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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少女情知有异,一转头,后面站了个人影,披头散发身穿破裙,看样子象是伸手讨饭的叫化婆。果看“她”右手缓抬,伸向白梅少女。相距尺许手爪弹缩,如同灵蛇扑捉青蛙,抢过那婴孩转身飞驰,一瞬间消失无踪。两少女吓的魂飞魄散,软绵绵瘫在地上,颤声道:“妖,妖,妖怪呀!”
那“叫化婆”倒提婴孩右腿,穿越城郊如风似电,径直奔入四川西部的大雪山中。找块坚硬岩石站定,抡臂往石上狠掷。婴孩头触坚壁,却似抹了油的滚珠,滑过石面挺直腰背,铁棍般翘立于石棱尖角,冷笑道:“姓桃的,这是第几次摔你爷爷了?”身貌瞬变,露出怪异小老头的原形。
对面人影纹丝未动,浑然不似活体。怪老头道:“自峨嵋山追起,追遍四边州县乡镇,你他娘的总是闭口不语,抓到就乱摔乱砸。我玉银童何等人物,岂可遭后辈如此戏辱!”人影依然缄默。玉银童怒吼:“闷嘴猴崽子!老子不跑了,且教你吃顿老拳!”胳膊伸直,蹬腿后纵,两团球形雷电破空激射,击中人影轰然爆炸。这是风雷门“碎影雷”神功,专破有形无魂的假相。此前数次缠斗均不开口,玉银童疑心对方并非真人。但雷光闪过人影仍在,蓦地欺近中路,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又牢牢抓住玉银童的足踝。
碎影雷威力极猛,山脉受震引发雪崩,树木危石顺山脊成片的滚落。所幸四野荒凉,并未多伤生灵。人影抓着玉银童逆雪浪而上,转瞬登临山顶,找准了尖石狠摔。玉银童照例站稳,苦笑道:“他奶奶的,这游戏要玩几回?”
此处远离平川,出云入霄,一弯冷月似乎举手可探。那人影背衬月色,凝立如标,面容十分的呆滞。玉银童愈发起疑,喝道:“桃夭夭!你是死是活?”
忽然“嘿嘿”几声,人影的眉眼耳鼻活动了。桃夭夭笑道:“每当你起邪念干坏事,我的分身自会活动,教训淫棍不厌其烦。玉前辈身为峨嵋老神童,应可看出此中的奥妙。”说话时,侧身转朝月光,“叫化婆”的衣裙隐没,锦袍金冠浮现,少年郎的形象焕然如新。
玉银童目眩神荡,口中嚅嗫:“这才是真身,刚才那是分身。遣出分身战斗,是妖术!妖术神妙若斯!”
桃夭夭道:“你也是一代高手,想女人大大方方追求好了,何必干那龌龊勾当。”
玉银童充耳不闻,直着嗓子大嚷:“龙形恒沙功,土龙老祖的独门密技,你哪儿学的?”
桃夭夭道:“什么沙土老祖?”玉银童定下神道:“妖界的分身术分两类,一种纯属虚设的幻影,如章鱼乌贼喷墨自拟;另一种是分裂实体,如蚯蚓水蛭断身保命之技。土龙老祖是蚯蚓变的老妖精,分形法数他最精,号称分形千千万,数量可比恒河沙粒,故称‘龙形恒沙功’。”
桃夭夭暗忖“老东西博闻广识,似比凌波更胜一筹,诸多疑迷可向他索解。”玉银童举手挠头,一脸的迷惑:“可是奇怪啊,龙形分体纤细弱小,焉能与原身等同?高矮胖瘦没变,连衣裳都没走样!奇哉怪也,又象幻影那样快捷,隔百里原身瞬间重合,好象集中了各类分身术的优点!”手拍脑门苦思,仰起脸道:“我明白了,蚯蚓乌贼,都教过你妖法!”
桃夭夭笑道:“我剑下曾斩杀妖魔百万,杀其身,夺其法。其中或者有什么土龙老祖,修炼成精的乌贼。多种妖术混成,我也分不清谁是原来的主人。”
玉银童愣了半晌,惊呼:“斩杀妖魔,夺取法术!你的剑,你的剑是……”双睛放光,脸上现出许多怪相。桃夭夭道:“那些法力高强的妖类,妖魂与妖术相混,被我的剑夺了魄,灵魂感应故知其法术名称。如蚯蚓乌贼等低级妖怪,死了灵肉俱灭,我取了它的法也未知其名。”竖起拇指赞道:“究是老前辈渊博,见多识广,我要好生请教一番。”
一刹时,玉银童由惝恍转为震恐,大叫道:“你的剑是万仙斩宇宙锋!”扭脖子四面张望,惊惶道:“宇宙锋出世啦,九尾龟呢?她救出武藏丸了?”桃夭夭心念电转“双魔毙命他竟不知!远征南海,镇妖塔塌毁想也无闻了,但他怎知峨嵋师尊换了人?特意跑来抢夺大位。”闪身欺近,扳住双肩摇晃:“前辈且休慌张,我有几件疑端请你指教!”玉银童好象受惊过度失了神,只顾甩头瞎嚷,嘴角直甩出唾沫星子。桃夭夭举手扇他几耳光,“啪啪啪”振聋发聩,随即问道:“清醒点没有?”
玉银童癫态渐止,愕然道:“怎么了?”桃夭夭道:“我问你,从何得知峨嵋派换了师尊?”玉银童道:“紫微星变色多日,若瞧不出宗门变故,枉我炼成纯阳仙体。”桃夭夭暗想“原来炼成纯阳仙体的仙客,方能遥观紫微星的变化。咦,当年大哥带潇潇进入玄真界,致使紫微星受污,金轮教又如何知道的?金轮法师能炼成纯阳仙体么?”一念才息,一念又生,总觉玄门的疑谜层出无尽。
这时玉银童醒过神,抱着胳膊咋舌道:“峨嵋师尊身带魔剑,老子修道千年,首次听闻这等奇事。”桃夭夭道:“纯阳仙体炼自纯阳真气,前辈一定是出身剑仙门了,何以兼修其他六门功法?”
玉银童嘿嘿哂笑:“我还没追究魔剑的来由,你倒刺探起我的功法来了!”
第六回 每逢冤衍非路狭4
桃夭夭屈指算计:“玄门九阳修炼各有路数,分炼九种阳气为基础。剑仙炼纯阳,卜筹炼矫阳,神农炼重阳,摄魂炼冥阳,丹药炼浑阳,驭兽炼正阳,遁甲炼紫阳,风雷炼少阳,奇巧炼金阳。彼此不能互通,前辈既炼纯阳真气,又修成七门法术,成就震古烁今,直追本派开山祖师紫元宗。”
数言入耳,玉银童神色立变,讪讪的道:“少讲风凉话,我辈份高你好几代,怎能够随意讽刺。”桃夭夭笑道:“敬老爱幼是美德,晚辈很以为然。”一板脸孔,肃然道:“所以给台阶让你自己交待,你既支吾蒙混,那我可揭破了——修成七门玄功,是不是走了歪门邪道?”
玉银童脸胀的象猪肝,怪叫道:“爷爷走哪条道要你管?魔剑之主天诛地灭,趁早回家等死吧,老子不跟你浪费口水,少陪了!”一声长笑,身体粉碎化尘,忽地被风吹散。他在对答之际潜运神通,脚底板吸取尘沙,随气血传遍四肢百骸,悄然凝成原身的塑像。此乃奇巧门的五行聚像术,与桃夭夭交谈的实际是个人偶,真身已使“风遁”逃走,远隔千里暗通信息,桃夭夭的举动全在他监控之内。虽然距离超远,人偶自毁,但对方想再追已为时晚矣。
玉银童还怕跑慢了,身上连画遁甲符文,驾北辰玄星极速南飞。几门玄法合用,逃跑隐秘而神速,玉银童笑道:“臭小子经验欠缺,让我耍的象个呆鸟。呵呵,毕竟姜是老的辣……”正得意间,迎头忽见桃夭夭悬立在前方,伸着右脚,端端正正踩中顶门。迅即斗折转向,从高空一直踩到地面。玉银童脸冲下栽进烂泥堆,直接摔了个满脸开花。
坠落的地点晚风温热,椰林紧邻稻田,一派南洋乡村的风景。桃夭夭道:“老前辈腿脚好利索,一晃眼窜到外国了。”玉银童被他踏着肩背,如同孙猴子压入五行山,休想挣动分毫,嘶声道:“明明见你没挪窝,捉人怎这般精准。”桃夭夭道:“前辈可听说过阴阳链?”玉银童道:“阴……阴阳链?”
桃夭夭道:“九尾龟用阴阳链调制毒唾,混入雪花侵染群魔,再运法力加以控御,百万妖魔直如她掌中棋子。我是依样画葫芦,打耳光时暗施此法,放毒缚住了你的元神,前辈没注意我的手掌有青红两色斑点?”
玉银童骇然道:“你会九尾龟的法术?九尾龟也死在你剑底了!”桃夭夭笑道:“我缺少她口里那条尾巴,控制力大为逊色,没搅乱你的七门神功。只是今后毒随元神走,前辈去往何方,我都能立刻获知。”玉银童愣愣的听完,猛然放声哭道:“羞死先人啊!玄门正法败给妖术啦!放妖毒的还是玄门新师尊,峨嵋派十八代祖宗在天之灵,峨嵋清誉扫地,你们颜面丢尽啊!”桃夭夭道:“喂喂,别耍赖!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自能清除你元神中的毒质。”玉银童不理,只管狂嚎,悲切之甚,俨然将峨嵋派的清誉置于己身利害之上。
桃夭夭渐觉烦躁,朝两侧瞅了瞅,拎起玉银童后颈,几步跨到稻田边一个大坑前,举臂作势道:“前辈非要装怪,只好把你扔进粪坑了!”乡间种稻常挖坑积肥,里边装满了人畜粪便。玉银童嗅到臭气浓烈,情知后果严重,连忙收住悲声,抹掉眼泪。
桃夭夭沉缓的道:“我一摔之力,足以令真元散失,除定阳针外别无解术。刚接触你时就觉气脉浑博,明显体藏定阳针,连摔数次检验,验明确是真法。但先前摔处仅限岩石硬地,前辈如再不老实,就试试你定在大粪中的效果!”玉银童心惊肉跳,连道:“我老实,我老实了!你想干啥都行,本前辈老实依从。”桃夭夭道:“好,我问你答,定阳针为天龙神将独有,你从哪里偷学来得?”
玉银童道:“偷?定阳针乃我首创,结合丹药剑仙两门的精义,融汇深炼而成!两百年前传给乱尘,因他没有纯阳真气作底子,只学成个半罐水。后来他觉此法有利于加固真武阵,传给了天龙神将,自己反倒失掉法术了。再后来李凤歧身败名裂,乱尘取回定阳针,李凤歧又不会用了。哼,传法失法好象转送物品,只能为一人所用,离我妙法之精髓相去甚远矣!”
桃夭夭寻思“难怪师尊传剑入窍,我立即就能运用,与苦修渐进的玄门法理大不同。定阳针传名两百余年,已成天龙神将的标志,不想竟是这怪胎创制的。”心下佩服,表面鄙夷道:“乱尘大师大公无私,哪象你心胸狭隘,修成妙法却不肯广传弟子。”
谈及传道授徒,玉银童来了兴致,摆出长辈架子道:“说你小子邪门呢,开口就是外道谬论。炼那定阳针须将浑阳,纯阳两种真气交融。丹药,剑仙两门的高手各擅其半,或可炼成五分火候。一般弟子徒然炼到老死,也是磨砖求镜白费劲。倘若强炼异种真气,势必走火入魔,那时节小命不丢就算万幸喽。”
桃夭夭笑道:“这正是我想讨教的第二个疑问,前辈将异种真气融合,一身修七门还能保住性命,到底有那些别人想不到的诀窍?桃某新任玄门师尊,急待理清本派法学的精义,还请前辈从详讲解。”
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起点,玉银童翻起白眼装没听见。桃夭夭手臂向外平伸,道:“如若不讲,请君入坑。”玉银童愁眉苦脸,望望身下粪坑,黑沉沉秽臭熏天,摇摇头道:“哪怕把我生吞活咽,化作大便拉进这坑底,也是万万讲不得的。”桃夭夭看了他半晌,叹道:“信你了,有这么恶心的想法,屎山尿海都奈何不了你。”玉银童诉苦道:“三言两语实实没法讲清,你的问题难度太大,换个简单的可好?”
桃夭夭歪头想了想,爽然道:“行啊,我问个轻松有趣的。前辈法力高强,心气高傲,却为何喜欢装成婴儿猥戏女孩子?”玉银童面皮紫涨,嘴唇闭的死紧,生怕漏出口风。桃夭夭笑道:“即便是淫性好色,凭你的手段采名花,聚美姬,普天之下谁能管得?安享艳福不好么?偏要鬼鬼祟祟的装成小儿,自贬身价。”玉银童活象戳穿的皮球,破口狂叫道:“别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