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了大荒崖中,四周皆是暗器机关。你可能取得来?”
戚少商顿了顿,道:“我心中实在是虚得慌。”
顾惜朝睫羽轻翕,目波轻转,笑得怡然:“有人能助你得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若不求教,更待何时?”
戚少商喜道:“你肯同我去?”
顾惜朝道:“不助你,我要如何保身。”
残夕将阑。
殿前,两个“御前铁狮”嵬然不动,仿佛石雕铜铸。
顾惜朝朝殿外迈了一步,两人立刻欺身而来:“请留步。”
顾惜朝一顿,道:“我偏要走。”屏息,双手各向两位铁狮的面前一晃,白色淡烟自掌心散出,刹时铁狮倒地,便做了睡狮。
顾惜朝身轻如燕,掠下高阶,戚少商紧跟出来,一黑一青,双影袂下生风,很快消失在偏殿的高墙危檐外。
路上,戚少商问:“听闻那御前铁狮百毒不侵,何况小小迷烟?”
顾惜朝嘲然道:“我所用的,乃是迷烟之祖“梦殇”,区区两个御前侍卫能奈何得了?就是神仙大罗来,也定叫他醉得坠下云斗!”
“能狂你且就要狂!”戚少商道。
“闭嘴,小心咬舌磕齿了!”顾惜朝运力,足下轻功疾若飞廉。
待到了大荒崖,已是月上枝头。
借着月色,隐约可见那崖上刻着两个大字“大荒”。顾惜朝观地势,道:“暗器为金,五行中土乃生金。我们借树空中走,切勿落地碰土。”
两人越走在林冠间,突然听得一阵空谷来音,铿越激扬兼得沉郁顿挫,如北溟鲲游潜,重霄鹏翼垂。细谛那声音,却不是由一方发祥,却如同当顶而鸣,音笼四方,空间里都充溢着韵律。
“早闻那“一”能无人挥弦琴自鸣,嘹若天籁。”顾惜朝道:“这乃是上古琴曲《大风》。”闭目聆听,不禁感慨:“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正听得兴酣,倏然间,调律兀然由太簇宫越到了夹钟宫,顾惜朝心下凛道:太簇转夹钟,现“釒”!莫非半空也藏有暗器?”
突然间,脚下不慎踢中树冠;便有果实立时向下坠落,顾惜朝惊道:“这是橡木!秋日已然挂了果实,落地要引出暗器!”话音未落便见地面射出寒光,二人急忙躲闪。戚少商骇道:“逆水寒剑大震,前方恐怕更加凶险!”却听那琴音流水划拨中,角徵二音重挑,顾惜朝忙道:“小心东南!”戚少商猝然避让,几枚暗器擦过,如芒在背,不寒而栗。琴音仿佛预兆一般,时而重拨角羽,一忽儿力挑商徵,旋律竟也不乱,仿佛奔流的河川偶尔撞上砥砺踞出的岩石。戚少商颇通音律,恍悟过来便也不用顾惜朝再指挥,自行避开那暗器方向。
少时琴音渐渐重厚,暗器飞出得愈加多且密,全没了什么定向,戚少商拔出逆水寒,横刃挥挡,却见顾惜朝仍旧赤手空拳,不掂寸铁,大声道:“疯子,还不拔剑,呈什么英雄!?”“我的剑不是早在金銮一战,被你逆水寒对斩而断了么!”顾惜朝吼过去,心中七分恼火,三分委屈。戚少商也顾不得暗器纷飞若雨,抢到顾惜朝身边,揽肩将他搂过,护在剑光内。
顾惜朝思付:“此阵布局严密,因当是五行不缺。可是阵眼究竟在哪?”
琴音戛然,次刻又起,顾惜朝凝神听取,道:“定风波?”
“眼下这是唱到哪一处了?”戚少商问,对这天女散花般飞射的暗器有些应接不暇,被擦伤数处。
“定风波乃唐教坊曲名,亦名定风流。周武王当年渡孟津坡,逆流而上,瞑目而麾:‘余任天下,谁敢害吾意者,于是风霁波罢。’义当取此。”顾惜朝双目突然神朗,又道:“此定风波为商调,商调意在肃秋,秋者对之为十二星次鹑尾,鹑尾又应二十八宿张宿、翼宿、轸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乃是南方朱雀七宿!”
“戚少商,你有火折子么?”顾惜朝看看戚少商脸上,手上,胳膊上无数深浅不一的擦伤血痕和已然被暗器撕裂得不成样子的外衫,道。
“在腰间,自己拿!”戚少商看着衣着与自己同样狼狈的顾惜朝,答。
顾惜朝从戚少商腰里摸出火折,点着,道:“松手,我要脱外衫!”
戚少商莫名,松开搂在顾惜朝肩头的手,顾惜朝旋即脱下青色布衫,凑了火折子点燃,道:“快护我至这片树林正南!”
戚少商运力,揽住顾惜朝的腰,数个飞步向林子正南掠去。见已离近林子南边,顾惜朝用力向下将燃起的衣服掷出,道:“往上走,越高越好!”戚少商蹬起木枝 ,上跃,燃衣落地,听得地面引燃火索般嘶嘶鸣响,突然间一声巨响,原是地下埋了火药,燃炸便毁了暗器的机关。
顾惜朝被挂在一旁峭壁虬松上的戚少商紧拽住,志得意满道:“火克金,这就是阵眼……不过,这是连环阵。火兼克木,这里必然要引发山火!我们得快点带琴离开!”戚少商无奈:“此阵根本是无解之阵!”“胡说,你看那边是什么?”戚少商看到大荒崖边,正有一汪湖水。“火怯水,火势若是猛烈我们可以跳入避难。现在能下地走了,而且有修好的山路,不过离大荒崖数十丈。林中虽有燃火但不到旺时,一时半会烧不死!”说完跃下山崖便足下生风,一路燕掠般直奔大荒崖;戚少商心念:不旺也是火啊!却只得硬着头皮跟顾惜朝跳入仿佛阿鼻地狱的森林,步尘而去。
崖下果然有一窄小的石室;顾惜朝前先一步踏入;石室颇深,接着室外火光,见一古琴放在石室的低矮石台上;通体是温润的深檀色;微微散发出鲛紫光泽。
顾惜朝上前躬身,小心抱起那琴,见琴面张七弦,柔韧,纤细,乃是绝品的冰蚕丝螯扭而成,用手指轻拨,声色仿若潺水流风。“好琴!好音!”顾惜朝不吝赞美,爱不释手。再看那琴身为上成的桐木制成,指节略叩,犹自带金铜之声,十三标徽更是用翡翠镶成,更舍不得放下了:“得此琴,复何求?”
“求命!”戚少商也入了石室,灰头土脸。顾惜朝努嘴蹙眉:“大当家的真是煮鹤焚琴,不解风情!”“我是缺风情,但外面可不缺风,吹得火势已然旺了起来!还不快走?”说完拉出顾惜朝,蹬那石室外台跃出,贴崖斜身点顿飞宕,向崖边湖水赶去。顾惜朝被戚少商拖拽着奔走,另一手紧紧抱琴,心中嘀咕:到底是谁要来取琴?!突见那琴底“凤沼”、“龙池”鸣槽双双不断散现出浅绿薄烟,带着幽淡的杏花香味。
“戚少商,琴里藏了毒!火势散蔓温度升腾,毒因热作烟散出!
“快扔了那琴!”戚少商侧脸喊道。
顾惜朝道:“不可!此行就为取琴!让我眼见着功败垂成,我不甘心!”
“你怎不分轻重缓急!难道连性命都不顾了么?快扔了它!不能复命我自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顾惜朝固执道,却着实呛到了几口毒烟,膝头发软,胸口疼痛欲裂。
“到了!”戚少商眼见迫近了湖水,纵身向下跳去。
两人应声落水,却听得顾惜朝大喊:“我不识水性!”戚少商忙抱住顾惜朝,蹬足凫水,见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张琴,急忙闭息,心中着恼劈手夺过那琴扔出老远:“你真是十足的疯子!该更名叫“惜命”才好!”
顾惜朝更恼,猛打了戚少商一耳光:“蠢才!你做的好事!”
戚少商忍住怒气:“我不与你计较!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欠打!”顾惜朝又气又急,抬手又要招呼过去;被戚少商捉住手腕,劈头摁到水下:“你且闷闷水清醒一下!”
看顾惜朝大力挣扎,戚少商将他捞起,道:“清醒否?”
“ 贪生怕死!临事而惧!蠢不可及!不可理喻!劳而无功!你!”顾惜朝虽被湖水呛得气喘不接,却不忘大加鞭挞戚少商。
“让你逞口舌之快。”戚少商一幅充耳不闻的样子,转头。顾惜朝骂完便缄口不作声,戚少商回头看,见他身只着一件夹衣,里面便只有内衫纨衣,在秋意浸染的湖水中冻得瑟然,脸色因为呛到的毒烟发出细瓷般的惨白,黑发浸了水,贴在脸颊,双眸似不胜寒冷地微合,睫羽轻颤。便将他往自己身边拥过些,却见顾惜朝突然睁眼,努唇咬齿,磕绊着说:“做什么?我不冷!”
“是我冷,借顾公子一靠取暖。”戚少商反话道,歪歪唇角。
“那便赏你一靠。”
戚少商听他得寸进尺,也不反驳,静看那森林上空火光纷扬,好一场马舞之灾!
“……好冷……”顾惜朝体内“怜幽草”解未透彻,又中了刚才琴中的毒烟,加上这湖水浸泡受了寒凉,再也撑不住,呻吟起来。
戚少商见他如是骄傲的人都松了口言称不适,心惊不已,忙握了顾惜朝脉门,感到他体内气息紊乱,阴盛极而郁结,忙挟他向远离燃林的湖北面游去;登了岸,戚少商将顾惜朝平放在沙滩上,脱下外衫用力拧干,裹住顾惜朝。见他口唇嚅动,忙俯身听,口中问:“顾惜朝,你要说什么?”
“琴……快……捡回来。”顾惜朝气息荏弱地喃喃。
戚少商心中甚是不解:顾惜朝,你对此琴执念缘何如此深厚?只能依了他的话,重又跳入湖内,左顾右觅,方见那琴似断梗漂萍,在水面上戚戚地荡晃,心中无端添了些惆怅,游过去将琴抱在怀中。
几乎是爬上了岸,戚少商疲倦得扑倒在沙滩上。悚然想到琴里的毒,忙坐起身将琴推开数尺,仔细地盯了半晌,确定那绿烟不再散出,才小心地把琴又拿过来。一动不动趴躺了半刻,戚少商趔趄蹒跚地走到横躺在湖边的顾惜朝身旁,将琴小心放下,撑地慢慢坐在一旁。
“啊——!”顾惜朝突然大叫一声,尾音还带着颤抖和凄切,倏地坐起身来,戚少商吓得魂飞,双目瞪得赛过牛眼,愣看着仿佛鬼上身一般的顾惜朝,口舌打结。
却见顾惜朝双手紧紧揪住衣襟,身体仿佛被野风吹掠的残叶,簌簌抽搐,戚少商心下一沉,忙上前坐到顾惜朝身后,对掌印在他背上,将醇厚的内力输入顾惜朝体内,那内力却仿佛被屏障挡住,直直反弹回来,震得戚少商心头一痛,一口血竟涌上了咽喉。
顾惜朝后背不防,猛遭狠力一弹,昏死过去,身体软软向后倒下,正撞进戚少商怀里。
感到心力憔悴,将淤血吐出,戚少商看了看那“一”,无奈的摇头,将顾惜朝搂入怀中,讪讪道:“上古名琴,我等区区果然震不住它。恐怕明年的今日要成我等的祭日了……”
蓦然看到顾惜朝眼角流出泪水,滑过脸庞。戚少商皱眉,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又听得这疯子唤道:“琴……琴……”心中懊恼;脱口低叱:“顾惜朝!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腹诽道这疯子中了两毒,又浸了寒水,活脱脱是漏屋偏逢连夜雨。偏这“漏屋”还要捉自己垫背……若不是返回去捡那“一”,此时还会有些许力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看顾惜朝泪如断珠,俊逸脸庞竟现出梨花带雨的味道,戚少商心中成了乱麻缠绕,却才听清顾惜朝唤的是:“晴……晚……晴……”恍然自己方才错骂了他,又道:“不仅疯,却也痴。”说着想着,眼皮渐渐沉了起来,如坠雾云。
10况我坠胡尘'中下'之 长亭更短亭,归途险环生
戚少商睁开眼睛,看到了杏色的帐顶,缀着五彩流苏。
心下道:地府不若想像中那般凄惶嘛……
坐起身,发现四周的陈设似曾相识。
这里,显然是同近日住的那西夏兴庆府偏殿北阁一模一样。
戚少商下床,道:“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