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讶然无语,回想琰瑶环楚楚娇弱的样子,很难想象她曾经拥有过那等惊天神力。
桃夭夭道:“我娘是人身,摩醯首罗天半边身躯尚为兽类,比较而言我娘亲成仙的级别更高。”小雪喃喃感叹:“比这个仙灵还强大,确实令人生畏。”兰世海叹了口气道:“琰夫人神力一朝尽失,皆因心生俗欲,堕入凡尘之故。”小雪眼神发亮,恍然道:“那好办了,我们设法让这个仙灵生出世俗欲念,掉落凡尘不就好了,这样令它神力尽失。。。。。。”
龙百灵笑了一声。小雪道:“我说的不对么?”桃夭夭给她解释:“天山仙灵的神力自生自消,外力是无法影响的。我娘的俗念源自本心,与当时许青铉吹奏笛曲,湖水泛出奇光等身外变故毫无关联。摩醯首罗天也是同理——若要去除神力,外人无计可施,只能期待它自己内心起变化。”欧阳孤萍冷冷的道:“盼着敌人自失方寸,那可比战胜它渺茫多了。”手指拨弄蓍草,自顾自的占起卦来。身经真武阵第三层次,她暗觉修为大有进展,施运“玄天大衍行”无须多耗真气,于是循着这股感觉试炼卜筹门绝学。其余众人坐在地上发呆,有时看一眼摩醯首罗天,有时望一望身姿僵硬的百里文虎,心头忐忑难定,实不知这平静何时会突然打破。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工夫,终于桃夭夭站起身来,面向远方道:“好了。”小雪道:“什么好了?”桃夭夭道:“转机来了。”
正待详问,忽见朦胧山影中闪出两团亮光,倏尔飘至近前,却是两个纸灯笼,小雪喝道:“什么人?”
只听话音响起:“奉家师之命,特请峨嵋师尊寒舍一晤。”灯光映照中,说话的是个白衣童子,一旁站着个黑衣童儿。两人从头到脚微尘不染,脸上都是笑容可掬。桃夭夭也不多言,举手道:“烦头前引领。”小雪道:“啊?这就走啊?”峨嵋众徒愕然而起,深广难测之境,不明不白两个小童,此事本已诡谲离奇,师尊竟然立即答允同行,倒象是事先约好似的。黄幽忙道:“先问清他们的身份再说啊,到底哪个‘家师’请我们?是好是歹有何用意!”百灵脑子转的最快,仔细看了看两童服色,恍然道:“你们是昆仑棋仙的门徒!请教尊号如何称呼?”
两童微微一怔,笑容中登现钦佩之色。白童叹道:“峨嵋玄门英才辈出,果然名不虚传。”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黑童赞道:“据闻天山仙子投入玄门,想来便是这位姑娘了,难怪这般灵秀绝伦。”
百灵道:“仙童过奖,我是见你们衣分黑白,好象围棋棋子的颜色。再想棋仙久居长生天,与本派颇有渊源,故此大胆猜上一猜。”
黑童点点头道:“我们是棋仙座前乌鹭双童,我叫乌基,我师弟叫鹭基,奉命到此相请令师。各位高士到此不易,奈何时机蹙促,只好容日后再邀详谈了。”话虽说的客气,摆明是拒绝旁人随行。众徒听了心中暗恼,寻思两个小童算老几,就敢在人前装样拿大。
百灵道:“令师强邀本派首领的意思,我倒能猜中三分。这样吧仙童,咱们打个赌,我若猜中令师心意,大家就一同去拜见。若猜不中,任凭两位带走本派师尊。”猜人心思千难万难,何况猜的是世外仙客?就算猜准了,对方也可矢口否认,这场赌局明显双童大占便宜。然而龙百灵的算计何等精巧——猜中与猜不中总要棋仙说了算,一旦双童接受打赌,就该到棋仙面前求证输赢,到那时岂不是达成了“同去拜见”的目的。众徒眼见百灵发话,当即围拢上前。其实不用设计诱骗,玄门九阳一齐动手,纵有两百个童子也当老实听命。
桃夭夭摆手止住众人,道:“且听卜筹首徒的看法。”
欧阳孤萍占卜甫毕,起身收起法术,脸庞露出少见的笑容,说道:“卜了一个地风升卦,巽叠坤顺上上大吉。师尊此去终将化解困局,只是要注意木石羁留之难,千万不要分心。”桃夭夭道:“好,走吧。”指示双童带路。众人看他态度坚决,加上卜筹首徒的说法,不好再加劝阻。
百灵道:“先等等,什么叫木石羁留之难,讲清了再去不迟。”
桃夭夭道:“天意未可尽察,都讲清了反倒无味,还是趁早去了吧。”这话清淡如水又蕴意深刻,众人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滋味。尤其龙百灵等人难受,只觉桃夭夭大异寻常,满腔热血似化为清冷胸怀,人在咫尺之间,心却象隔着千里之遥。唯独唐连璧神色漠然,仿佛对这种事早就看看惯了。正当群情难舍之时,乌基童子灯交右手,伸左指凌空一划,面前登时亮起圆弧,恍若通道的门扇的一般。双童道声:“请!”推开走进去,桃夭夭随即跟入。光芒倏然消隐,众人眼前只剩一片空幽夜色。
穿过光门回首望去,中垣关的城墙已在身后,再看前方嶙峋气扑面,乃是一座形状怪异的山峰,桃夭夭低声道:“内是山,外是山,中间关隘看不穿,怎么说世上有神仙。”双童登时脸上变色,仿佛听到了天堂传来的纶音。
他这几句话恰好点到修仙大疑难,世人与神仙,就象一道长墙隔开的内外两个境界。世人从外面看,神仙长生不老,久享逍遥之乐,故而无不羡慕向往;可真正踏入仙门,又须时刻谨守正道,防范邪魔侵害或者本心魔化,再想回人世忌讳重重,就象望见难以逾越的高山一般。如何方能纵横三界无碍无阻,怎样才能得到最彻底的“自由”?修仙到了一定层次,这些问题就是必须探究解决的了。白衣童鹭基道:“家师时常说起‘内外重碍难破,中道艰晦难涉,神仙也有许多难处,其实跟碌碌蒙顿的世人并无两样。’今闻玄门师尊法语与家师所言相应,真乃圣贤高士之见略同啊!”
乌基道:“细辨师尊微言,似已堪破内外中道的大疑。我兄弟冒昧,乞望不吝赐教,未知师尊允否?”鹭基也说:“恳请师尊开启蒙塞。”双童看着桃夭夭,满脸都是渴盼之色。
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能够教授学习的“道”,便不是至高永恒的大道了。一听双童开口求教,桃夭夭便知他们离高深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当下并不作答,手指山顶一点红光问:“那东西你们叫做什么?”
乌基望一望道:“那是魔刀尸玲珑。”
鹭基接着讲解:“以往坤道仙圣升天,必将心魂中最后的法尘留下,久而久之结成此物。形似剜心小巧利刃,暗藏仙家尸解遗迹,故以尸玲珑称之。”桃夭夭低下头沉吟:“心魂中最后的法尘。”
鹭基道:“昆仑鸿钧道祖也是如此,升天前破解修仙最终的难题,把内心里所有困惑,留恋,包括积累的真气,对法理的领悟见解,一股脑尽数抛下。。。。。。”桃夭夭忽道:“那么男女情爱呢?”素基笑道:“呵呵,世俗情欲那更不在话下了,抛开一切升上圣境,从此跳出三界永住涅磐,那样的道果是我等可望不可求的啊。”他话匣子打开,没等别人传授大道,自己先滔滔不绝的说了个痛快。
谈说间举步上山,一条小径从足尖延伸而去,好象随登山人的意愿即时生成一般。当年玉银童设梦局神游,说这地方路径千变万化,无从捉摸,如今看来确然如是。行至半山腰处,几座竹屋兀然显立身前。双童推门而入,桃夭夭跟着跨过门槛,只见里面坐着好几十个仙客。服分黑白,位列左右,正在捉对比拼棋艺。这便是棋仙设立的周天道场,召集仙道贤者来此修行,指望从棋道中悟出升入天山内境的要诀。而彻悟升天乃鸿钧道祖昔年所求,众仙客修炼到这等层次,自然用不着棋盘棋子等俗世器具了,只见双手十指翩飞,阴阳真气错落,便在木屋中间一来一往的激烈博弈。
当初夜千影在照神堂体悟棋仙气概,曾说棋盘上常有金戈铁马之音。此时周天道场战气激荡,攻防腾挪,其惊险变幻实不亚于仙界凡间任何一场大战。然而战斗归战斗,气劲交织却并未碰损屋里的一根篾条,可见众仙客法术之精妙神奇。乌鹭双童生怕被牵扯进战局,暗提真气稳住心神。偷眼看桃夭夭浑若无事,还定睛观察仙客棋路,双童不禁又惊又佩,暗想“如此奇妙棋局都不能令他入迷,真不愧是玄门师尊。”
走过周天道场,又到一间棋室,里边仙客神态大异于前。或坐或躺,微笑品茗,完全没有搏斗拼争的气象。这个说:“我置子东井第二亢星。”那个道:“我于白虎奎星落子。”围棋三百六十一点合周天之数,众仙客谈天说星,以星宿之位代表棋子位置,通过声传耳闻来弈棋参道。而“声闻”恰是修道的玄妙法门,比单纯炼气又高出许多。双童唯恐让棋局乱了气脉,捂住耳朵不敢多听,桃夭夭倒是处之若素,一边听着奇言怪谈,一边从仙客当中走过。
第三间棋室又有不同,仙客们盘膝静坐,既不斗气也不说话,只以眼神互视,那繁复玄奇的棋局便在目光交流中进行着。这种修炼法门又比声闻更高,可谓“一羽之加不轻,一山之落不重”,微妙至巅的意境蕴藏着极广极深的法理,道行稍有不够,就会迷失其内难以自拔。乌鹭双童连眼睛都不敢露了,撩起衣摆包住脑袋,一步步向前摸索着走。桃夭夭却面无表情,只淡淡说了句:“五色乱于目,五音乱于耳,都是些缘木求鱼的法子。”
棋室那头有人感叹:“好个缘木求鱼,一下就点到了我们痛处!”
乌鹭双童赶忙放下衣襟,躬身行礼道:“师傅,峨嵋玄门的桃师尊来了。”
第二十一回 迷径失意顾千影3
原来这时已走到小路的尽头,从山底到棋屋,一条白线由脚尖延伸开去,到这里戛然而止,身前是一间挂着竹帘的斗室。桃夭夭掀帘入内,只听“哗哗”声响,每一步都象踏入水中。
屋中空无一物,四壁素然,地板乌黑发亮,照出的人影零碎晃荡着,恍若深夜的湖面偶然为外物搅乱。桃夭夭灵念感知细微,觉出此景暗合棋仙心境——他竭力修成心如止水的境地,却始终摆脱不了变易的困扰。果然地面水纹一起,角落逐渐显出身影:枯树般的躯体精光赤裸,胡须直垂到膝盖上,低头盘腿趺坐,衰衰的老态令人望之恻然。那老人叹口气道:“昆仑棋叟清晏,幸会玄门桃师尊。”
琴仙师聪,画仙妙昙,书仙子虚,加上这位棋仙清晏,身份虽有次第,算起来都该是玄门第六代师尊的前辈。桃夭夭并无半分客套之辞,开口便说:“我来想问几件事。”
此时高人会面,句句机锋相较,俗世礼法已是多余了。清晏刚碰面便输了一着,当下也不接桃夭夭的话头,转而呵斥双童:“你两个怎么还不走?”适逢两大高手谈法论玄,乌鹭双童只盼多听两句,纵然一时理解不了,也比自己平日苦思冥想得出的法理高明,硬着头皮求恳:“师傅,我们。。。。。。”
棋仙叹道:“不用说了,走过道场时掩耳遮目,你们两个仍然难逃声色外象的左右,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到门口扫地去罢。时时勤拂扫,勿使惹尘埃,扫地亦扫心,念兹疑障开。”
一段偈语隐含佛家典故:昔日周利盘特迦尊者资质奇笨无比,佛祖教他念经诵咒,一百天教了无数遍,周利盘特迦记住前边的忘了后边,记住后边又忘了前边,总是无法顺利念出。于是佛祖让他持帚清洁道场,口中只念“扫地”两字。周利盘特迦由此渐渐去除杂念,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