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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公差了。唐僧乃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等年高,享用也彀了,倒要象他做行脚僧,何也?”
老僧道:
“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儿,就死也闭眼,也是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
众僧道:
“好没正经你要穿他的,有何难处?我们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罢了。何苦这般痛哭?”
老僧道:
“纵然留他住了半载,也只穿得半载,到底也不得气长。他要去时只得与他去,怎生留得长远?”
第三百五十三章、三百五十四章观音禅院(两章合一)
第三百五十三章、三百五十四章观音禅院(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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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三百五十六章黑风熊怪(两章合一)
第三百五十五章、三百五十六章黑风熊怪(两章合一)
这老和尚正处,突然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智,出头道:
“公公,要得长远也容易。”
老僧闻言,就欢喜起来忙问道:
“我儿,你有高见?”
那广智看上去眉清目绣的,可是没有想到却是一个心黑手狠之人,只听他道:
“那唐僧两个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想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却又谋了他的白马、行囊,却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耶?”
老和尚见说,满心欢喜,却才揩了眼泪道:
“好,好,好此计绝妙”
即便便命令他们收拾枪刀。内中又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上前来道:
“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白脸的似易,那个毛脸的似难。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你尊意如何?”
老僧于是问道:
“我儿,你有何法?”
那广谋笑道:
“依小孙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小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欲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自不,走了火,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是我们传家之宝?”
那些和尚闻言,无不欢喜,都道:
“强,强,强此计更妙,更妙”
遂教各房头搬柴来。唉这一计,正是弄得个高寿老僧该尽命,观音禅院化为尘原来他那寺里,有七八十个房头,大小有二百余众。当夜一拥搬柴,把个禅堂前前后后四面围绕不通,安排放火不题。却说三藏师徒,安歇已定。那行者却是个灵猴,虽然睡下,只是存神炼气,朦胧着醒眼。忽听得外面不住的人走,揸揸的柴响风生,他心疑惑道:
“此时夜静,如何有人行得脚步之声?莫敢是贼盗,谋害我们的?”
他就一骨鲁跳起,欲要开门出看,又恐惊醒师父。你看他弄个精神,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蜜蜂儿,飞到外面探察情况,只见那众僧们,搬柴运草,已围住禅堂放火哩。
想这孙猴子也不是良善之辈暗笑道:
“果依我师父之言,他要害我们性命,谋我的袈裟,故起这等毒心。我待要拿棍打他啊,可怜又不禁打,一顿棍都打死了,师父又怪我行凶。罢,罢,罢与他个顺手牵羊,将计就计,教他住不成罢”
然后就见这猴子,一筋斗跳上南天门里,唬得个庞刘苟毕躬身,马赵温关控背,俱道:
“不好了,不好了那闹天宫的主子又来了”
行者摇着手道:
“列位免礼休惊,我来寻广目天王的。”
说不了,却遇天王早到,迎着行者道:
“久阔,久阔。前闻得观音菩萨来见玉帝,借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并揭谛等,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去,说你与他做了徒弟,今日得闲到此?”
行者道:
“且休叙阔。唐僧路遇歹人,放火烧他,事在万分紧急,特来寻你借辟火罩儿,救他一救。快些拿来使使,即刻返上。”
天王道:
“你差了,既是歹人放火,只该借水救他,如何要辟火罩?”
行者道:
“你那里晓得就里。借水救之,却烧不起来,倒相应了他;只是借此罩,护住了唐僧无伤,其余管他,尽他烧去。快些快些此时恐已无及,莫误了我下边干事”
那天王笑道:
“这猴子还是这等起不善之心,只顾了自家,就不管别人。”
行者道:
“快着,快着,莫要调嘴,害了大事”
别人不这孙猴子是准提道人的徒弟,但是作为那佛门特意安插到天庭之人又怎会不认得那猴子修行**玄功,和圆通奥妙决所得的本事,所以才在那讨伐花果山之时故意认输,为的就是宣扬猴子的名气,那天王想着这猴子是准提道人的徒弟,也不算是外人,遂将罩儿递与行者。这行者拿了,按着云头,径到禅堂房脊上,罩住了唐僧与白马、行李,他却去那后面老和尚住的方丈房上头坐,着意保护那袈裟。看那些人放起火来,他转捻诀念咒,望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刮得烘烘乱着。好火,好火但见——黑烟漠漠,红焰腾腾。黑烟漠漠,长空不见一天星;红焰腾腾,大地有光千里赤。起初时,灼灼金蛇;次后来,威威血马。南方三硁逞英主雄,回禄大神施法力。燥干柴烧烈火性,说燧人钻木;熟油门前飘彩焰,赛过了老祖开炉。正是那无情火发,怎禁这有意行凶,不去弭灾,反行助虐。风随火势,焰飞有千丈余高;火趁风威,灰迸上九霄云外。乒乒乓乓,好便似残年爆竹;泼泼喇喇,却就如军中炮声。烧得那当场佛象莫能逃,东院伽蓝无处躲。胜如赤壁夜鏖兵,赛过阿房宫内火
这正是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田。须臾间,风狂火盛,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你看那众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孙行者护住了后边方丈,辟火罩罩住了前面禅堂,其余前后火光大发,真个是照天红焰辉煌,透壁金光照耀不期火起之时,惊动了一山兽怪。这观音院正南二十里远近,有座黑风山,山中有一个黑风洞,洞中有一个妖精,正在睡醒翻身,只见那窗门透亮,只道是天明。起来看时,却是正北下的火光晃亮,妖精大惊道:
“呀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我看时与他救一救来。”
好妖精,纵起云头,即至烟火之下,果然冲天之火,前面殿宇皆空,两廊烟火方灼。他大拽步,撞将进去,正呼唤叫取水来,只见那后房无火,房脊上有一人放风。他却情知如此,急入里面看时,见那方丈中间有些霞光彩气,台案上有一个青毡包袱。他解开一看,见是一领锦蝠袈裟,乃佛门之异宝。正是财动人心,他也不救火,他也不叫水,拿着那袈裟,趁哄打劫,拽回云步,径转东山而去。那场火只烧到五更天明,方才灭息。你看那众僧们,赤赤精精,啼啼哭哭,都去那灰内寻铜铁,拨腐炭,扑金银。有的在墙筐里,苫搭窝棚;有的赤壁根头,支锅造饭。叫冤叫屈,乱嚷乱闹不题。
却说行者取了辟火罩,一筋斗送上南天门,交与广目天王道:
“谢借,谢借”
天王收了道:
“大圣至诚了。我正愁你不还我的宝贝,无处寻讨,且喜就送来也。”
行者道:
“老孙可是那当面骗物之人?这叫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天王道:
“许久不面,请到宫少坐一时何如?”
行者道:
“老孙比在前不同,烂板凳高谈阔论了。如今保唐僧,不得身闲。容叙,容叙”
猴子急辞别坠云,又见那太阳星上,径来到禅堂前,摇身一变,变做个蜜蜂儿,飞将进去,现了本象,看时那师父还沉睡哩。只见那行者叫道:
“师父,天亮了,起来罢。”
三藏才醒觉,翻身道:
“正是。”
穿了衣服,开门出来,忽抬头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大惊道呀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
行者道:
“你还做梦哩今夜走了火的。”
三藏道:
“我怎不知?”
行者道:
“是老孙护了禅堂,见师父浓睡,不曾惊动。”
三藏道:
“你有本事护了禅堂,如何就不救别房之火?”
行者笑道:
“好教师父得知。果然依你昨日之言,他爱上我们的袈裟,算计要烧杀我们。若不是老孙知觉,到如今皆成灰骨矣”
三藏闻言,害怕道:
“是他们放的火么?”
行者道:
“不是他是谁?”
三藏道:
“莫不是怠慢了你,你干的这个勾当?”
行者道:
“老孙是这等惫懒之人,干这等不良之事?实实是他家放的。老孙见他心毒,果是不曾与他救火,只是与他略略助些风的。”
三藏道:
“天那,天那火起时,只该助水,怎转助风?”
行者道:
“你可知古人云,人没伤虎心,虎没伤人意。他不弄火,我怎肯弄风?”
三藏道:
“袈裟何在?敢莫是烧坏了也?”
行者道:
“没事,没事烧不坏那放袈裟的方丈无火。”
三藏恨道:
“我不管你但是有些儿伤损,我只把那话儿念动念动,你就是死了”
行者慌了道:
“师父,莫念,莫念管寻还你袈裟就是了。等我去拿来走路。”
三藏才牵着马,行者挑了担,出了禅堂,径往后方丈去。却说那些和尚,正悲切间,忽的看见他师徒牵马挑担而来,唬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
“冤魂索命来了”
那行者喝道:
“冤魂索命?快还我袈裟来”
众僧一齐跪倒叩头道:
“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和尚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
行者咄的一声道:
“我把你这些该死的畜生那个问你讨命只拿袈裟来还我走路”
其间有两个胆量大的和尚开口道:
“老爷,你们在禅堂里已烧死了,如今又来讨袈裟,端的还是人是鬼?”
行者笑道:
“这伙孽畜那里有火来?你去前面看看禅堂,再来”
众僧们爬起来往前观看,那禅堂外面的门窗鬲扇,更不曾燎灼了半分。众人悚惧,才认得三藏是位神僧,行者是尊护法,一齐上前叩头道:
“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下界你的袈裟在后面方丈中老师祖处哩。”
三藏行过了三五层败壁破墙,嗟叹不已。只见方丈果然无火,众僧抢入里面,叫道:
“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如今反害了家当趁早拿出袈裟,还他去也。”原来这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答应?因寻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往那墙上着实撞了一头,可怜只撞得脑破血流魂魄散,咽喉气断染红沙慌得个众僧哭道:
“师公已撞杀了,又不见袈裟,怎生是好?”
行者道:
“想是汝等盗藏起也。都出来,开具花名手本,等老孙逐一查点”
那上下房的院主,将本寺和尚、头陀、幸童、道人尽行开具手本二张,大小人等,共计二百三十名。行者请师父高坐,他却一一从头唱名搜检,都要解放衣襟,分明点过,更无袈裟。又将那各房头搬抢出去的箱笼物件,从头细细寻遍,那里得有踪迹。三藏心中烦恼,懊恨行者不尽, 行者大怒,走进方丈屋里,把那触死鬼尸首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