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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陈飞是在大学校园里相遇相识,宁静的校园清晨,早起慢跑并背诵英语的顾爽,邂逅了同样早起锻炼的男生,初始的擦肩而过,慢慢的会互相微笑着打个招呼,再到后来的渐渐熟悉,相知,相爱,以至两人毕业后不但没有像大多数校园情侣那般劳燕分飞,更是抗拒了家庭的压力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场恋爱,从开始就是平静而美好的,顾爽曾经也相信,这份感情会隽永相伴,终生不移。可没想到,两人顶住了社会的冲击,度过了家庭的阻挠和压力,却最后病魔的突然降临走到了这种地步。
顾爽的脸颊已经不再发烧,心也不再狂跳,就像那时板房雨夜里一样,丝丝的寒冷从骨髓里钻出来,渗透骨缝,冰冷了脏腑肌肉,她不自禁地缩进了身子,却仍旧无法抵抗这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冷。她的手抱紧了两臂,然后依着墙壁缓缓地滑落下来,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自从那日在医院见到陈中训和陆敏之三人,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再后来朱莉的坦白,只不过是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而已。
一直以来,她都想不明白陈飞为什么突然离去,变心吗?为了郑雅薇?厌倦了和她辛苦打拼的日子?她不相信,不相信前一天还对她和宝宝一派温情的男人,第二天会如此决绝地离开一去不回头。她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感觉,她不相信自己认定并托付终身的男人会是那般不堪。这也是她当初即使被赶出家门,带着孩子无家可归也坚持不见陈飞不离婚的原因。
可一天天过去,她被陆敏之一步步逼得没了房子,被迫无条件离婚……那个她曾经全心仰仗全心依靠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她的心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地变成了不甘,再到后来则成了怨愤。那口怨气憋在心里,让她一步步挺直了腰板儿带着宝宝走过来。即使失去了一切,她都没有软弱,没有退缩,没有失去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当感情被磨灭,被改变,完全成为另一种负面的怨愤乃至仇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为了她不至于过分伤心,不至于面对生死别离才选择离开……这对于她来说,改变的太过突然,甚至她都不敢相信是否真实。可事实告诉她,她的理智也清楚地明白,这个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实在在地存在并发生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个傀儡,一个棋子,被人毫无顾忌地操纵,理由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圣母情结。
狗屁的圣母情结!
即使修养再好,她也要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
凭什么,凭什么就知道她无法面对?为什么替她决定生活的方式?为什么连一句最起码的征询都没有?她想要大喊,她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她有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她希望自己的决定自己的生活和命运,而不是由他人替她来决定!
很可笑的是,她这个被人无端操纵改变了命运的人,却无法找任何人倾诉,更无法去找那个始作俑者讨债。人家是为了你好啊,即使过程中自己的财产被侵犯,人家也全额补偿了呀,不,是超额补偿。她原来的房子虽然能卖七十万,可还有十几万的房贷没还清呢!人家可是给了全额的赔偿!
她还能说什么?再说什么,她都是无理取闹,不知好歹。
种种的种种,她在得知所谓的事情真相后,干脆选择了逃避。
是的,逃避。
她无法面对,也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
难道她要倍受感动,不顾一切地冲了去,痛哭流涕地去感谢?感谢那个人根本不顾她的意愿,自以为是地替她选择了生活的方式和命运的轨迹?
她做不到。
她也不感动。
她甚至觉得,与其是这样一个原因,还不如背叛来得好。哪怕是那个男人见异思迁变了心,她都能接受。谁让人总会改变?
她借着给朱莉买车,打发着心里的憋闷,她毫不迟疑地答应尚凡来参加黑市花木交易,也是为了摆脱心里的困扰和烦躁。
只是,刚刚尚凡突兀的亲昵动作,让她尴尬了,让她不由自主地联系起了自己唯二亲近过的另一个男人,同时,这些被她勉强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烦躁困扰,就借着这个机会冲破了封锁跑了出来。
搅得她脑袋里仿佛有个钻头一般,尖锐地刺痛起来。让她仿佛再次回到了举目无亲无依无助的悲凉和寒冷之时。
浑身冷地打颤,头疼的让她难以忍受,甚至致使她的胃也隐隐有暴动的感觉,中午吃下去的珍馐美味,一阵阵翻腾着,想要冲破喉咙吐出来。
终于,她还是没能克制住肠胃的叫嚣,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个稀里哗啦。直到最后已经吐无可吐,几乎把苦胆都吐出来了,整个身体都要虚脱了,她才无力地瘫软在卫生间里,就那样根本无法估计脏污和形象,坐在了湿淋淋的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
脑子里的烦闷和暴躁,似乎也随着秽物一起吐了出去,空空的,木然不知所谓。
她慢慢地挣扎了起来,脱掉身上皱缩不堪的衣物,将自己的身体放到了淋浴喷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好像这样,那些不堪的记忆和感觉就会被冲走,她依然能够平静自持,优雅端庄。
冲的都要脱一层皮了,顾爽才终于从水流下走出来。扯过一块大毛巾将头发和身体擦干,然后缓缓地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一张惨白如鬼的脸毫无意外地出现在镜子中,披着湿淋淋的头发,仿佛溺死的冤鬼。
扶着洗漱台,静静地和那个女鬼对视了一会儿,顾爽突然觉得乏味了。
不仅仅是不再研究镜中的女鬼,更觉得自己真是活回去了。她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不管目前的生活是被迫还是怎么的,她目前生活的很好不是吗?宝宝很好很聪明很快乐,她的事业正蒸蒸日上,房子买了,车买了,身边有朱莉,有周老太,有那些一直以来对她帮助扶持的老人,还有许许多多新近结识的朋友,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她问自己,对目前的生活不满意吗?
回答是毫不犹豫地,她没有不满意,她过得很充实。
那么,不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么就让它们成为记忆吧!
就像溺水濒死的人,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溺水的地方水并不深,她只要站起来,或许那水仅仅只到她的腰部。她已经拥有新生了,还有什么不能放开?她已经看清了自己所处的情势,没有了危险,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开了,顾爽身体的负面感觉就如黎明的黑暗,渐渐消退了去,最后日出之后,就是一片光明。
她擦了擦头发,看向镜中仍旧苍白却明显已经有了生气的脸,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非常耐心地给自己上了个淡妆,掩盖了脸上的苍白。
然后走出洗手间,找出衣服一一穿戴起来。
衣服是她一贯的风格,清爽干练,又不失小女人的温柔。
米色的羊绒衫,青色的裤子,还有刚刚进门丢在地上幸免于难的铅灰色羊毛外套。平日里,她为了种花干活利索,一头柔顺的长发一般都是盘在脑后的,只是偶尔会披在身后。今天想到要上山打猎,山风呼啸的,干脆把头发分开,辫了两条辫子垂在两侧,想想外边的严寒,拿出一条带来的烟紫色加厚羊绒围巾来,准备过一会儿出去围上,冷狠了,还可以把头颈都包起来保暖。
好像掐着点儿似的,她这边刚刚收拾利索了,就传来了敲门声。
接着,尚凡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顾爽,起了么?准备出发了。”
顾爽应了一声,把门打开,转身把手袋里的手机和钱包装进一个小巧的腰带斜跨包里,说起来,这个斜挎包还是顾爽为了去参加交易会方便带上的,没想到倒是今天先用上了。
两人来到的时候,都是带了现金的。不过,雄大海看来经的多了,房间里备有保险柜,各人只需将现金放进保险柜就好。这里的保险柜都是电脑控制的,密码可以随用随改,入住的时候,山庄会告诉客人原始密码,客人离开前只需将保险柜改回原始密码就好。所以,大量的现金也不用担心。
这些还都是入住的时候尚凡教她的,不过,她却没看到尚凡提什么大行李箱。直到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前去参加交易会,顾爽才看到尚凡从车上拎下一个箱子来,原来,他的越野车上装了保险箱,是以才不用山庄房间的。顾爽看了暗想,今后参加此类的活动估计还会有,在车子上装一个密码箱真是方便又安全。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门打开的时候,尚凡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女人精致的面容,因为上了淡妆,脸色很不错,而且那眼底的一丝灵动,极是耀眼,让他禁不住心头一动。
顾爽开了房门,尚凡却并没有进来,而是倚着房门,姿势慵懒地觑着那个小女人在大大方方地在房间里收拾准备。
那纤细美好的腰肢,裹在长裤中修长笔直的双腿,柔软而灵活,不似少女的青涩,也没有少妇的过分丰腴甚至粗陋,行动如行云流水一般,活力四射,又不是优雅韵致,实实在在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偏偏那般自然,大方,没有丝毫的遮掩做作,也没有什么羞怯忸怩,让人愿意亲近这美好的同时,却无法生出任何猥亵的念头来。
看着顾爽系好挎包,伸手去拿羊毛外套,尚凡才轻笑着道:“你不怕冷了,还穿那个?”
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套衣物来。包括一件长款米灰色羽绒服、一双平底高腰登山靴,甚至还有一套西瓜红色的绒线围巾帽子和手套,一起递到顾爽面前。
顾爽一看那羽绒服和登山靴的包装还没拆掉,显然是为她准备的全新衣物,也不客气,抬眼笑笑,道过谢,接过羽绒服和靴子穿了,看看那套西瓜红的围巾帽子,微微犹豫下,还是老老实实戴了,把手套拿在手上,笑眯眯地往尚凡眼前一站,道:“这下全副武装,再冷的山风也不怕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裹着长长地羽绒服,戴着他选的西瓜红绒线帽和围巾,映衬的皮肤越发的瓷白,眼睛也越发的黑亮灵动。那天生的长睫毛忽闪着,眸子里难得的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还有垂在两肩上的两条辫子,似乎很不搭调的装扮,却偏偏一瞬间从优雅美好变成了活泼灵动。莫名地,尚凡就觉得顾爽这个打扮更鲜活了一些,眉眼间的灵气,让他都有些想要藏起来的冲动。
心里这个念头一闪,尚凡已然惊醒。他略略一勾唇角,没有搭顾爽的话,径直转身道:“走吧。”
说是上山打猎,其实因为时间关系,并不能走得太远。
顾爽和尚凡走下楼来,雄大海已经等在大厅里了。一见顾爽穿的厚实,咧嘴哈哈大笑着起身道:“这下不会太冷了。”
三人走出来,院子里已经停了一辆威武的大型越野车,顾爽不认得什么车,只觉得有些像宝宝玩的那辆,但比那辆钢铁巨兽略小一些。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负责开车,另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雄大海给他们介绍说是葛店镇最好的猎手,原来自己上山曾经肉搏杀过野狼的。
车子出了镇子,就沿着一条蜿蜒狭窄的乡村公路朝着西边的大山开去。
这个季节,万物萧杀,除了镇子附近的一片片温室花棚外,到处都是一片枯草荒坡。那些路边和旷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