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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博特纳姆伯爵无法想象一个国家的民众怎么会对自己的皇帝憎恨到这种地步,而且他也无法想象他心目中那些最普通的平民,一旦疯狂怎么会拥有这样不可阻挡的可怕力量。
一个君士坦丁堡人从墙上摔了下来,他的头狠狠撞在一块石头上,霎时迸溅出的一团白色东西喷溅在几个正冲上去的人身上。
这原本在平时会令人畏惧的惊慌失措的一幕在这时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那些重新忙乱的捆绑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云梯的人,甚至根本不去管自己的脚下正践踏着一个同伴的脑浆,而他们的身上,手上,甚至脸上也正缓缓流淌着那些白色的液汁。
疯狂了,彻底疯狂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的汉弗雷感到从心底里涌起的一股难受,尽管他对残酷的战场早已熟悉,但是他却无法被现在看到的情景震骇得目瞪口呆。
“他们真的疯了,所以人都疯了。”汉弗雷只是不住的这样说着,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脸色苍白的阿历克斯,和博特纳姆伯爵一样,年轻的近卫军统帅也因为眼前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恐惧。
阿历克斯不由自主的紧抓着手里的长剑守护在伦格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和他所熟悉的耶路撒冷人,考雷托尔人都不一样。
尽管在那些地方他也看到过虔诚的民众组成的军队,而且还曾经和他们一起战斗。但是他却不得不说,君士坦丁堡人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的眼中,如果说之前他所认识的君士坦丁堡人充满了激情和狂热,那么现在的罗马人就是一个完全被这种激情和狂热炙烧得变成了一团烈火的民族。
这团烈火一直在罗马人的身体里酝酿着。等待着,当一个时机到来的时候,他们就立时冲破束缚,变成了一片甚至会把这座延续千年的都城彻底毁掉的火的地狱!
高大的宫墙前,人潮一波接着一波的猛撞过去。
而墙上人也深深的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这一生中最为关键的时候,没有人奢望愤怒的民众会对自己有所怜悯。
不论是出于对艾萨克许下的那些诺言的贪婪,还是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残忍狰狞的面孔而变得畏惧,他们都知道一旦让愤怒的人潮冲进皇宫,等待他们的都将是最可怕的命运!
他们无情的用手里的武器驱赶屠杀着试图攀上墙头的愤怒民众,当他们看到有人拖着一根被推倒房子的房梁赶制的沉重攻城锤试图撞击宫门时,他们立刻把整桶的滚烫热油向着人群中倒去!
惨叫哀号声霎时在墙下响成一片!
被热油泼到的人在地上不住翻滚着,哀叫着,而一些严重者身上的血肉居然随着泛起的一个个的巨大油泡脱落下来!
这霎时让正在狂攻宫墙的君士坦丁堡人吓得四散奔逃,人们恐惧的不停大叫,之前的已经完全忘记一切的勇气在看到那些可怕的情景时立刻荡然无存!
“上帝保佑!”“皇帝陛下万岁!”
宫墙上的人们看着惊恐奔逃的民众不由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大声的相互鼓励着,甚至在这一刻他们相信正如艾萨克对他们说的那样,罗马皇帝是受到上帝保佑的。
但是他们的欢呼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沉闷而且可怕的巨响忽然从后宫宫墙那里轰然传来!
大地似乎在那一刻猛然的颤抖了一下,站在墙上的人们甚至有的被震得倒在了地上。
随着一股浓重的烟尘骤然升起,宫墙上的人们愕然的看到隐约中,背对博尔普鲁斯海峡的一段圣宫石墙上,出现了一个令他们惊恐万状的缺口。
“圣母!墙破了!”一个近侍发出了绝望的喊叫,而在这时,远远的站在宫外高处的人们则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瞬息间这欢呼声就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不论是在双方任何人的心目中,圣宫宫墙的破裂,就预示着艾萨克二世末日的到来!
激动情绪如脱缰的野马在宫外的人潮上空蔓延,随着看到伦格亲手擎起了那面引导着他们的旗帜向前走去,圣宫外的民众开始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般向着宫墙下涌去。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扔掉了手中武器的君士坦丁堡人伸出双手,向着宫墙推去,他们在那些祈祷者的带领下,一边低声吟诵着**,一边奋力的推动坚固的石墙,似乎这样就能把眼前号称基督世界最坚固的宫殿墙壁推倒。
而伴着有人再次抬着攻城槌向着黄铜宫门撞去,圣宫里的人守卫终于忍受不了这让他们感到说不出的畏惧的局面,随着开始几个人惊恐大叫的回头就跑,原本刚刚还发疯般抵抗的守卫们,立时一片混乱四散奔逃。
艾萨克站在墙上看着下面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这时他的身边除了十几个依然坚定的守卫在他身边的亲卫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
艾萨克平静的看着下面,那一阵阵的祈祷在他听来,就如同为他咏唱的丧曲。
“陛下,请您立刻离开这里!”一个近卫激动的喊着,即使在已经众叛亲离的时候,这些忠诚的近卫依然紧紧的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他们用哀求的声调乞求着艾萨克立刻逃离,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是皇帝平静的微笑。
“和我一起回去吧。”没有再看外面一眼的艾萨克转身走下了宫墙。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掉了这场战争,而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即使到了现在艾萨克也没有完全明白。
是那个贡布雷吗?似乎是,但是艾萨克倔强的相信,即使是那个拥有着圣子之称的人,也不可能撼动自己罗马皇帝的地位。
那么难道是瑞恩希安?米利厄诺斯?或者是元老院?
想到这些的艾萨克轻蔑的摇着头,这时已经回到君士坦丁厅里的皇帝玩味的抚摸着那张可以并排坐下两个人的宝座,他的手指在宝座精雕细刻的花纹上微微抚摸着,然后他转过身,神态威严的坐了下去。
声浪从宫外传来,近卫们紧张的守在皇帝身前,而艾萨克的佩剑也竖在宝座旁边。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随着一片耸动人影在外面闪烁,略一停顿,虚掩的宫门立时从外面猛然推开!
一群人大踏步的走进了君士坦丁厅,他们手中的武器闪动着可怕的寒光,同时他们脸上流露着狰狞的神色。
“居然是你第一个进来,”艾萨克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米利厄诺斯轻蔑说“你和你父亲一样是傻蛋。”
“那是您舅舅。”
“你和你爷爷一样是头蠢猪!”对眼前的敌人毫不在意的皇帝依然轻蔑的说。
“那是您外公,”胖子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危险,他眯起双眼看着艾萨克,然后低声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的这双眼睛。”
说着,米里厄诺诺斯手中长剑瞬间一划!
立时,一声惨叫响彻宫殿!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四章 夺权(下)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四章 夺权(下)
君士坦丁堡的圣宫。这座东罗马帝国一切权力和野心的中心,这座永远用荣耀和财富点缀,永远被阴谋、计算和暗杀笼罩的皇宫,这时却正在经受着可怕的洗劫。
攻入皇宫的民众如同无法阻拦的潮水般漫向圣宫的每一座宫殿,每一条走廊和每一个房间。
在歇斯底里的嘶喊声中,人们冲进修饰完美的宫殿,用手里的武器毫不留情的砍杀着那些依然还留在宫里的侍从宦官,而有些人则如同发疯的野兽般扑向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宫女!
任何时代可怕暴动中都会出现的残酷情景在这里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圣宫里到处都是宦官们的惨叫哀号和被**的宫女发出的求救声,原本对暴君的愤怒和憎恨在这时变成了在皇帝的这些最后追随者身上爆发出的可怕报复,整座圣宫就如同一位雍容的贵妇般,在那些向她施暴的暴民面前默默的哭泣,挣扎。
米蒂戈罗斯脸色苍白的走在他熟悉的走廊里,他身边的卫兵小心的保护着这位罗马名义上如今身份最为尊贵的贵族。
米蒂戈罗斯已经对艾萨克是否还活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事实上他更愿意看到艾萨克的死,但是当他想到迄今为止被囚禁在雷克雷监狱里的阿莱克修斯还没有任何消息时,他却又不得不盼望着艾萨克不要随便的这么送掉性命。
在米蒂戈罗斯的内心中,他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个叫贡布雷的人戴上属于东罗马皇帝的皇冠,即使是被那个人推上宝座的另一个安德鲁斯家族的人,他也不会接受。
米蒂戈罗斯深深的知道,尽管他对伦格的敌意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出身农兵的卑微地位,但是这却并不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个人的主要原因。
罗马难道不是还出现过一位地位更加卑微的马夫皇帝吗?
至于说到那个让罗马贵族和正教牧首们感到不安的祈祷者教团。他甚至也不认为那是最为重要的。
真正让米蒂戈罗斯无法接受那个年轻人的原因,是以为他知道即使自己这个时候想那个人宣示效忠表示支持,但是这一切也都已经晚了。
早先因为偏见而失去与贡布雷成为盟友机会的代价,在这时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米蒂戈罗斯不相信那个人在这种已经占了如此优势的地位之后,还会承认自己和元老院的权力,至少他不认为未来的“贡布雷王朝”的“伦格一世”会比安德鲁斯家族的艾萨克二世更加慷慨。
甚至米蒂戈罗斯清楚的知道,即使那个贡布雷会奇迹般的接受自己这些老旧势力的贵族,但是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些人和他们一起分享那用冒险和流血换来的权力!
难道当初的自己不就是在选择支持艾萨克篡位之后,毫不留情的清洗掉了那些不识时务,却又试图没有出力却要分享成功的对手,才成为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吗?
那些跟随贡布雷的祈祷者教团的领袖们,那个曾经与他一起在奇利里亚和曼齐克特鏖战的罗马军人们,那个赫克托尔,那个法兰西斯,那个瑞恩希安,甚至是那个象墙头草般见机投靠的米利厄诺斯,难道他们能容忍自己这些人和他们分享就要到手的一切吗?
米蒂戈罗斯绝对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他知道以自己和元老院为代表的罗马贵族现在的地位不但微妙,甚至已经颇为不妙。
而他们的希望只有两个,一个是盼望着做为与瑞恩希安同为安德罗斯家族的阿莱克修斯能够安然的返回圣宫,那样他们就有了一个能与贡布雷和他的新贵们对抗的最有利的筹码。
而另一个就是奢望着艾萨克二世还没有被那些残暴的暴民分尸肢解,那样他们就可以拥有利用这位皇帝与罗马的新主人讨价还价的资本。
米蒂戈罗斯如此心烦意乱的一边寻思一边穿过一条条的走廊,他无心去关心那被暴民抢劫的珠宝,也无意去阻止在一些角落里正在发生的**宫女的罪行,他只是在心中不住祈盼着艾萨克二世不要那么短命。
一阵骚乱凑从一座宫殿的门口传来,看着这座艾萨克平时喜欢经常呆着宫殿。米蒂戈罗斯不由加快脚步,当他在卫兵的保护下走进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发出一声低声惊呼。
东罗马帝国的皇后横躺在一张硕大的大理石桌子上,不过看着她身子颇为古怪的那种姿势,任何人都不会愚蠢的认为她是在沉睡或者只是昏迷。
看着皇后脖子上黑紫色的点点痕迹,米蒂戈罗斯的身子不由阵阵颤抖,他微微张开嘴巴,却一时间难以发出丝毫声音,当他看到一个孤单的站在桌子前的宦官时,他一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