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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怎么走?”
“这好办,给他一笔钱,让他抓紧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吉岗,走得越远越好。国家这么大,眼下流动人口又这么多,到了哪儿,还藏不下他一个人?甚至可以给他整个护照,像赖昌星似的,让他躲到国外去。只要他一走,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家舟摇头:“这一步,我不是没想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你我要沉得住气。依我判断,直到今日,成志超还在犹豫,档案封是封了,但要不要立案查办,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起码要请示市委,还得经县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牵扯到他个人的前程利益,他不能不三思而行。所以,成志超封而不查,最后借坡下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们现在不仅不能让邹森走,还不能让邹森露出任何破绽,连装病休假或惊慌失措都不行。样子要做,就要做足,心中无鬼,我自泰然嘛。如果那边档案一封,邹森就逃走了,那说明了什么?说明档案里肯定有问题,那就连想不查都不行了。公安机关再来个全国通缉,那个邹森呆头呆脑的一个笨书生,你敢保证他就不会落网?一旦被人抓回来,你还能指望他铁嘴钢牙一力担承?到那时,我们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啦。”
“那这步棋还不能走?”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
其实,局势逼到这一步,陈家舟不仅想到了让邹森出逃,而且还有了更深层次的打算,那个打算更恶毒也更彻底,只是他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伍林。一逃了之,太小儿科啦!
28
成志超星期一没有回县里。
脚上有伤是一个原因,走路一跛一跛的,回到县上人们见了难免要问,自己怎么解释?妻子宋波一再说害怕,耽心夜里再有人来砸玻璃,也可算是个原因。成志超心想,不回去就不回去吧,这种时候,一回县里,人们的眼睛就都要盯向他,如果有人提出档案既封,就要立案调查,自己将怎么回答?这几天,经过了几个事,老领导和老朋友都或明或暗地开导批评了他,思忖再三的结果,成志超已在后悔自己的莽撞草率和意气用事了,他甚至已为自己想好顺坡下驴的退身办法,如果魏树斌再问立案的事,便只查樊世猛儿子的事,好在樊世猛的儿子已被退回家里,估计那份档案也撤出销毁了无痕迹了,即使个别具体承办人没把猫腻擦抹干净躲不开干系,大不了再处分几个人,云也就散了。至于那些幕后之人,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过份得意,真到了自己离任调离之日,上级组织部门总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到那时适当申明一下自己的意见,再请鲁书记稍施影响,不信他陈家舟还能在吉岗县张狂。在自己之前的几任县委书记,对陈家舟未必不像自己这般了解底细,但他们采取的还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成志超便让宋波给陈家舟打过电话去,只说老岳父身体有病,他要陪老人找医生好好查一查,过几日再回县里去。陈家舟连说好好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就让志超好好尽孝道。县里有事,我再找他请示。宋波打这个电话时,成志超就在旁边,他料定,陈家舟接了这个电话,一定很高兴,没有关键时刻一个单位或部门的一把手告假更能说明问题的了。陈家舟得计了。
宋波去上班,成志超一人留在家里,只觉坐立不安,想看看书,却看不进去。手机本是关了的,想一想,不妥,县里若有什么紧急事情怎么办?便打开;打开也觉不妥,若是有人来电话问的就是人事局档案的事,自己怎么回答?佯装不知,人家就要向你汇报,汇报完了,怎样也得有个态度,这个态度又怎么表呢?便又把手机关上。如是三番,不知怎样是好。
周一的下午,就在成志超又一次犹犹豫豫将手机刚刚打开的时候,手机便在掌心里突然振动起来,那种电击一般的感觉让猝不及防的他心头陡然一颤,险未将手机掉在地上。成志超日常是将手机设定在“振动+乐曲”的装置上,振动过三次,便改为铃声的呼唤。他望定来电显示,知是董钟音的电话,才按了接听键。
“是你吗?你没回县里来?你现在在哪里?”
董钟音一连串的发问,急切而慌乱。成志超心里一沉,便料定一定又发生了非比寻常的大事。董钟音的电话多在夜间,也多打往他的办公室或在东甸乡的电话。这种时候,她应该还在班上,怎么就回了家里,还把电话打到了手机上?况且,他刚刚对她做了少打电话的暗示,她不会不在意的。
“蔬菜外销业务上的事没办利索,还得等几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怎么在家里?”
“我请了半天假。不知……现在说话方便不方便?”
“你说吧。我自己在家里。”
董钟音便说了星期天夜里王奉良到家里找她的事。她说她知这不是个好兆头,她问应该怎么办,她说他也应该多加小心,那些人明显已将矛头对准了他。
成志超心里慌上来,额头竟不知不觉间沁出一层冷汗,抓着手机的掌心也汗浸浸的了。可他提醒自己,这种时候,要镇静,一定要镇静,尤其在女人面前。董钟音沉不住气,本在情理之中,昨儿这一夜,还有今天上午,她一定慌急无措坐立不安,所以才在午后请假留在家里,一遍遍打电话找他。这种时候,他再乱了阵脚,她的心理负担就更沉重了。
“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不过捉风捕影,乱敲铜盆吓耗子。真要有证据,怕是就不会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了。”成志超故作轻松地说,“所以,你只当没这事好了,照常上班,该说就说,该笑即笑,心里没鬼怕什么?”
“可我……心里有鬼。”董钟音带着哭音说。
成志超的心又沉了沉,说:“有个鬼,也不过是个小鬼,善鬼,并不害人的鬼。你不把它当鬼,那就什么也不是了。其实,哪个人心里,没一块独属于自己的绿地?保护个人隐私,国家法律中有此条款。他们玩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目标完全在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知在这样的话题上,自己本是理短,便不再多说,只是再一次明确叮嘱,“只是,这一阵,我们都要多注意一些。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们不再单独约会,你也不要再给我来电话,行吗?”
董钟音沉默了一阵,呢喃地说:“可我……想你……”
“我也是。时令不好风雨来得骤,”他用了一句现代京剧里的唱词,“暂时……就多些思念吧。”
成志超收了电话,发了一阵呆,开始在屋里焦躁地转圈子,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此前,他只觉或是进攻或是退守,主动权都还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突然之间,角逐场上的形势似乎完全颠倒,他只能退守在自己的洞穴里,而且对方用侧翼佯攻的办法一再向他发出警告,如果你不老实,那我们就再不留情了!他惊讶,那些人是用什么办法知道他和董钟音关系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后为什么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这种时候才亮出底牌?可以肯定地认定,陈家舟在送通话明细单时,已将这张牌抓在了手里,而这次,他则是故意将底牌亮给你看,逼你投降,迫你就范,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
在现实中国社会,如果去掉政治站队方面的因素,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最怕的,不过是两方面的错误,一是经济的,再一个就是生活的。经济犯罪可以让人身陷牢狱直至丢了脑袋;而嫖娼,包养二奶,或有婚外情人,一旦暴露,处理起来虽不似经济犯罪那般严重,但声名扫地脸面丢尽之后,同样再难做官。中国人的道德观念,在评价领导者的人生操守时,往往把男女之事当作分水岭试金石,一位在外面馋猫一样拈花惹草的人,又怎能受到上级领导和黎民百姓的理解和信任呢?
宋波下班回家的时候,成志超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司机:“明早来车接我。”
宋波说:“给你请了假,不如就在家里多呆几天。”
成志超说:“县里正忙,哪好再呆。”
宋波说:“没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成志超突然烦躁地说:“我工作上的事,以后你少管!”
宋波哼了一声,就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29
吴冬莉星期一下午跑了两趟县委,成志超的办公室都是紧锁着,晚上又往办公室打过几次电话,电话里也只是不紧不慢嘟嘟地响。成志超要她写的书面材料早就写完了,钢管厂又进了调查组,她不知道成书记是不是还需要那个文字的东西。但听说上午厂里召开了中层以上的领导干部会议,厂科室的工作人员也都参加了,调查组的人宣布了调查结果,结论竟是“没发现重大经济问题。但财务科不能及时将职工遗失的私人印章送还本人,也暴露出在财务管理上的不严肃不认真,违反了有关规章制度,特此提出批评”。宣布完调查结果后,厂长高贯成又讲了好长时间的话,先表扬向上级反映问题的同志有责任心事业心,又警告一些人不要疑神疑鬼小题大做,号召全厂干部和职工精诚团结,不要被一些莫虚有的传闻干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方向,共同努力,开创钢管厂更加辉煌的大好局面。
吴冬莉听同事给她传达了会议内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中午回家跟老父学说了。吴瑞之大怒,说吉岗县谁不知高贯成和陈家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个结论是蒙骗上级蒙骗百姓的遮羞布!你再去找成书记,一定要申明这个观点,并请求上级领导再派人来查。如果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吴瑞之要直接向市里省里举报!吴冬莉便一次次打电话,又亲身去县委机关询问,但回答都是说成书记有事回了省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星期二上午,成志超的小车返回吉岗县城。还是这座熟悉的小城,街道上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人流车流,县委的五层大楼也还是那般庄严肃穆。以前一进县界,成志超就有一种踌躇满志的感觉,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拍板拿主意,城内还有一位可心的女子深情地盼着他归来。可今日,车进县城,他的心就紧上来,窗外的一切突然之间都似乎变得陌生,陌生中又好像到处埋伏着危机。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躲在车里的窃贼,人们的目光都怪怪地盯着他的小汽车……
常务副县长伍林好像早在瞄着他的动静,成志超刚刚在办公室椅子上坐下,便急匆匆推门进来,几句寒暄过后,便报告说,县委派去钢管厂的调查组经过几天夜以继日的工作,已经有了结果,看来钢管厂的问题不大,账目基本清楚,当然也存在管理上的一些毛病,比如招待费用支出较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