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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朦没有表情地躺着,脸色白得可怜,像外面的积雪,嘴唇上没有血色。我简直要将她想象成一个刷了白漆的雕像了。她的爸妈守侯在旁边,还有那个老太太正木讷地坐在一旁。
“她正睡着呢,睡得那么香,大家千万轻点声,别把她吵醒了……”老太太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着,声音轻得像在唱睡眠曲。
我同情地看着老太太,听她嗡嗡说话,心里无比沉重。
“后来她就没醒来过吗?”是安史乱在发问。
“不,她并没有完全昏迷,她在半睡半醒,虽然她闭着眼,也没有力气支配她做出点轻微的动作,更不用说是张口说话了,但是,她能听到我们说话。真的,现在她正安静地、专心地在听我们讲呢。”她妈心疼地望着李朦,含泪地说。
第十四章 石:是你的泪还是我的血(2)
安史乱捣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继续我的戏,让我说点动情的话给李朦听。我迟疑地点点头,半跪在李朦的床前。
李朦的爸妈鼓励地对着我颔了颔首。我猛吸了一口气,捧起李朦的手。当我的手掌接触到她细长的手指的时候,我的心里某根细微的神经颤动了一下,而心里那么微不足道的一颤却带动了我整个身子做出了反应——我猛地战栗了几下。她的手是冰冷的,消瘦的。
我将她的手放到我的脸颊上,用腮帮上下摩擦着,试图使她的手温暖起来。我落泪了。有一抹对李朦的爱意瞬间袭上心头,我不知道是真的喜欢上了她,还是仅仅因为可怜她,这只是一种同情?我无法分辨得出。
“李朦,你知道吗?我也已经喜欢上安妮宝贝了,自从那天给你念她的文章之后。你说过的,你和我一样深深地喜爱着文学,闲来之时也是喜欢动笔写写东西的。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和我好好交流一下,我现在是多么渴望和你说话,谈谈文学,说说未来,聊聊理想。我知道的,你在听呢,是不?爱好文学的人是热爱生活和生命的人,这种人最不容易被痛苦所左右的,一切的烦恼和苦楚都会在一笑之间灰飞烟灭的。”
“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不叫李朦,而有个美丽和神圣的名字叫天使?你是快乐的,美丽的。我前几天答应过你的,你应该没忘吧,我要带你去我们那里的碎月湖呢!我敢说,你会喜欢的,肯定!你现在是否在幻想那里的景象呢?那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这个寒假,哦,不,如果你恢复健康了,元旦也可以,我就带你去,怎么样?”
“李朦,我真该死,我居然也是口是心非的!当你那天说出你爱我的时候,你要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高兴,高兴得简直要发疯。我一夜没睡好呢!可是我居然不肯承认我爱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思想!而且你每次主动和我说话,我都是冷冷地对你,好像并不愿意搭理你。但我上次说了,我……我是……爱你的!你听见了吗?让我再说一遍给你听,好吗?我——爱——你。”
我俯下头去,将嘴巴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跌碎在她的脸庞上,与此同时,她的眼角也渗出一排泪来。我用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泪痕,却无法阻止自己流泪。是爱,还是怜惜?我皱了皱眉头,心里一片茫然。
病房静得出奇,只有我说话的声音,旁边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我瞥见李朦的妈在抹着眼泪,她是否知道我在编织一个谎言,关于爱情的谎言?或者她已经把我当作是李朦的男朋友了。想到这的时候,我的脸直发烫。
“但愿你能原谅我,不要因为我这声迟来的爱字生气好吗?李朦,你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善解人意,你不忍心责备我的,是不是?你还记得吗,你也曾经骂过我不配做男人的。是的,你说对了,我不配,我居然口是心非,明明爱着一个女孩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哦,若隐……”李朦模糊地轻唤了一声,嘴唇并没有动,这声音仿佛响在她的喉咙底下,像一个悠远而低沉的梦。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住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李朦。
“李朦,是你在说话吗?是我,我在呢!就在你身边,你能感觉到的,是不是?我正握着你的手呢,我在说爱你呢,我在请求你的原谅呢!”我深情地说,眼睛里又一次充溢了泪水。
李朦猛烈地咳嗽起来,眼睛依然闭着,从她的嘴里吐出一口酸水来,洇湿了白色的棉被。安史乱惊慌地跑去叫了医生,她妈扶住她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医生来了,我松了手,赶忙让出地来。
听了心跳,量了体温,医生摘下听诊器,对着我们说:“她有些激动。我想大家还是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后医生向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知道他有些话不好在病房里说,好歹李朦还能听得见别人说话。我们跟着医生到了他的办公室,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第十四章 石:是你的泪还是我的血(3)
他叹息了一声,安慰地拍拍李朦父母的肩,停了一会儿之后说:“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还是把她带回家去吧,找一家当地的大医院。也许家乡的气息能够带给她一点恢复的机会。我愿……有奇迹的发生!”
“有奇迹的发生?”我蹙起眉重复了一声,迅即抓住了白大褂,说,“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她不可能恢复了,除非有奇迹?”
“我很抱歉,我无法说得清楚,我能做的我已经做了。你们得处处小心,不要使病情恶化,保住性命也许是没有问题的,但很可能她的一生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了……”医生显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不,我不相信!她会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的!医生,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我的女儿叫李朦,你查查,是不是搞错了!”李朦的妈昏乱而没有系统地说,将头甩得像一个拨浪鼓,要不是李朦的爸扶住她,她已经瘫软下去了。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祝好运吧!”
“不!不!!我连一个字都不信,我那活泼可爱的女儿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她体力不支地靠在李朦爸的肩头,号啕的哭泣开始变成了微弱的哀吟。
医生安静地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生命破碎的声音,像玻璃杯落地般清脆,又残忍地滚了一地的碎片,永不能复合。
我们退了出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踏下时所发出的不整齐的声音,无力且缓慢。
天虽然寒冷,但我并没有打车回学校,安史乱也只好陪着我受罪。积雪已经在微暖阳光的照射下逐渐融化了。不知下一场雪会出现在何时?我想着。
“医生尽力了,我们也尽力了。”安史乱见我不说话,于是开口打破僵局,“但我还是相信奇迹会发生的,况且你那番动情的话也在起着作用。”
“但愿我所说的话会起作用……”
“若隐,我怀疑那些话是不是你真心要说的,其实你已经爱上了李朦,或者说正在爱上,是吗?”安史乱警惕地望了我一眼,试探性地问着。
“不,我只是……咳,只是有点怜惜她,同情她。”我费力地解释着,“不过我确实很担心,一个男孩对女孩有着一份怜惜,谁也不知道这种微妙的感觉会于何时何地发生变化,由怜惜过渡到怜爱,再由怜爱变成真正的爱情。也许,我有点多虑了。”
“爱是不能由人随意控制的,这你应该很清楚。是你的爱情你无论如何拒绝都会进入到你的心里,脑子里,拼命地跳跃着,直到你接受它为止;而本就不该是你的爱情,不管你用多大的心机去争取,即使得到都会有一天离你而去,连招呼也不打。”恋爱中的安史乱一说起爱情就有那么多感慨,似乎永远也说不完。
“你对爱情那么了解吗?也许你说得是对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懂感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千古以来,爱情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在人类生活中。可是,千古以来,究竟有多少人能够说清爱情是什么,是怎样发生的?”
“行了,爱情就是爱情,不需要用别的词语或者句子来定义、来圈定的。”安史乱打断了我。
我顿时感到可笑起来,两个男孩居然走在寒冷的大街上讨论爱情,听起来有点神经。倒仿佛我们俩是研究爱情的专家似的。
“那个沈落薇好吗?高中时候常常听你提起她,但我一直没机会见到她。你说她是一个神秘得不得了的人,没能见面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我不知道安史乱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沈落薇来。
“就在我们高考后的几天后,她就离开了,消失得没有踪迹,她隐藏了起来。就像她曾经告诉过我的那样,她玩捉迷藏的本领向来是很高的。”
“是因为那件可怕的事吗?”
“我想是的,那件事带给她太多太多的伤害。她只有逃避。”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竟会使你如此喜欢她,赞赏她。”
第十四章 石:是你的泪还是我的血(4)
“她是一颗星,一首诗,一个梦,一潭湖水……我说过的,她很神秘,我挖掘了三年多也未曾解释出谜底。”
“你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什么星啊,诗啊,梦的!”安史乱轻吼着,假装生气地将眉峰扎结起来,“你总把沈落薇说成一个完美的人物,那在你眼里,李朦呢?”
“哦,李朦!”我惊叹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嗫嚅着说,“李朦和沈落薇是不同的人物,它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有不同的思想,但我也曾经将她们的形象混为一谈。”
“那李朦比不上沈落薇吗?”安史乱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
“我没这样说……”
“是的,你没说,但你心里却是这个意思!”安史乱怒视了我,说,“总之,你是不会爱上李朦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想我不会热情地把李朦介绍给你认识的!”
“随你怎么去想!随你!”
“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我想。”安史乱斜看了我一眼,说。
〃也许。”我不想辩解什么,于是懒懒地如此回答。脑子里木胀胀的。
过了好一会儿,安史乱挑了挑眉毛,诡秘地冲我一笑,怀疑地问道:“若隐,难道你没有幻想过得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吗?”
“当然没有!”我假装没好气地回答道,“得到了身体之后又得到一个新生的生命,我想你会觉得很划算……”
他知道我在说笑,所以并没有气急,只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但我看出了他的窘态,脸像炉膛里烧得半熟的铁一样又紫又红,两只手不安分地且机械地在裤子上一下一下的蹭着,酷似一个等待家长训斥的小孩。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才恢复了原来的自如。
一朵淡色的云遮住了冬日的太阳。空气浑浊得像刚刮过沙尘暴似的,尚有一些细微的颗粒在空中随风飘浮着,我感到天暗了许多。街边一家冷清的音像店里正放着一首歌,歌声飘荡在空寂冷漠的空气里。那是一首很好听的歌,叫《昨日重现》。
也许是因为这首歌的缘故吧,我回忆起和李朦相识起的点点滴滴。自从那次“相亲”般的见面后,我和她单独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她好几次邀请出去和她说说话,我都是毫无理由地拒绝了她。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对不起她。虽然我不爱她,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