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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一耸肩:“讲不过他们时,我倒想揍他们一顿,不过我估计天子肯定不答应……”
众人:“…………”
萧凡看了他们一眼,道:“各位也是曾经考过科举的有才之士,变法改革从春秋一直到前宋,历代素有成例,事实证明变法确实是强国之道,比如春秋时管仲的‘相地而衰征’,齐国的邹忌变法,秦国的商鞅变法,北魏的孝文帝改革,后周的世宗改革,一直到前宋的王安石变法……这么多前人先贤的成例,你们难道还担心辩不过那些迂腐酸儒?”
众人闻言沉默许久,一脸讪讪之色。
茹瑺干笑道:“成例确实很多,但是……其时不同今日,前人变法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谋定而后动,与权贵功勋妥协,质换的方式徐徐推进,并且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终成新法。如今朝中顽固守旧的清流们颇占多数,再说大人您的变法主张一开始便冲着最为棘手的军制,直接触动了文官们的利益,所遇到的阻力必然亦胜前人许多,而且那些酸儒整日泡在书本里,打着圣人之言的招牌,动辄来几句子曰诗云,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今日能不能在金殿顺利推行大人的变法主张,我们……委实没有把握。”
萧凡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无非是斗嘴皮子斗不过他们,对吧?”
茹瑺大感钦佩道:“大人犀利,一语中的……”
萧凡长长叹气,自己的奸党都是些什么货色,争权夺利时他们比谁都抢得凶狠,轮到他们显本事了,却样样不如人家,难怪那些清流们不待见奸党,现在萧凡也真的不想待见他们了,一群吃货……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事实。
萧凡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先去上朝吧,我随后便到……”
茹瑺见萧凡面带失望之色,不由有些讪讪道:“今日的朝会怎么办?下官们虽然辩不过那些酸儒,但把朝堂里的水搅浑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要不……今天咱们干脆吵成一场乱仗,拖到明日朝会再说,大人觉得如何?”
萧凡板着脸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跟那帮清流们耍嘴皮子,今日必须要通过新法”
“可是……这根本不太可能呀……”
萧凡微笑道:“各位只管去上朝吧,我这就去请我师父帮忙……”
“朝廷如此重大国事,令师能帮什么忙?”
萧凡抬头望天半晌,悠悠道:“……我请师父开坛作法,画圈圈诅咒他们。”
众人当即变色,茹瑺擦汗苦笑道:“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开玩笑?我说真的”
众奸党满怀忧虑疑惑,向萧凡告辞后离开萧府,各自乘上官轿前往承天门,准备上朝。
曹毅被萧凡叫住,单独留了下来,瞧着萧凡平静无波的脸色,惴惴道:“萧老弟……你真打算请老神仙画圈圈诅咒他们?这样……有用吗?”
萧凡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儿。
曹毅终于看懂了他的表情,喜道:“你这家伙一定藏着别的妙招儿,对不对?”
萧凡叹息道:“曹大哥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属于慢热型的……”
曹毅大笑道:“你倒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瞒得死死的,快说,你有什么法子?”
萧凡沉声道:“今日是朝堂辩论改革军制的大朝会,那帮清流这几日在家中必然苦读经史,找了无数条圣人之言等着反驳咱们,若论斗嘴皮子,咱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实话,我也没指望茹大人他们能帮到多少忙,朝会吵到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这个结果我不想看到……”
“所以?”
“所以,我必须剑走偏锋,想个法子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又可以让改革军制的主张今日在朝堂顺利推行下去……”
曹毅兴奋道:“萧老弟的法子向来神鬼莫测,快说说你的办法……”
萧凡望着曹毅,笑道:“这回能不能顺利在金殿上通过改革军制的新法,关键就在曹大哥你的身上了……”
曹毅惊愕道:“我?我能帮什么忙?”
萧凡笑了,笑容浮现出惯有的邪恶味道,令曹毅头皮一阵发麻。
每当萧凡露出这种笑容,就代表着一定有人倒霉,屡试不爽。
“既然对手太强大,我们就干脆不要对手好了,金殿之上没人跟咱们唱反调,气氛一定很祥和……”
时已寅时初刻,再过两刻,承天门便要打开,百官入奉天殿觐见天子,共商朝政。
一乘官轿在夜色下不急不慢的前行,官轿内,黄观紧紧捏着手中的象牙芴板,眼皮却禁不住的猛跳。
朝会马上要开始了,奸党们却毫无动作,萧凡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有什么阴损招数等着自己?
看不透啊这个年轻人太让人看不透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黄观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像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死结。
官轿晃晃悠悠停下,轿夫在轿外禀道:“老爷,已经快到承天门了,今儿是大朝会,上朝的权贵们太多,前面的路恐怕会被车轿堵住,咱们要不要穿石板街的小巷绕到承天门?”
轿夫连叫几声老爷,轿内毫无反应。
轿夫好奇的掀开轿帘,微弱的灯笼照映出黄观一张苍白无神的脸,他坐在轿子里双手使劲揪着头发,表情如同在地狱中倍受煎熬一般痛苦无比。
轿夫大惊,急忙唤道:“老爷,您怎么了?”
黄观缓缓抬头,眼神空洞而忧郁,望着轿夫喃喃道:“……萧凡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轿夫:“…………”
官轿继续启行,从珍珠楼一拐,绕进了石板街的小巷子,慢慢悠悠的走着。
这时,只容一乘两人抬轿子的窄巷人影轻闪,寂静的巷头巷尾忽然多了两群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汉子,恰好将巷子前后堵死,他们手里握着出鞘的钢刀,钢刀在灯笼的微弱照映下,颤巍巍闪烁着幽幽一泓雪亮。
轿夫们立马停步,惊恐的注视着黑衣汉子们,楞了一下,立马张嘴待喊叫,为首一名汉子刀柄一翻一转,狠狠敲在轿夫后脑,后面的黑衣人也如法炮制,两声闷哼,轿夫倒地昏迷。
变故突然发生,根本让人无法防备。
黄观听到闷哼,心头不由一紧,急忙掀开轿帘,大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蒙面黑衣人眼中冰冷的光芒。
黄观呆楞了一下,讷讷道:“你们……你们是……”
唰
钢刀贴着黄观的鼻子呼啸而过,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道:“……打劫”
黄观傻眼:“啊?打……打劫?现在?”
“对现在打劫”
“我还要上朝呢……”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黄观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冒出了这一句。
砰
刀柄磕上黄观的后脑,黄观立马昏了过去。
“打劫比较重要”黑衣人酷酷的道。
旁边一名黑衣人飞快接住了黄观倒地的身体,扭头道:“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揭下黑巾,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虬髯大脸,却正是曹毅。
曹毅冷哼道:“其他的兄弟们都盯上目标了吗?”
“盯上了,左都御史暴昭,户部左侍郎卓敬,礼部给事中胡魁,吏部给事中袁直昕……共计八人,皆是清流中坚人物,他们所乘的官轿已被弟兄们盯紧,现在只怕已经得手了……”
曹毅哈哈一笑:“好干得漂亮金殿之上没有了对手,气氛果然很祥和……现在,吩咐弟兄们,把他们的衣裳全部剥光,然后悄悄送到京师各大青楼的姑娘们床上,给那些姑娘们一人一百两银子,告诉她们,嘴给老子收紧点儿,别他娘的漏了风”
“是”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胜金殿(上)
黄观和另外七名朝堂清流在上朝的路上被锦衣卫暗中掳掠,昏迷中被剥光了衣服,送往京师城内各处青楼,全无知觉的躺在青楼姑娘们的绣榻上,享受旖旎**的风流脂粉阵去了。
看着手下的心腹亲信将黄观剥得赤条条的,抬上了巷外早已等候着的马车上,马车渐渐远去,曹毅拍了拍手掌,粗犷的虬髯大脸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仿佛努力忍着笑似的。
“萧老弟这一招使得真够阴损的,这比砍他们的脑袋狠毒多了,杀人诛心,嗯,果然是杀人诛心……”曹毅满脸感慨,喃喃叹息。
本该参加朝会,大义凛然与奸党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清流大臣,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不但缺席朝会,放了当今天子和满朝文武的鸽子,而且还赤luo裸的躺在女人怀里,**蚀骨享受床榻旖旎,且不说天子会不会降罪,单说他们以后的名声,恐怕……
曹毅悠悠叹了口气,他算明白了,合着萧凡活着的意义就是千方百计毁人不倦,这妖孽简直就是为坏别人的名声而生的,从两年前的道衍采男风,到陷害黄子澄,再到今日陷害黄观……
满朝文武的眼睛是雪亮的,奸党果然是奸党,这样的行事作风,“奸党”称号名至实归,绝对没冤枉他。
慨叹了一阵,曹毅扭头低声吩咐道:“给那些昏过去的大臣们再灌点迷魂药,早朝未散之前不准他们醒过来”
众校尉抱拳低应:“是”
与此同时,皇宫承天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平日不用上朝的王公宗亲,功勋公侯以及朝卿世家们都穿戴整齐的朝服,头戴六线梁冠,手执象牙芴板,站在承天门前三五成群,各自闲聊私语,众人神情复杂,或恼怒,或微笑,或淡然,他们的话题当然离不开今日大朝会的议题,还有主张改革变法的关键性人物,锦衣卫指挥使萧凡。
人声鼎沸之时,承天门南侧一乘官轿缓缓行来,官轿两旁十余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亲军侍卫护侍,在大臣们的注视下,由远及近。
看见轿旁护侍的亲军侍卫,众大臣心头一凛,数百人的议论声顿时嘎然而止,广场上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官轿已在承天门前悠悠落轿,亲军侍卫恭谨地掀开轿帘。昏黄的灯笼光亮下,一张年轻白净的俊脸呈现在众人眼中。
他身着崭新的飞鱼朝服,头戴梁冠,脚蹬皂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然而一股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气息却令人不敢仰视。
这就是即将开始的朝堂风暴的中心人物,新晋诚毅侯爷,锦衣卫第四任都指挥使,萧凡
纷争即启,风云变色,他能否击败清流,掌控朝堂,顺利将他的变法主张推行下去?
承天门前,大臣们静寂无声,望向萧凡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期待,怨毒,漠然,不一而足。
萧凡坦然迎着众大臣的各色目光,施施然走出官轿,仍旧面带微笑,一如他平素的为人一般云淡风轻。
聚集一堆的奸党们见领袖来了,忙不迭迎上前,朝萧凡拱手施礼。
兵部尚书茹瑺丝毫不顾自己兵部堂官的身份,一张老脸谄媚得像朵怒放的菊花,整个五官都挤成了一团,圆滚滚的身材吃力的弯下去,打算给萧凡来一个正宗原味的儒生长揖,萧凡吓得急忙拦住了他。
“茹大人不可多礼,您这身材太富态,做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太冒险了,要保存咱们奸党的有生力量啊……”
众奸党一齐黑脸:“…………”
茹瑺嗫嚅了几下肥厚的嘴唇,终于忍不住纠正道:“大人,咱们不是奸党,是忠臣板荡忠臣”
众奸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附和,然后神情幽怨的看着他,无声的控诉萧凡自甘堕落。
萧凡叹了口气:“好吧,咱们是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