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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飒,连绵阴雨后,竟是难得的好天气。我不便多出去,便借了地方就在延禧宫内设宴请了几位阿哥。只我一个人自是忙不过来,便让可妍帮忙。可妍今天格外的高兴,这丫头也是心灵手巧,一点即通。
待我们把桌上一应拼好后,十阿哥眼睛瞪的直直的。“素菜?盈雷,我们来这,你便是这般招待我们?”
我看了看四阿哥,听说这些日子他一直修身养性,除了每日上朝请安以外,便是潜心修佛,不问世事。今日看他,那晚的疲惫与愧疚一洗而空。远远看他走来,步履缓慢而坚定。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曾经有的那一丝隐藏的锐利也消失无踪,却反而让人无从分辩他的情绪,更加难以捉摸。
我心里叹道:这越加深沉的男人。再回看八阿哥,一贯的从容雍适,一贯的温润如玉,却在眸底有着依稀可辩的炽热,使他素来淡雅的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这样惊才绝艳的两个人,为什么胜利的却只能是一个人呢?
“盈雷这是偏心四哥呢,明知道我们都是不吃素的。”十四懒洋洋的答道,冲我眨了眨眼睛。我回瞪,那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几位阿哥果然都不是吃素的呢。不过,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的粗茶淡饭才更有滋味。”我不由分说的将了他们一军。
“那胤禛要多谢姑娘的盛情。”四阿哥眼眸微抬,眼里有几分淡嘲的味道,却是面无表情。
“还要谢谢二阿哥的梅子酒,我尝过了,人间极品。”我接口道,把二阿哥供上了前台,他微微有些拘谨,却还是开怀一笑。
八阿哥微微一笑,向二阿哥敬道:“我祝二哥早日康复。”
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纷纷向他敬酒。他露着真心的笑容,向他的弟弟们一一敬来。
不管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至少眼前他们给了二阿哥一个他没有感受过的平和温情。
“十阿哥可以尝尝,看看盈雷的手艺能否比上九阿哥听雨楼的大厨。”我微笑的将桌面摆放整齐,把酒给他们斟上。
“这是什么?”十四看着那道奇怪的点心问道。
“这叫双鲜卷。是用春卷的皮裹上素肠、青笋。外面淋上了一层椰蓉,味道是极好的。”我夹了一块到十阿哥碗里,笑道,“对十阿哥怕是特别有效。十阿哥定是要好好尝尝的。”
十四在旁轻笑道:“不公平,我也要。”
我夹了块“豆腐”给他,他送进嘴里,一咀嚼,脸上微微变色,但很快恢复常态,面带微笑的道:“十哥,我建议你尝这个,味道可是一绝。”
“这是什么?”十阿哥不疑有他的指着那道色泽鲜亮的“水煮鱼”问道。
“这叫做天下有余。”我接口道,“用豆腐做的鱼,十阿哥当心……”
“好辣!”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十阿哥吐着舌头猛灌酒,不停的喘气,抱怨道,“老十四,你戏弄我,明知道我吃不了辣,却都不知会一声反倒怂恿我,你、你、你!”他被喉咙口残留的辣味刺到,一阵猛咳。
十四哈哈一笑,道:“十哥,今日你可丢人现眼了。”他睨我一眼道,“要怪就怪这刁钻的丫头,她一个江南来的女孩子自己吃不得辣却做这么辣的菜,该罚。”
“那便罚她自己把这条鱼吃光。”十阿哥忙附和道。
我心中哀叹,忙讨饶道:“十阿哥,你可饶了我吧。我可没这本事。”
这话一说,其他人却也来了劲,连九阿哥也微笑道:“这个惩罚法子好,看这丫头以后还捉狭不。”
我可怜兮兮的看了看四阿哥和八阿哥。但见四阿哥把酒杯递到嘴边,掩盖那一抹笑容,八阿哥却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仿佛从没见过他们兄弟间每个人都那么轻松的模样,心里一痛,倘若十三也在,这幅画面该是多么的完整完美。
眼神一黯,我长叹了口气,正要去夹菜,却被十四一拦,他笑嘻嘻的道:“不能放醋、不能喝水、不能喝酒,不然惩罚不算数。”
我真想给那张笑脸一拳,真不知是不是他伺机报复。我不理他,将一口豆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没忘愉快的对他们微笑。
几个人预想中的画面没有看到,脸色一垮,十阿哥张大嘴,半晌,结结巴巴的道:“你是不是女人?还是南边来的女人。你菜里肯定有问题,我不信。”说完,对着我适才夹菜的方向又夹了一块,一尝便吐了出来。
我忍俊不禁,道:“十阿哥这下该信我没做手脚吧?”
八阿哥接道:“这丫头既然做了出来,自然自己是能承受的,你们连这道理都不明白,唉。”他重重的叹气,表示无奈。
“想不到你的本事还真多。”十四叹道,表示服输。
我笑的越发明灿。“如果我说我能下赢在座阿哥中围棋棋力最高的两位中的一位,可有人信?”
“就你那水平,估计我闭着眼睛都能赢你。”十阿哥见过我学棋,深知我的水平之差。
我不客气的顶了句:“这儿可是十阿哥棋力最高?”
他讪讪的道:“不是。这里,自然以八哥和四哥棋力最高。”众人赞同的点头。
“那我今日便挑战两位阿哥。只要盈雷能赢下一局便算盈雷赢,这个规则,可不算过分?”我盈盈一笑,目光瞥向四阿哥和八阿哥。
“好,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办法来赢我和四哥。”八阿哥雍容浅笑。
四阿哥却在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话。“恐怕这才是你今日请我来的目的吧。”
我对他展眉一笑,和他目光相撞,却发现他的焦距仿佛透过我停留在了未知名的地方,隐隐透着丝释重的淡然,我小心收好那份困惑,将他们带至两间并排的屋子,拿出两枚黑白棋,分握在两边,道:“两位阿哥请猜子。”
八阿哥瞥了我一眼,随意的指向我的左手,作势抬眼似询问四阿哥,四阿哥不置可否的颔首。
我摊开左手,是黑子。“那八阿哥先行。”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作势道:“请。”
两个人倒是难得默契的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打帘子进去。十阿哥嚷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怎么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他摸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九阿哥他们。
九阿哥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我想,盈雷心里自有定论。”
“可是,你一个人如何与他们两对弈?”二阿哥疑惑的问道。
我面带微笑道:“同时下。”见他们依然困惑的表情,我补充道,“对弈八阿哥时他先行,对弈四阿哥时我先行。几位阿哥自然能进,不过,要先猜一下,如果觉得我能赢四阿哥,便请到四阿哥屋里;如果觉得我能赢八阿哥,便请到八阿哥屋里。这样,棋局你们也能亲眼见证。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各位阿哥可不能多说一个字。”
几位阿哥各自挑眉,十四先开口。“我去八哥那,虽然我信的过八哥的棋艺,不过,我更相信四哥能对付你的小伎俩。”
九阿哥与十阿哥不约而同的道:“我们信八哥。”
我看向二阿哥,他似是在回想,半晌,答道:“我赌——你能赢四弟。”
我冲二阿哥眨眨眼睛,他了然一笑,率先进屋。
我先进了八阿哥屋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和十四,笑道:“今天谁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我耸耸肩,轻松的笑意渲染开来。“那便要看八阿哥能否使出浑身解数了。”
“啪。”我在西北角落下一子后,四阿哥浓眉纠结,一望无底的眼眸幽深如海,既清且冷。他嘴角浮起一丝轻微的讥讽。“姑娘果然天资聪慧,佩服佩服。”
伎俩被戳穿,我浅浅一笑,道:“只是善于借用外力来掩盖自己的不足而已,雕虫小技,让四阿哥见笑了。”
抬头对上九阿哥清澈的眼,他微微一笑,如破冰而出,尽是明了的笑意。
四阿哥不语,沉思片刻,稳稳的落下一子。“胜负未分,姑娘不必如此得意。”
“果然是个难得的对手。”八阿哥审视棋盘,眼中光芒越发强烈,“请君入瓮。”音落,轻松的落子,成竹在胸。
“下的好。”十四不由喝彩道。我斜睨他一眼,他睁大眼睛无辜的回看我。
“别看他现在为你喝彩,他可是唯一一个不信你的人。”我望着一脸轻松的八阿哥,不紧不慢的道。
十四果然乖乖的噤口。
八阿哥不以为意,淡淡的浮上一层笑。“我能不能知道,今天你的目的?”
我摇头,答道:“不能。”
“那我可以选择不合作。”他笑意未曾稍减,但眼底却有深究的冷淡。
我无所谓的看他,淡然道:“这是为你自己赢,并非为我。你可以选择不合作,但真的愿意舍弃这个机会么?”
我是真的佩服四阿哥,明明已落下风,却依然不动声色。这是一个有着超乎寻常人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佛”。围棋“九品”中列在最前的四品——“入神”、“坐照”、“具体”、“通幽”,都能在他身上得到最好的诠释。
你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落后的迹象,反而是一种平静,一种了然于心又成竹在胸的平静。即便,我是这场棋局的局外人,却仍然面对他的平静时有一丝的慌乱。
他只一味的平和沉默,却好象一座大山。看似没有半分威胁,却也没有丝毫破绽。他落子很慢,但又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在沉默的表象下,一旦对方松懈,随时会给致命一击。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太可怕。
“胜负已定。”八阿哥淡扯笑容,眼眸的光亮此刻到了极致。屋里的光线虽不强烈,却丝毫不能折损他的光华与气度。声音依然温雅,神色依然淡然,但君临天下般的超然自信却在这一刻强烈的迸发,让人移不开眼。
我松了口气,轻道:“终于,赢了。”
天色已暗,残阳如血,一瞬间竟让我心惊,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的宝没有押错。”他起身,掸了掸衣衫,“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赢的是我,不是他。”我淡淡的道。他面色一沉,自是听懂了我的话。这盘棋,由于我的存在,他不用直接面对四阿哥。
倘若面对面下棋的是他们,恐怕胜负终究难料。
“真正的强者,不在于困境时保持一颗坚忍的心。更重要的是在顺境时依然保有对过于自信的警醒。这个道理,想必八阿哥比我明白。”
他负手而立,轻轻一笑,那一笑将适才的光芒隐去,第一次,我从他眼底看到了刀光般的清寒。
“你赢了。”淡淡的话语听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微抬首,微扬眉,等待我的回答。
“盈雷想问四阿哥要一个许诺。”我拾起一枚棋子,用随身准备的刻刀一笔一画刻下一个“盈”字,平视他,不疾不缓的道:“将来,四阿哥若看到这枚棋子,无论是不是盈雷本人,希望四阿哥都能答应他一个要求,一个分内的要求。”
“这就是你今日布下棋局的目的?”他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凝。
我不答反问:“四阿哥意下如何?”
“愿赌服输。”他似是毫不在意我要去的是什么承诺,答应的轻描淡写。
我一直未敢完全松懈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