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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完人,长孙无忌固然也有其私心,为了自己的亲外甥能顺利登顶而不择手段,但是将心比心,王况相信,如果换了他估计也会这么做。因此上,长孙无忌的污点和他的功劳比较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以长孙无忌的多疑性格,王况知道自己的表态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顶多就是消除了长孙无忌的一些疑虑罢了。不过这也够了,不用多少年,一切的纷争都将尘埃落定,自己也就能从其中抽身出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量的避免被李老二召回长安,远离那个是非之地,这才是第一要务。
投毒事件,王况只能压着不放,那不是他所能抗衡的,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所以,既然没有出人命,只要对方不会再变本加厉,王况准备将这事埋到箱底里去,不再提起。
长孙煜这才走一会,黄良就派了人过来,请王况过府议事,到了州衙内,却见是各县县令都已经到齐了,原来是黄良早两天就通知了下去,说是今日要议事,知道王况向来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时间又很灵活,所以这才没提前通知王况。
议事内容只有一项目,原来三月初,皇上发了诏令,说是原来的将天下住户分为三等的情况不能完全符合事实,因此重新进行了分级,将原来的三级改分为九级,三年一变更,划分更为详细,更能体现出住户的资产和收入增减情况。
同时,撤亭改乡(场)(乡和场是平级的,不同的是,乡是纯粹的农耕为主,实行普通管理;而场则一般以矿业或攸关国计的产业为主,比如铜矿所在地则设场,养马地也设场,养马场的由来则就是从“场”这个行政区划而来;一般的场,都有驿站,码头和驻军及粮屯,以军事管理为主),五家为一保,四家为一邻,百户为一里,五百户为一乡;每里置一里正,每乡设一乡长,两名乡佐。要求各州在年内将住户等级重新划分完毕后上报。
住户等级是和资产直接挂钩的,第一等级的,自然是国公这些朝中大佬们,第九级就是那些没田的佃农,至于说流民和乞丐,不在划分之列,也就是属于九级之外,但是当流民一固定住了下来,就有了等级。
而撤亭改乡则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名称变了一下,同时给每个乡长增加了两名助手而已,不然一个乡只靠一人管理,确实是有些吃力,一个村子,有上百户人口的,都已经算得上是大村了,而许多的村子,也就那么十几户,几十户人而已,遍布方圆几十上百里,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调停纠纷,腿不跑断了才怪,更何况,乡长自家也是有田,也是要耕种的。
其实把王况叫了来,主要是针对孙家和王家的分级,需要征求下王况的意见,按新的分级制度,王家和孙家应该定为四等或者三等,负担的税和徭役要比以前重一些,可这是王况啊,他们担心王况不接受这个结果,有心作弊一把,把等级定低了,这两家要负担的税金和徭役自然也就少了,但这肯定要被上面驳斥的,行不通。
可要是把等级定高了,这些人又担心王况生气,王况生气了,后果可能还比上官驳斥更严重。所以,需要大家一起来商量,然后取得王况的同意。那么,只要全州官员都同意,哪怕给王况定个六等七等的,所谓法不责众,上官也是没得办法,最多只能是打了下来重新定过。
王况是官身,本身有倄田可免除赋税,因此若是把王况定到三等,他要负担的赋税和徭役也和五等六等的普通人家差不多少,他倒不在乎这些,就算是没有倄田,这样轻的税,连后世三分之一都不到,已经让他很是满意了。来大唐后,让他深感小时候所受的毒害之深,课本里到处都在说什么古代苛捐杂税之重,人们苦不堪言,可真实的情况并不是如此。
孙家按规定也达到了四等的水平,这是扎扎实实的四等,要负担的赋税和徭役是王况的两倍还多,而孙家的资产现在还不如王家。这也算是给官员一个后勤保障,保证让他们即便不去做任何其他营生,也能不至于挨饿。
改等级对王况来说却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看来,按律分就是了,又不是多重的税,自己负担得起,而且也不会以后给人留个小辫子。
真正让他上心的却不是这个,王况记得,自己后世为了“场”的由来而特地查过资料,他在看到资料的同时,也看到了,李靖应该是在去年的九月就因病而辞去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改由侯君集任兵部尚书,而接下来的今年五月,李靖将带兵大破吐谷浑。可是现在,李靖还是当着他的兵部尚书,吐谷浑之战也没任何的消息!
如果说是发兵前为了保密,而消息没有传出来,这个可以理解,也说得通。可现在已经是五月底,李靖是四月初就和吐浑谷开战了的,并且四月就取得了胜利,五月则是彻底的解决吐浑谷之乱。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消息传来才是。
历史,真的开始改变了原来的方向了么?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真的扇动了飓风吗?
可以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王况预料中的,历史依旧沿着它的固定轨迹运转着,历史的惯性,固执的维持着它自己的运行方向,王况在建州搞得如此如火如荼,依然没见到有什么影响,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王况都已经不再去关心它的走向了。
但是现在,突然间,王况发现,改变,似乎早就在悄悄的进行着,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发现,没有留意罢了,以建州这么一个偏远下州,在大唐的地位毕竟是有限,所以,改变也就从外面开始。
分级在王况的大方之下很快就结束了,这些个县令凑一堆,主要也是商量怎么个分级办法,既然王况大方,也不为难他们,所以,给王况定了个三等,孙家定了四等。其他家都好办,由各乡长自己去和里长保长商量着定就是了。
其实真正来说,王家现在的财富是介于三等和四等之间,但王况考虑到后面的田黄,可不能给李老二留下任何拿捏的把柄,就让他们给定了个三等。
王况从李靖还再当着兵部尚书一事上,得出了李老头现在身体还健康得很的信息,也就是说,现在的李承乾,并没有达到原来历史上那么强势,有个当兵部尚书的侯君集支持,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假如太子因为势力不够强而削弱了野心,或者说把野心收敛了,那就不是王况希望的了,搞个不好,废太子的事都不会发生。
这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住户重新分级的事情是属于户部,和李业嗣的镇军无关,建州又没什么地方可以建场,除了王况的璃窑是需要驻兵外,其他地方没有要用到驻兵的,所以李业嗣不在今天议事之列。
从州衙门出来后,王况径直奔到了李业嗣的镇将府。
李业嗣自来到建安后,基本上清闲得很,平日除了操练他的镇军外,除了偶尔跑到富来客栈吃上一回两回的,连王家都很少去,这一点,估计和他明面上的任务有关,不能显出和王况走得太近。王况都不能理解这个家伙,老婆不带在身边,孤家寡人的一个,怎么熬得住。
到镇将府王况也是不用通报的,都认得王况,不过这是军事地方,王况还是让守卫去通报了一下,免得李家小子真要是有个什么机密之类的,被自己撞了上去。李业嗣是没什么,可谁能保证李老二或者说其他人不会在李业嗣身边安插个把人?
李业嗣正光了膀子在院里耍着石锁,那百来斤重的石锁在他手中有若是轻如鸿毛,上下翻飞着,晃得王况直眼晕,再看李业嗣身上,却是没什么汗水,敢情这百来斤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可能玩这石锁也是有套路的,见到王况,李业嗣也没停下,继续耍了几下,最后才大喝一声,将石锁向上空抛去,然后微弓了身,大马金刀的跨个马步,一手放在后腰扶着,一手往上一抬,顺势就接住了下落的石锁。放好石锁后,李业嗣这才一边拿了条丝巾擦了擦手,笑着对王况道:“让二郎久等了。”
“业嗣兄好身手。”王况赞叹到,黄大身手是好,可他的身手主要是好在脚力上,手上功夫却没李业嗣的深,这也是难怪,李业嗣本是行伍出生,学的基本都是马上马下的搏击之术,尤其是家伙什的使用,武器在手就要如指臂使,而黄大呢,脚力可以说是挑脚练得,后来拜师学艺所学也是主要为的以后有机会报仇,所以,能快速脱身也就成了首要的,自然就把脚上工夫放在了第一位。
如果要论正儿八经的正面硬磕,估计黄大扛不下李业嗣的十招,但要是明着暗着都一起来,那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二郎说笑了,仅是巧劲而已,若要是某伸直了手臂,站直了身子去接,也是不行的。”李业嗣笑了笑,“若某真要是有那么大力,这身子怕还是需要再壮一圈才是。”
李业嗣身上的肌肉并不很多,可以说身材是匀称的,不是那种肌肉男的样子,王况这才恍然,一个人有多大力气,和肌肉和骨骼都是有一定关系的,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瘦弱的大力士,除非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一个魔幻世界。
有没有仙人,王况现在不敢确定,但李靖并不是那个托塔天王,两个李靖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李业嗣也不可能有什么仙法之类的,且他刚才接石锁的时候,手臂是微弯上举,接着了之后,手和身子都随着石锁的下落而下弯,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确实用的是巧劲,也就是所谓四两拨千斤。
“二郎难得来某这镇军府哦,今次来莫非有事?”李业嗣见王况若有所思,就问了一句。
“敢问代国公(许多资料介绍上都说李靖是卫国公,但旧唐书上说李靖其实是代国公,右仆射,灰雀相信这是真的,卫国公应该是李靖的儿子李德謇)身体安好?”
“呵,说到这个,某还得谢谢二郎啊。”李业嗣挥手让兵士前去端了泥炉茶具前来,就在院中摆着煮起了茶,看着忙碌的兵士,李业嗣补充道。“多亏了二郎前番让怀玉去六诏寻得那三七,阿公早年随军征战,曾经被闪了腰,后来落下病根,不料却是被二郎传授的三七炖公鸡给吃好了。”
这也能行?王况听得眼睛都瞪得老大,三七即便再神奇,也不带这么神的吧?
这还没完呢,李业嗣悠悠一叹,给王况来了个更加重磅的:“怀玉因寻三七之功,如今已经被封为右千牛卫中郎将(归德中郎将,归德是军衔,千牛卫是军职,二者不冲突),尚晋阳公主。”
千牛卫中郎将,从四品下?尚晋阳公主?
不对,这里面绝对不对,王况记得秦怀玉应该是未成年的时候,李老二还没登基时就被李老二他爹封了千牛卫中郎将,而尚晋阳公主是这两年没错,可是,自己才来多少年?
千牛卫相对应的军衔都很高,是属于真正的天子近军,比羽林还核心的,可以算做是皇帝的贴身保镖,所以,给他个从四品下并不算很高,但比起那些还在军中一级一级的辛苦爬着的军官来说,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本来应该是分为两个时期发生的事情,却集中发生在了一起,本来应该是一个发生在王况穿来前,一个发生在穿来后的事件,全扎堆到了王况穿来后的几年。
莫非,历史在自己穿来之前,就已经改变?
莫非……?王况突然有所明悟,仰首,闭目,嘴角吊起了一丝笑:好吧,既然如此,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