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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秦川缓缓重复秦老太太刚刚说过的话，有些惨淡地笑道：“妈，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当初你帮着大哥那样对付我，我虽然有些怪你，却不敢恨你，因为我不相信你真的会为了一个儿子害了另一个儿子和孙子孙女的性命。这些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哪些是你做的，你又在打算些什么，儿子我都一清二楚。我一直以为，你是看着我什么都有了大哥什么都没有才想要帮衬着大哥一些，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真的容不下我！”
秦老太太脸色惨白，早没了方才的气势：“你说的是什么啊？妈怎么可能会容不下你？你是妈的亲生儿子啊？秦川，是不是顾谦唐冽他们又在你耳边说瞎话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他们可都是外人啊？你怎么能相信外人不相信你妈呢？”
“我很想信你，可是妈，你真的是我妈吗？”秦川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甩在了饭桌上。
早已经被眼前这出狗血剧雷得目瞪口呆的秦海赶紧把那叠纸拿过来打开，秦兮也凑过去瞧了瞧，竟然是自家老爸跟秦老太太、大伯的DNA比对结果。结论很惊人，自家老爸跟大伯确实是亲兄弟，但跟秦老太太却没啥关系。再看看秦海跟秦老太太的DNA比对结果，大伯是老太太亲生的却是确定无疑的。
天啊，这到底是在洒什么狗血啊？难怪老太太偏心成了那样，原来自家老爸又不是她亲生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这……这怎么可能？”秦海哆嗦着手，完全不敢相信，“妈，秦川怎么可能不是你亲生的？”
被秦海一语道破在心中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秦老太太颓然呆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那双干涩的眼睛才落到了秦川身上：“所以，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你知道了你不是我亲生的，所以要把我的东西都抢走？”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尖利了起来：“秦川，你不要忘了，养恩要比生恩大，我就算不是你的生母，可要是没了我，你能被谁养大？你早就被饿死了！那些东西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仿佛连她自己也被她自己说的话说服，话到后面，语气愈发坚定。
“你真的以为我回来就是为了查这个狗屁倒灶的事情？为了让你一无所有？你也说了，你对我没有生恩，却有养恩，你可以不把我当儿子看，我却不能不把你当妈看。”秦川摇了摇头，“恨只恨我知道的太晚了，妈，有些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代价。你对我做了什么，对秦简秦兮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追究。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那种歪心思，你说我为什么回南海来？你当年都对唐老爷子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我要是不回来，唐冽他们能放过你吗？”
“你……你说什么？什么唐老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秦老太太此时终于慌了神，“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妈，你装吧！你就接着装吧！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唐冽他们在查当年的事情查到了你头上，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跟你竟然不是亲生母子！”秦川用一种悲凉的目光看了秦老太太一眼，又看了已经有些兜不住的秦海一眼，叹道：“如今的秦家，已经是危如累卵，秦家大宅外面，连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跟妈、跟你清当年唐老爷子的旧账，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跟唐冽商量好了，至少性命是能保住的，至于钱势什么的，你们就不要多想了。”唐老爷子当年的猝死秦川不是没有怀疑过，如果老爷子不是身体健壮，他也不可能带着人远离南海跑到外面去做事，老爷子的去世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可就是没人想过老爷子不是自然死亡的，毕竟在南海，老爷子就是无冕之王，谁敢对他动手？可他想破了天去也绝对想不到，动手的竟然会是自己的老妈，自己留在山庄里照顾儿子女儿的老妈。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了，秦川招呼女儿：“小兮，收拾东西我们走吧！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惊悉当年内情，秦海也没什么心思安抚老妈了。他虽然在南海经营了十几年，但秦氏的底子到底是唐老爷子留下的，他得想想办法，怎么样最大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地位与权势。
饭厅中人们渐渐散去，独留了老太太一人六神无主地坐在饭桌旁。
任谁都没有想到，再见到老太太时，那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完结章 万古到头，归一死
虽说万古到头归一死，但秦兮绝不相信，凭着秦老太太如此强悍冷酷的心性，竟然会自尽而亡？
当日重回饭厅收拾的佣人一声尖叫，惊呆了所有的人，谁都不敢相信，在南海风光了十几年的秦家老夫人，就如此悲怆寂寞地沉眠在了杯盘狼藉的饭桌旁，从手腕上流出来的鲜血甚至染红了莹润的瓷器。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曾怀疑秦老夫人的死因是自尽，当年的事情已经揭了出来，秦老夫人就算不自己了结，南海受过唐老爷子恩惠的何止唐冽，等待着她的下场绝不会比死好上多少。更何况，她这个主谋一死，当年的旧账已经没有了算的必要，秦海成为了最大的受益人，虽然风光不再，但到底留下了些许势力，在南海暂时站住了脚跟。
秦氏的没落与秦氏的崛起一样迅速。
所谓“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秦氏因唐老爷子而兴，也因唐老爷子而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南海将陷入诸侯混战、各自为政的时候，有一个人横空出世，迅速纠结了一批势力，成为了南海的第二大势力。传说中，他是唐老爷子失散多年的孙子。
秦老太太的丧事举办的并不隆重。但不论是看秦川秦海的面子，还是抱持着别的什么目的，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少。
要说如今在南海，身份最尴尬的不是从集团董事长沦落到第三大势力头目的秦海，而是秦川。按理说，不管那个姓唐的小子是不是唐老爷子的孙子，当年他的位子让秦川来接是他明明白白跟所有人都说过的，不过秦川运气不好，摊上那么一个老妈，干下了下毒毒害老爷子的事情，就算大家都知道秦川跟这件事一点干系都没有，甚至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可这也改变不了他是秦老太太儿子的事实。真让他接着接手南海，大家心里又过不去。
秦川已经在灵堂里守了一整个白天了，秦兮有些心疼地劝道：“爸，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四个在这守着呢！”秦川身边，一溜儿跪着秦简、秦情和秦瑞。
“不用了，你们出去走走吧！我还想再守一会。”秦川的胡子几天没刮，已经有些拉拉碴碴。
秦妈妈也已经从家里赶了过来，拉拉还想劝的秦兮，示意他们这几个小的先出去透透气，她陪着秦川。
老爸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不放心，秦兮稍稍犹豫，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他自己单独呆着冷静冷静，于是左手拉着秦简、右手拉着秦情，眼睛示意了秦瑞一下，四个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来来去去。秦兮借口散心，一个人来到了花园暖房之中。如今，暖房之中已经摆满了各色的菊花，这是预备着丧礼上用的。
暖房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比秦兮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这个男人对秦兮而言倒也不是新人，大伯口中的“小唐”，在他身边做了将近十年的事情，听说当初还跟着大伯去县城里找过老爸，更是现在南海炙手可热的唐家孙少爷——唐隐。当初知道他最后那个身份的时候，秦海险些气得吐血，原来最大的威胁就在身边十年，他竟然没发现？更悲催的是，当初陈豪他们背叛他，为了抓拢放出去的权力，他没少提拔唐隐，打的就是让唐隐代替陈豪的意思。如今血本无归不说，还给自己培养了最大的敌人。
就是秦兮也觉着，大伯跟自家老爸还真是难兄难弟，运气都不咋地好。
透过暖房的玻璃，可以看见许多人来来去去。
“是不是后悔动手动的太早，否则今天的秦家会更加凄惨？”秦兮的影子投在玻璃上不甚清晰，唐隐看不出来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三小姐说什么？我没听懂。”
“听没听懂你自己心里清楚。”秦兮回头看他一眼，郑重警告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我爸恐怕也清楚，不要仗着祖辈的余荫就肆无忌惮，唐叔看在你是唐老爷子孙子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可不要真的看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在什么事情，你可要想清楚，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南海的人又不是白痴，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谁会相信这个半路跳出来的继承人？就连秦川也已经默认了他唐老爷子孙子的身份。
唐家和秦家，那简直就是一摊烂帐。秦老太太是秦川的老妈，虽然不是亲的，到底是亲手养大了他，唐老爷子对秦川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活命之恩，是秦川的义父。老妈暗地下毒死了义父，要秦川杀了老妈给义父报仇，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秦老太太的死跟唐隐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这件事秦兮知道，秦川心底里也清楚。人命须以人命偿，唐隐对秦老太太动手，无可厚非。但秦老太太毕竟是秦川的老妈，可要杀了唐隐给秦老太太报仇，以后九泉之下，他怎么跟唐老爷子交代？
这就是秦川几日里出离了悲愤的原因。
这是一笔烂帐，算不清楚，算不明白。
这一天晚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但其中影响最大的，却是曾经秦氏的最有力争夺者秦川当着秦家老太太的面发下重誓，或者说是宣告——他与他的儿女将终身脱离秦氏，再不过问秦氏甚至南海的任何事务。
秦氏的惨淡收场并不足以浇熄人们的野心。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唐氏或者秦氏或者其他的什么氏会再次立于南海，但这些都跟秦兮没有关系了。
几年里搂下的财富足以让秦兮买下半个县城，出来工作什么的实在没有必要，不过自家老爸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副混吃等死的米虫样，打发她出来找事情做。
“兮兮，来杯珍珠奶茶。”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秦兮扫一眼面前的钢镚，“才四个，不够，要五个才行。”
对面那人使劲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徒劳无功。
翻个白眼，秦兮煮了杯奶茶给他，放抬眼懒懒打量纳兰生尘，唔，黑了不少，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话说，他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该不会是走路来的吧？
“瑾夫人和沈熏儿成功霸占你的财产，把你扫地出门了？”
“对啊对啊！兮兮，林爷爷不在了，我只有你了，现在我身无分文，你以后可得好好养着我啊！”
抽抽嘴角，秦兮觉得，自己要是真把这人往家里领了，老爸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请上帝保佑自己老爸今天心情好点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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