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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娘捂嘴笑起来,想说话,无奈嘴里的食物尚未下咽,等咽下之后,才笑嘻嘻地说:“书中要是什么都有,那岂不是咱们可以天天啥活也不干,一头扎进书里不出来就得了。没钱,就拿书当银子使;娶不上来婆娘或找不到男人,睡觉抱个书就成;这要是饿了,就把书煮了当饭吃。”
这么一番听起来调皮幽默实际上却也中肯的话,自是博得了满堂的大笑。也正应了韩玉的观点,不管有没有读过书,不论文化程度的高低,人民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被所谓的“知识”和“观念”蒙蔽了心智和双眼。
本来很愉悦的谈话,直至重新说到张根来买松花蛋的事情,四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忧心忡忡。就好像是蔚蓝天空暖阳照,忽然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飘过来,气压很低,叫人有些胸闷气短。
韩玉说道:“小马,等会儿吃罢饭,家里没什么事要忙活的话,你去广阳路口崔千里那赶辆马车过来,咱把换货装装给他送过去。”
马三点点头:“恩,我知道了。可是小玉姐,二十两银子该怎么办?”
“货到付款,没有银子不卸货,他要是验货,就让他验。”韩玉眉头一皱,微微思索了下,斩钉截铁地说道,“鉴于张根这人的品性,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让你阿泽哥跟二哥都一起跟着去好了。”韩玉转身看着白泽问,“阿泽,你觉得怎么样?”
白泽默默鼻尖说道:“没问题啊,反正离得也不远。”
“咋现在还在吃?”韩冬见大门敞开,没有敲门就进了院子,看到堂屋里还在吃饭,就走过来问道。
“二哥,你来啦。清早起来饭吃罢没,来再吃点。”韩玉笑着招呼道,见韩冬拉了个凳子坐下,她继续说,“要问为啥吃的恁么晚,张根才走。”
韩冬接过黄四娘从灶屋拿来的筷子,夹了一条豆腐泡,放在嘴里正嚼着,听韩玉这么一说,立马加快速度嚼碎咽进肚里,问道:“啥,他已经走了,这么早!咋说的,还顺利吗?”
不等韩玉吭声,白泽抢着说道:“顺利倒没什么不顺利,不过这老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无意间说是想买松花蛋的秘方,叫咱开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就知道这老不死的打着歪主意。当初偷人家树的时候,真给把他给砸死喽。”韩冬顾不得是不是在饭桌上,直接就开骂了,“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把秘方给他!”
韩玉娓娓说道:“二哥,这不是没有卖给他么,你生个啥气。刚才还正说哩,等会儿马三去南边弄辆马车过来,把货给他送过去,想叫你跟阿泽一块过去,因为牵扯到结账的事儿,我怕小马一个人应付不来。”
韩冬自是非常爽快地应下来,又叨咕了一些义愤填膺的话,不过也都是嘴上说说,让几个人重新又恢复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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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 送货上门
也不过半个时辰,马三赶了一辆车过来,是物美价廉的黄鬃马配置,毕竟不是什么远地方,别说马车,就是一头驴车或牛车都没问题。
几个人共同装货,一千松花蛋,弄了四个木箱子,每箱二百五十枚,为了保证松花蛋不会烂掉,箱子里都有麦秸来缓冲。
白泽抹着脑门上的汗,说道:“小玉,我这才想到,这么近,弄个架车子不就成了吗,推过去就是,为啥还花冤枉钱用马车?”
“阿泽,你这记性,还真是到家了。”韩冬接过黄四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着脸,说道,“上次小玉不是说了吗,咱跟崔千里是有合作的,不管咋样,总得给人家一点业务,这样才能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现在恰好一个稍微大的单子,我觉得这样挺好。”
白泽捂着额头,很是惭愧地说道:“我这脑子,就跟小玉说的一样,估计真是被驴踢了,而且还踢了不止一下,直接给踢得失灵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治治?”
韩玉爽快答道:“有啊。”
白泽得救一般:“什么?”
“多简单的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被驴踢坏的,那就再让驴踢回来。而且很有可能,一蹄子踢成天才。”话还没说完,韩玉自个儿先捂着嘴笑起来了。
话虽然很俏皮,但白泽却没有笑出来,眉头子皱得更厉害了,他本能地觉得这种状态不对,记性差到明明发生过的事情却以为没有发生过,他以为自己是病了,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失忆病,免不了忧心忡忡。
如果一个人成了笑话里的那个人,那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吧。哪怕是笑了,估计也是使劲儿挤出来的,心里面可能是在流泪或流血。
前世和今生,韩玉之所以常常开玩笑自诩为心理学家,其实原因很简单,她懂得察言观色,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其心中所想,察觉出他真是的情绪,这应该不算一件难事。
看出来白泽的脸色不太对劲,韩玉敛了笑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也不吭声。算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但白泽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回头对她苦笑一声,说道:“小玉,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毕竟年纪轻轻的。忘性不该这么大。”
其实这个时候,浮现在韩玉脑海里的是三个字——健忘症。据她了解,健忘症分为两种:器质性健忘和功能性健忘。器质性健忘,就是大脑皮层的记忆神经出了问题,脑炎、脑外伤、脑肿瘤等,造成了记忆力衰退乃至丧失。当然营养不良、慢性中毒、内分泌功能障碍也有可能损害大脑造成健忘。功能性健忘。是大脑皮层记忆功能出了问题,由于工作压力过大等导致的精力不易集中,学到的东西记得不牢不深。
在这古代农家。吃的都是绿色食品,不含任何添加剂和农药等成分;喝的水没有丝毫的工业污染;穿的是棉麻纺织品,也没有含毒的工业染料;生活的环境宁静幽美,空气清新,不是动不动就雾霾天气……分析了一番之后。韩玉得出了结论,白泽所谓的健忘。其实就是营养不良。
白泽之所以瘦弱,跟早产有莫大的关系,本来体质不好,后来白家遭受了十年重创,他的体质也是越来越差,哪怕现在稍微改善一些,但积累了多年,不是片刻就能好的。
意识到这个之后,韩玉觉得,是时候给自己的男人补补身子了。这个定然会陪伴自己走完一声的男人,绝对不能因为体质的原因早早就老年痴呆症或者腿一蹬就就嗝屁了的。
“小玉,小玉,你听见我的了吗?”白泽见她愣愣地走神,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舒服,没什么不舒服的。”韩玉回过神来应了声,笑看着皮肤白皙清秀可人的白泽,说道,“阿泽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这忘东忘西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是病的话,你早就该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放心吧,我想办法给你治治,保准你能记起出生前发生的事。”
歇息之后,韩冬在作坊里查看了一下剩余松花蛋的情况,过来听到她讲的一番话,立即笑了,笑完驳道:“去你的,你就别逗他了。谁要是连出生前的事儿都记得,那还不是妖怪啊!”
韩玉说道:“二哥,我这是夸张,就是说我的治疗效果好而已,别当真啊。”
听韩玉这么一说,白泽眉头展开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如释重负,长叹一声,说道:“那成,我们现在就去送货,等回来,你好好给我讲讲,怎么个办法能够治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
马三赶着吱吱呀呀的马车,白泽和韩冬在后面走路跟随,出了门口,韩玉站在后面嘱咐了一句。
“我说她是瞎操心。”
韩冬附在白泽的耳旁,装作说悄悄话,声音却很大,还朝后看着韩玉,说完之后,哈哈大笑两声,喊道,“这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大男人,还能被人坑了不成。”
“那你还真别说太早。”韩玉不甘示弱,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句,算是狠狠泼了一盆凉水。她心想,两人还是警惕一些好,毕竟涉世不深,哪怕是有过一些经历,但跟圆滑如斯的张根相比,还是嫩了一些。
“咦,这是去干啥?”看到韩冬和白泽,大娘解氏很是好奇地问道。
要去南头张根家,必然走自家胡同前的路,而大伯韩国龙家就在胡同口,也就不得不从他家门前路过,解氏本来在堂屋门前做活,看到后连忙赶了出来一探究竟。
不管平日里关系处的如何,但还是要表现的大度一些,韩冬笑着回道:“大娘,这不是南头的张根吗,买了一千个松花蛋,我们给他送过去。”
“张根?”解氏的额头立马就皱起来,道道皱纹现出来,“这赖种哪来的这么多钱,一下子买你们一千个,你们可招呼着点,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别叫他给唬了。”
“大娘你就放心吧,俺三个去,一手银子一手货,他还能强抢了不成。”韩冬说罢,指了前面的马车,“大娘,俺先走啦,有啥回来再说。”
“好好,去吧,小赖种越来越本事了。”解氏挥手夸了一句,转身回到院子里,进来堂屋后,还不忘给韩国龙嘟囔了一句,“你看小玉两口子多本事,这一千个松花蛋卖出去,那可就是二十两,咱家多少年能攒够恁么多钱。咱家这俩家伙没一点出息,我看咱是别指望着享上清福了。”
“你现在知道闺女好了,二丫出门子之前,你动不动骂几声打两破鞋,现在她家就算是好点,也没办法指望上。至于这两个鳖孙,更别指望。”说罢之后,半躺在竹椅上的韩国龙再次合上眼。
却说马车在韩冬的指引下,来到杏花村南头的张根家,周围的街坊邻里个个觉得稀罕,也都跟着围过来看热闹。
“根儿这家伙是发财了还是咋的,这松花蛋吃好吃,但买一大马车,哪来的这么多钱!”
“老韩家的松花蛋生意,做的是好,这一车挣的银子都够咱活多年了。咱家的娃子一个个不争气,人家咋该恁么有本事哩。”
“我看啊,八成是他女人娘家老郭家那边出的钱,他上哪弄这二十两。”
……
村人你一句我一句,韩冬和白泽都听在耳里,也因此得知,原来张根说的郭金贵,其实就是他婆娘郭氏的大哥。娘家哥被他说成了镇上远房的亲戚,可见张根这人有多不实诚,也更让两人加强了警惕。
张根和郭氏笑呵呵地把三人一车迎进了家门,随即就杠上了大门,按照郭氏的想法,把这些看不起自家男人的人,都关在门外。
张根的家,在婆娘郭氏的光环下,在农家算是不错的,标准的五间瓦房,家里养着鸡鸭猪,收拾的井井有条。所以说,一个男人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想要过的像模像样,在他的身后必定有一个能够操持的女人才行。
“哎呀呀,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郭氏上来就一副笑脸招呼,摸着马车上的几个箱子,说道,“你们想的可真周到,装的这么稳当,肯定没有啥问题。”
韩冬开门见山,张口说道:“根叔,婶子,货到了,你们要不要打开来验一验,这样也放心。”
张根嬉皮笑脸地说道:“验啥,没啥可验的,这么近,肯定烂不了。”
白泽说道:“既然如此,银子……”
“银子好说,来进屋里喝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