自己想宫殿外走去,一边很随意的纠正着老商人的话:“不,给予教皇致意的是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而我,只会给他我的谕令。”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奥利库尼,转身向内宫里走去,在那里他的妻子正等待着他。
不过让伦格微微有些意外的是,当他来到专门为玛蒂娜养病而重新装饰过的暖宫之后,他受到的却是玛蒂娜的女侍官近乎冷漠的待遇。
这个仗着自己的皇后主人在宫里几乎无人敢惹的女侍官,用一种如同看着仇人,般的眼神盯着伦格,当他为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女侍却有冷漠的从挡着的门口向一边让开。
“陛下,皇后正在里面,不过我劝您最好小心点,不要招惹她。”女侍在伦格进入房间前终于忍不住的叮嘱了一句。
当伦格有些困惑的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反应,然后就打来房门走进去的一刹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然照着他的头上砸了过来!
同时,一声充满愤怒和委屈的哭喊响彻整个房间:“不要进来!去找你的密涅瓦吧!”
………………
阿历克斯脸色铁青的站在一队骑兵的面前,他的嘴唇微微发抖,肩膀不住的起伏,当他伸手指着面前的几个人时,他甚至气的已经说不话来。
“你们……你们这些愚蠢的废物、白痴、蠢猪!”阿历克斯用近乎走了调的声音咒骂着,这位堪称骑士典范的年轻新贵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那股慢慢开始磨练出来的气质,有的只是一个恨不得把眼前这些人彻底撕烂的农夫的暴躁“你们居然到处胡说,难道忘了我之前怎么告诉你们的了?!”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站在前排的罗斯士兵略显委屈的为自己分辨着“我们以为陛下回来了,那埃罗帕西娅小姐的事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要知道小姐可是为皇帝怀了孩子的,这在我们那里是很光荣的事……”
“那是在你们那儿!”阿历克斯近乎要哭了的盯着眼前的罗斯人,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罗斯人的领子,但是最后却只是用一声绝望似的大叫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上帝呀!我怎么遇到这么一群傻蛋!”
“大人,这个事,不是很要紧吧……”看着阿历克斯暴躁的表情,罗斯人小心的试探着。
“不要紧,的确不要紧,”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的阿历克斯无奈的挥着手臂,然后他忽然抓起脚下的一根马鞭,如果疯了似的向着那些士兵劈头盖脸的抽打了过去“因为你们,皇后现在已经搬进索菲亚大教堂去了!你们这些该遭天罚的!滚!都给我滚!”
就在近卫军统帅为自己手下闯的大祸大发雷霆的时候,他的主人正站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唉声叹气。
如果他面前的是一扇坚固的城门,他会毫不犹豫的命令人把它彻底撞烂,如果他面对的是一只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他会立刻派遣大军把它们碾为齑粉。
但是当他面前的是索菲亚大教堂祈祷室的小木门,而门后又是他不停哭泣的妻子时,罗马的皇帝也只能盼着用不停流逝的时间来平息妻子的愤怒了。
谁也没有想到,那些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