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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小男孩,危慕裳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她警惕的察觉到了小男孩的视线,突然凝聚在她的身后。
虽然仅仅是一个细微的眼神转变,但小男孩太过纯真毫不掩饰的眼神,瞬间便让危慕裳的警惕性暴涨起来。
就像全身毛孔的瞬间张开一样,危慕裳明确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
黑瞳徒然一冷,危慕裳勒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男子,猛地弯腰身子往左边一侧。
当男子的身体遮挡住危慕裳的上半身时,身后那名妇人手中的菜刀,也凌厉一刀猛劈上了男子的胸膛。
与此同时,危慕裳握着匕首的右手反手一扎,血红的匕首直接刺进了妇人的咽喉,握紧匕首狠戾一转,匕首一阵搅动下直接割断了妇人的气管。
瞬息之间,眼看着就要得手的妇人,瞪大了双眼注视着自己手中的菜刀,不明白她明明对准危慕裳的,怎么一下子就砍在自己人身上。
原本还剩一口气没断的男子,在妇人开膛破肚的一菜刀下,终于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瞪着眼断气了。
同样一口气没喘上来的妇人,她亲眼看着男子在她的菜刀下停止了呼吸。
她的脑子甚至来不及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子便也在瞬息之间停止了运转。
有惊无险的解决了两个人后,危慕裳匕首一个回抽,在妇人喷射出一柱血液后,她的身子便无力的‘砰’一声后倒在了地上。
依然侧腰弯着的危慕裳,看着妇人喷流而出的血柱,她连眼也没眨一下,只默默的将染血的匕首在男子的肩膀上搽拭着。
待匕首恢复寒芒后,危慕裳松开一直勒着男子的手,将他的身体往前一推。
男子‘咚’一声倒趴在地上,直起身的危慕裳定定的站立在原地。
排查完这个帐篷的危险,此时此刻,危慕裳看着床上唯一幸存下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被吓傻了一样,抖索着唇瓣,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他还那么小,就已经能明确感受到危慕裳制造出的恐怖。
斩草除根这件事,危慕裳很清楚,她也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列子,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到真正要去实施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危慕裳的黑瞳平静无波,一瞬不瞬的注视傻坐在床上的小男孩。
他降落在这个世上,最多就一年吧。
才一年的时间就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危慕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因为内心的犹豫,脸上的表情便越加的冷了。
两双眼睛,一双淡然平静,一双惊惧害怕,就那么直直的对视着,气氛很紧绷。
小男孩自从惊叫着哇了一声之后,似乎就完全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有颤抖的小身子和惊惧的眼神,在无声的表达着他的害怕。
漆黑夜色中,危慕裳看着小男孩那张稚嫩的婴儿脸,眼角余光瞥到了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一男一女。
思绪翻涌间,危慕裳眨了眨眼,紧紧的盯着小男孩深看了最后一眼后,便握紧拳果断的转身离去。
一转身危慕裳便低垂下了一双淡然黑瞳,她还是做不到。
她可以去对一个成年人下狠手,可是面对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的婴孩,危慕裳于心不忍。
她终究有一天也会为人母的,危慕裳怕她看着自己的小孩,会想起她曾亲手杀害过同样稚嫩的生命。
一瞬间,危慕裳有些迷茫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严重的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她当兵,并不是想制造杀戮的,为何今时今日,她会走到这般地步。
她当兵,只是为了年少时的一个梦想而已,只是为了那几乎绝迹于她生命的大哥哥而已。
到底是什么推动着她,让她走上了这条正面阳光,实则背面阴暗的道路。
也许。
掀开帐篷的布门踏出满是血腥味的帐篷,危慕裳微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也许,她回国后,可以考虑一下,回归到她脱离仅两年,却仿佛是上辈子才生活过的都市。
危慕裳喜欢军人这个称谓,她也喜欢当兵。
但是。
这样一直游走在杀戮边缘的军旅生涯,因为刚才那个小男孩的纯净惊惧眼神,危慕裳开始动摇了。
她承认她并不算一个多么光明的人,她知道她的心里有阴暗面。
但是,她开始觉得,一味杀戮的军旅生涯,也许真的不适合她。
做错了事犯了罪,罪至死的该杀,她认同,也不会手软。
但没有前因后果的让她亲手结束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对方何罪之有,这样的铁血命令,未免太残忍了一点。
罗以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危慕裳站在帐篷前,看着夜幕发呆。
“慕儿,凡事都有个过程,习惯就好。”
罗以歌以为危慕裳是因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才会这么反常的盯着夜空发呆,便拍着他肩膀安慰道。
“习惯就好?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习惯了,对么?”罗以歌的话令危慕裳的心一揪,有着隐隐的疼痛,却也更添加了几分心冷。
罗以歌当初是不是也跟现在的她一样不忍,但是,他熬过来了,告诉她习惯就好。
他的习惯,是有多少个无辜的生命,才让他习惯的呢。
“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生存法则和原则,当他们触犯规则的时候,当有更多的无辜生命因他们而陨落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是无辜的么?”
罗以歌知道罪不在那些妇人,但要严格算起来的话,她们也不能算是完全无辜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里面的关系,罗以歌不想去深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而已。
“……”危慕裳黑瞳仍旧倔强的盯着罗以歌,她不反驳,但她的眼神却也在表达着她的不满。
“里面还有人?”罗以歌似乎听到了帐篷里有抽泣声,讶异的看着危慕裳,语气肯定并不是询问句。
看着危慕裳那双倔强的黑瞳,罗以歌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手一掀布门,闪身便钻进了帐篷。
“别!不……”从罗以歌那双狠绝的冷眸中,危慕裳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闪身跟了进去。
罗以歌的速度很快,危慕裳看到他在床前停顿了一下,她想说不能,但是,她的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罗以歌一个倾身大手瞬间伸向了床。
危慕裳瞪大了一双黑瞳,里面有着跟小男孩同样的震惊,不甚明亮的黑暗中,危慕裳不敢置信的看着罗以歌的身侧,猛地喷流出来一小股液体。
那柱血液喷射的那么高那么急那么远,定是从大动脉喷射而出的,危慕裳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瞬间飘荡着奶香般的血腥气味。
在危慕裳微微颤抖的樱唇中,她看到罗以歌缓缓的直起了身,背对着她隐藏在黑暗中的他,这一刻,危慕裳竟觉得罗以歌异常的陌生起来。
那是一个那么弱小的稚嫩小生命,罗以歌怎么下得去手,他怎么忍心。
即使背对着危慕裳,罗以歌也能感觉投注在他背上,那道炙热的目光。
缓缓转过身,罗以歌也不说话,就那么在黑暗中跟危慕裳对视着。
罗以歌窝在右手的匕首,上面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凝聚到刀尖,随即‘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那一声轻微刺耳的声响,仿佛直接在危慕裳的心上猛敲了一击般,震得她又是一愣,紧接着便瞬间回神,思维快速的转动起来。
“罗、以、歌,你、你竟然真的杀了他!”这一刻,看着罗以歌手中的染血匕首,危慕裳才似彻底明白罗以歌刚才做了什么。
那个小男孩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刚才还滴溜溜的睁着眼看着她的小男孩,结果就这么走了?
这是危慕裳第一次喊罗以歌的名字,全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
“罗、以、歌,你、你竟然真的杀了他!”这一刻,看着罗以歌手中的染血匕首,危慕裳才似彻底明白罗以歌刚才做了什么。
那个小男孩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刚才还滴溜溜的睁着眼看着她的小男孩,结果就这么走了?
这是危慕裳第一次喊罗以歌的名字,全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
这是危慕裳第一次喊罗以歌的名字,全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
037 紧紧相拥
看着如此钻牛角尖的危慕裳,罗以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踩着坚定的步伐便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罗以歌靠得很近,一直到两人的身体快贴到一起了,他才停下脚步。
“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么?”罗以歌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微低着头眼神驻定的看着危慕裳。
此时此刻,暗黑的色彩显得罗以歌本就深邃的瞳眸,更加的深谙了,他的眼神太过清澈,亦或者是他将真实情绪藏得太过深沉。
跟他对视着,在他那双异常清澈的瞳眸中,危慕裳看到的是清澈见底,却看不透他到底有多深。
“不,我没资格去指责你。”微低垂下眼眸,危慕裳看着罗以歌仍握在手中的血红匕首,静静的回答着罗以歌。
罗以歌是她的上司,是她违抗了他的命令,她能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说他的不是。
逝者已逝,看着罗以歌的染血匕首,危慕裳说要真的怪罗以歌,也不完全是,从罗以歌的立场,她能理解罗以歌。
只是,她暂时还过不了她自己这一关而已。
也许,她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她有着自己太多的底线和原则,她做不到不问因果就一味的杀戮。
看着危慕裳的脑壳顶,左手轻轻一抬,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两人再次对视上。
“你知不知道,其实杀一个人跟杀一百个人是没有区别的,除了你的手法会越来越熟练外。”
罗以歌的眼神依旧很冷很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般。
一声声低沉的磁性嗓音,他只是在默默地阐述着他的经历罢了。
看着罗以歌太过平静的瞳眸,危慕裳被他的平静无波给震了一震。
这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罗以歌。
也许当初的罗以歌也跟现在的她一样,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煎熬,才能铸就成现在这样的狠心绝情。
想到罗以歌曾经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些心理上的煎熬,危慕裳仿佛能看到他的挣扎,然后,她的心就开始动摇,隐隐作痛起来。
任何一个铁血无情的强大战士,必是先对自己铁血无情,才能在敌人面前面不改色。
不管哪个敌人是有多强大,还是多么的弱小,在他们的眼里,就只代表着敌人二字而已。
“你累不累?”透过罗以歌外表的强大,危慕裳仿佛能看到身心疲惫,憔悴的他,莫名的就轻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于罗以歌,哪怕她有再多的不满,可是只要仔细深想过后,当危慕裳明白他了解他时,她就再也舍不得埋怨起他来了。
当危慕裳的累不累说出口时,罗以歌的身体几不可见的僵硬了片刻。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谁关心过他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深深的看了危慕裳几眼,罗以歌突然就手臂一伸,紧紧的将危慕裳给抱在怀里。
像是要将危慕裳给揉进身体里般,罗以歌死死的禁锢着怀里的她,力气大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被罗以歌一抱,危慕裳猛地倒抽一口气,被他太过大力的拥抱,勒得连呼吸都快换不过来了。
这一刻,即使罗以歌不说话,危慕裳也能感受到他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一下下强烈的就像拿大锤直接砸在她心上一般。
危慕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