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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冲劲更足更大了。”言下之意真要起了冲突我崔氏也不是软蛋,未必会怕了你。
李潜也明白了崔仁师的意思,微微一笑,主动避开这个话题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李某遇上参军也是缘分,不知参军可肯赏脸一起喝两杯?”
崔仁师拱手道:“郎中的邀请崔某却之不恭。”
李潜听了伸手虚引,“参军请。”
“郎中请。”
两人客套两句便并排着走进院子。适才两人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对方,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表面上看那个交锋是李潜发起的,崔仁师应对之后李潜却转移了话题,似乎是李潜不敌先败了一阵。然而崔仁师心里却不这样想,李潜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话题,分明是不屑与他在言语上一争高下。不要忘了,李潜可是武将出身。武将一向不习惯在语言上争高下,而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所以崔仁师心里暗暗戒备。
两人来到水榭,谦让一番分宾主落座。梁兴财安排亲信重新摆上酒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潜笑道:“李某是个粗人,饮食方面没什么讲究,这些都是寻常菜品,不知参军可还适应?”
崔仁师道:“崔某觉得非常丰盛。”
“那就好。李某生怕招待不周让参军觉得李某怠慢了。”李潜笑吟吟地道:“参军为何来了洛阳?”
崔仁师道:“崔某此次原是回乡省亲途径洛阳,正巧遇到了族弟仁愿,他一再挽留崔某在洛阳逗留几日,然后一道回乡,崔某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不曾想正巧遇上郎中。”
崔仁愿?李潜忽然想起梁兴财以前对自己说过,崔家大丰商号的主事人崔敦义的长子便是崔仁愿。如此说来,刚才在门口闹腾的那人便是崔仁愿?他怎么突然来洛阳了?是否与自己召集各商号掌柜商议开办钱庄的事有关?李潜不禁犯起了嘀咕。
于是李潜试探着道:“李某与参军一见如故,想邀参军一道四处转转,欣赏下洛阳附近的美景,不知参军准备在洛阳逗留几日?可有富余时间?李某也好安排行程。”
崔仁师拱手道:“多谢郎中盛情。只是崔某思亲心切,加之朝廷所准的省亲之期不长,答应族弟逗留已让崔某心生悔意。崔某准备明日一早就与族弟辞别启程回乡,失礼之处还望郎中海涵。”
李潜脸上露出淡淡地失望,道:“参军不必见外。思念双亲本是人之常情,既然参军想早日回乡李某岂能强人所难?说实话,李某非常羡慕参军可以侍奉父母膝下。李某想在父母膝下承欢都做不到。”
崔仁师好奇地道:“请恕崔某无礼,莫非郎中的双亲皆已仙去?”
李潜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李某原籍宕州,原本家中有几十亩地的田产,算不上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武德二年,家父有次外出办事,偶遇到一个气息奄奄的旅人。家父不忍看他死在路上,便将他带回家救治。后来那人痊愈,父亲得知他能文能武,便让我拜那人为师。那人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收我为徒留下来教我习文练武。”
李潜顿了顿,又道:“过了大约半年后,有次我与师父上山打猎。说是去打猎,其实是师父让我练习箭术。我们刚到山上,就看到村子突然起火而且还有杀喊、哭号声。原来,一帮马贼流窜到此,看到我们村子便过来洗劫。我和师父拼命往回赶,可等我们赶到时却已经晚了。全村老少一百二十七口除了我和师父两人无一活命。我的双亲和兄长也死于非命。安葬了双亲、兄长和村里的其他人,师父便带着我到牛家峪投奔他的一位好友。多亏了他那位好友仗义相助,我们才免于流落四方。” 说到这李潜忍不住落泪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何其悲哉”
崔仁师听了眼圈通红,劝慰道:“死者已也,请郎中切莫过度伤心。崔某相信,令尊、令堂在天之灵看到郎中今日的成就亦能含笑九泉。”
李潜以袖拭泪,道:“多谢参军宽慰。李某这些话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从来未对人说起过。今日说与参军听,李某心里舒畅多了。”
崔仁师暗忖,李潜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打柔情牌想与自己套近乎?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七六章博陵崔氏(三)
崔仁师暗暗观察了一番李潜以及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的表情,发现李潜满脸沉痛,而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悲痛还有些震惊,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李潜说起此事。如此说来,李潜所说的第一次向别人说起此事是真的。想到这崔仁师心里难免对李潜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事实上李潜的确没对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说过这些。他们也不知道李潜的真正身世。整个大唐知道李潜身世的只有梅宗际、梅宗颍、牛大叔以及麦紫澜等少数几人。就连牛弼也不完全清楚。
李潜编造的这个身世与他在官方户籍上所写的完全一样。他户籍上所写的父母的姓名、亲属籍贯地都是实际村子的,而且那个村子的一百二十六口人也的确是死于流窜的马贼之手,唯一的不同是当时他和他的师父以及牛大叔是借住在那个村子。马贼来时他和他师父、牛大叔三人正巧离开村子准备回牛家峪。等他们发现村子着火时,他师父将在留在山上(当时李潜因为脑子受到刺激变得浑浑噩噩),然后他和牛大叔两人回去救村民。可惜的是当他们赶到时,村民无一幸存,他们只来得及将二十多个马贼杀掉为村民们报仇。
崔仁师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拱手道:“郎中如此信任崔某,崔某不胜荣幸。”
李潜微微一笑道:“参军客气。李某知道参军乃正人君子,是以才告诉参军这些。”
“多谢郎中看得起。”
两人闲聊了了几句。崔仁师起身告辞,李潜盛情挽留了一番,怎奈崔仁师执意不肯留下,李潜只得亲自将他送出院外。等崔仁师走了四人才回到小院的客厅中品茗。
喝了会子茶,梁兴财忽然问道:“适才郎中为何要向崔仁师说那些事?”
李潜品了口香茗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向他说这些往事。”
梁兴财道:“郎中可是要可以结交他?”
李潜点点头,“当然。”
“为何?”梁兴财诧异,“崔仁师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下的录事参军,郎中何必降尊纡贵刻意结交他?”
“没错,崔仁师现在的官职的确不高,而且录事参军一职也没什么实权。”李潜放下茶杯道:“不过,我在动身之前听到风声,因为御史台最近捕风捉影弹劾了不少官员,引起百官不满,陛下也无法压制。估计萧御史很快就要罢了御史大夫之职,且许多御史任期届满,吏部高尚书有意想调整一下御史台。”
梁兴财不解,“郎中说这些与崔仁师何干?”
李潜微微一笑道:“当然有关。高尚书既然想调整御史台肯定得将那些百官意见大的调离,这一调离不就空出位置来了吗?空出位置来肯定就得往里补充官员。我听说崔仁师便是侍御史的热门人选。”
梁兴财吃了一惊,“从六品上直接升迁到正五品上?”
李潜点点头,“崔仁师出身于博陵崔氏,又在武德初年中过制举,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无论资历、声望都早该提拔了。想那孙伏伽都能从七品小官直接当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崔仁师如何不能由录事参军直接当侍御史?”
“崔仁师出身豪门大族,又中过制举,升迁提拔的确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偏偏要到御史台任侍御史呢?”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权力非常大,而且日后升迁的机会也很多(御史因为负责监察百官,干的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因此与同僚的关系不会太好,不过因为他们是为陛下背黑锅所以只要能干出成绩来肯定能得到赏识。故而才有从八品的监察御史外放七品县令甚至是州郡的别驾都是贬谪一说)。崔仁师若当了侍御史若不出差错很快就能当一部尚书、侍郎,甚至加个参与朝政的名头当宰相。因此梁兴财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潜想了想到:“也许是因为萧少傅前段时间闹腾的太厉害,陛下才选了以正值忠厚闻名的崔仁师来当侍御史吧。再者中低级官吏多出身庶族,出身士族崔仁师虽然不一定对他们有成见,但不喜欢却是真的。他当了侍御史能够最大可能的秉公执法。”
梁兴财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卑职明白了。”他顿了顿又道:“适才崔仁师说他的族弟崔仁愿也来了洛阳,卑职觉得此事不可能时巧合。”
李潜点点头,“我刚才也想到了。嗯,明日我先不出面,你和马三哥、谢四哥出面招待那些掌柜,暂时也不要谈钱庄的事。我倒要看看崔仁愿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梁兴财点头应下,而后告辞离开去安排明日的大会。马三奎、谢志成也辞别李潜回房休息。李潜鞍马劳顿了一天,身体有些乏了,便吩咐庄小虎无论谁来一律挡驾,然后他寻了个荫凉通风的地方脱了外衣睡午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潜在迷迷糊糊中被庄小虎的声音吵醒,李潜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庄小虎,然后头昏脑胀地坐起来,不悦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庄小虎道:“阿郎,有人求见。”
李潜更是不悦,“不是吩咐过你一律挡驾吗?”
庄小虎面带难色,“是洛州都督府长史张良臣求见。”
洛州都督府长史官职从四品上,李潜身为驾部郎中只是从五品上,不过他还有武威伯的爵位和忠武将军的散官职衔,这两个职衔皆是正四品上,比张良臣要高那么一点点头。所以李潜没好气地道:“告诉他不见。”
庄小虎哦了一声转身而去。他刚走了两步,李潜脑中清醒了一些连忙叫住他,“慢。”
庄小虎回身不解地望着李潜。
李潜站起来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
庄小虎二话没说赶紧去打水,李潜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让头脑清醒过来,然后皱眉暗忖,他此次来洛阳行踪隐秘,除了崔仁师未对任何人说起,这个张良臣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即便是崔仁师告诉张良臣的,可他从这里离开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张良臣就到了,他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李潜想了想到:“除了张长史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一个人。”
李潜立刻追问道:“哦?他长什么样子?”
“大约四十出头,穿的很华贵,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有势的人。且那个张长史对他似乎很尊敬。”
李潜心里有了计较,微微一笑道:“告诉他们我很快就到客厅。”
随后,李潜慢斯条理地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衫,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才施施然去见张良臣。洗澡、换衣服整个过程大概用了一个时辰。这已经是李潜最大的耐心和最慢的速度了。
张良臣早已不耐烦。先前庄小虎过来告诉他们李潜稍后就来,张良臣以为这个稍后也不过是一盏茶或者半柱香的功夫,谁知道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今天的天气本来就热的厉害,张良臣为了显示对李潜的尊重特意穿了一身正装,谁知道却是自己找罪受。现在厚重的衣衫都湿透了大半,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让人无比难受,而且胸背、胳膊、屁股等地方痒的难受,张良臣知道这些地方肯定是起痱子了。
张良臣浑身又痒又难受,本已心烦意乱暗自恼火,再加上院子里的秋蝉又拼命的叫,鼓噪的人心神不宁,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