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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那不是一件东西。
是一双手。
王小石身后那个人的手。
坚定、有力、宽厚、温和的手。
神手无敌,内力深厚的铁手的手。
他和王小石两人也许是在屋外雨雾中站了许久的缘故,均已衣衫尽湿。
方应看忍不住咬牙尖声道:“堂堂风雨楼王楼主和铁大捕头,何时也成了见不得人的鼠辈?要又鬼又祟又藏又掖?”
铁手也淡淡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千年神木风吹叶动,自蕴有一股勃勃生机,让人无端觉得心动。
他和王小石浅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
方应看转了转眼珠,气哼哼地一掸衣袖:“两位不请自来,有何见教?”
“他们是我请来的。”
顾惜朝很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掀起眼角朝王小石和铁手一望,道:“贸然相请,敬请见怪。救命之恩,无法为报。”
铁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方应看道:“是不是铁某看错了,小侯爷莫不是要在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轻取人命么?”
方应看失笑道:“就算是又如何?凭你们能拦得住我?”
铁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若是这样,铁某身为六扇门中人,也少不得要尽力拦上一拦的。”
方应看扭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王小石一眼,挑起了眉峰,似乎在做着重大的权衡,半晌过后忽然抱拳笑道:“今日不过与顾兄故人相逢叙旧而已,玩笑过失之处还请休要见怪。既是如此,我也不阻各位了,改日再会!”
他笑得很优雅,很恳切,也很纯真,完全是一个善解人意风度翩翩的大家贵公子模样,让看到他这笑容的人,实在不忍心再怪责他。
他说完就一拂袖袍转身走人。
转眼就到了门口。
铁手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突然心头一紧。
王小石也猛然抬起了头。
几乎是同时的,方应看的白袍长袖之下,隐隐的红光乍现。
他负在身后的的手倏地一分,右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剑。
这剑像是从他手里突然长出来的一样,红得像血,更胜血。
血河神剑。
剑甫一拔出,他便已回身。
方应看一旦拔出了他的剑之际,目中艳色尽去,狠意顿现,额角流金处,眼色、脸色、肤色,眉眼已俱染一片赤色。
剑芒暴长,同时他左手微抬,中指、小指一点一捺——
中冲、少泽的剑气和着血河神指、伤心小箭、山字经的淋漓决意,挟雷霆霹雳之势汹涌而来。
草庐细雨,本来是清幽静谧的景色,此时却由于这血色的剑光而突然变了。
剑气直指王小石,指劲力逼铁手。
杀意。
意在剑先,更在指先。
“啵”的一声。
王小石电光火石间打出的一块小圆石子已经被剑意震碎,裂成十数块,四散向周围。
剑气一滞,转而更盛。
方应看的剑与人合一,象有一道热血从他身上流往剑尖,在剑尖仿似炸开了一朵血色的剑花,带着诡异的绝美,一凝,再发。
王小石没有多想。
他立刻出剑。
也是一剑。
多么美的剑。
连剑势都带著旖旎的风情。
好象带一抹黯然的相思,似乎蕴一缕惆怅的怀念。
像是伤尽了芳心,舞尽了风月的多情人那最无情的伤别。
剑气纵横。
这两把属于当世四大神兵“血河红袖、不应挽留”的剑,怦然相对,决然地撞进它们各自的命运。
一瞬间,似乎草庐内泛起一抹霞光。
剑法如梦,梦里的剑光如虹。
铁手也不发话,出手。
向方应看那冲他而来的一指出了掌。
他没有选择的时间和余地,因为那一道指劲从一片剑光中透围而入,瞬息间已无声无息的迎到了面前。
掌风霍霍,铁手不声不响地拍出了三掌。
手掌上下翻飞,一一接上方应看转了三转的指风。
好像有无数道暗劲一重叠一重,滚滚而来——
他一点不敢怠慢,不敢小觑,他很清楚练成了山字经和忍辱神功的方应看这一指的威力。所以这三掌看似随心所欲行云流水地翻拍而出,却实已聚集了他周身的内力。
掌风与指劲相抵,如激起狂风巨浪,直似风云骤变。
掌力与指劲各自衰竭的那一刻,铁手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王小石人虽未有回身,脸上却也变了颜色。
方应看的指劲将消未消之际,又轻轻地打了一个转。
第四个转。
谁也防不住、防不了的一转。
铁手已来不及重聚内力再发一掌,王小石身陷剑网不得抽身。
他们的心全部都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方应看这一指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顾惜朝。
当然是顾惜朝。
静坐而观、脚不能行的顾惜朝。
——他绝无可能避得开,除非他能以残废之躯催使最上乘的轻功。
可是除了无情公子成崖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顾惜朝当然做不到。
所以他的脸色已大变,眸中狠绝之色一闪而逝。
然后,他堪堪避开了这一指。
他,起,身,旁,掠。
身形乍动间,如蝴蝶飞越沧海,眨眼掠到了一边。
方应看收了剑势和指劲。
一点不拖泥带水,根本也不理对手的反应。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正如方才他想打便打,此刻他也要收便收。
他的功力之高深莫测,早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
血红色的剑芒如方才突然闪现一样,又骤然消隐。
他的两手重新拢回了袖中:
“果然。”他轻轻说了一句,面上赤色渐褪,慢慢罩上了一层严霜。
桀骜、冷笑、阴翳——他说这一句话变了三次表情,却让人觉得他变的那么顺理成章,那么自然优雅。
铁手和王小石此刻也已瞪大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齐齐转望向顾惜朝来——
青衣掩映下清峻的脸庞上,冷湛湛的狷狂眼神,傲凛凛的自负表情,寂天寞地地,满带着狠意和怨毒。
方应看的眼中忽然有了笑意。
越笑越深,笑着退出了门口。
“顾兄腿脚竟痊愈了,可喜可贺。然则雨雪天寒,路滑难行,顾兄可要小心,莫要再有什么闪失啊……”
他的最后半句话消失庐外茫茫雨雾之中。
“你的脚。。。。。。”铁手终于半是愕然半是欣慰地开了声。
顾惜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帘。
王小石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戚少商呢?他在哪里?”
问完这句,他便和铁手一起,直直地盯向顾惜朝,等着他的回答。
但顾惜朝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并且无语地拧过颈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思,又像在挣扎。
铁手的心突地一沉:“少商他。。。。。。”
顾惜朝双目一睁,神光电闪地扫了他一眼,又迅速地转了开去。
然后他沉默着从他们身边迈过,向屋外走去。
这一个黯然寥落的背影,生生刺痛了王小石和铁手的心。
【元宝】【戚顾】层云万里…(三十二)'逆水飞舟,破风千里,此心不在,斯人何往~旅行去也,停坑10日'
文债文债。。。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偶保证,旅行回来后就尽快平坑(大伙儿倒是猜猜,偶要顺路去见谁捏?^^)~
结局嘛——请亲妈和后妈们各自期待~
偶承认偶是不惨烈不成活,8过,偶是如假包换的戚顾亲妈哦~~
偶会想里棉的!!!
32、
“顾惜朝!”铁手唤得有些不甘,更满含忧戚。
他很想从那张隐隐傲岸与微微阴寒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他看不出。
顾惜朝的脚步只稍微顿了一顿,好象有些迟疑地侧了侧首。
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见他眼中飘忽的暗影,和着长睫上微沾的冰凉细雨,艳煞而清冽,带三分神伤,三分清悒,终酿就这满目的黯然销魂。
铁手的语调忽地就涩了:“你……要去哪里?”
顾惜朝仰首,迎向庐外斜风细雨:“来处来,去处去。”
铁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王小石也低头不语。
他们大家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之间相交的好处和坏处都一样,就是有些话不用、也无法说得太清楚。
从收到顾惜朝飞鹰传书,赶赴渡口茶庐,他们只用了三柱香的功夫。如今方应看已退,他们想要的答案却仍然没有。
三人静静地站立着,只有那么一瞬,却又像千百年那么长久。
这一刻,他们都没有说话,可心里却都在同时想着一个人。
一个眼神亮得像星子,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人。
一个痴情、重情、深情,仁义、侠义、大义的人。
一个就算见不到,却只要想起来就会令人无端觉得温暖安定的人。
顾惜朝一掀衫摆,终于提步踏出了门口。
负手,踏雨而去。
“战乱已起,百姓荼毒,顾兄一身济世之才,难道甘心空负流水?!”
——这句话是王小石喊出来的,似乎也并不介意那个越走越远的青衣书生有没有听到。
“天下人的生死,与我何干。”顾惜朝像是听到了,却更像在自言自语,曼然前行间,口中忽然半吟半唱起一段词来:
“不随波逐流,惟有遗世独立,不攀龙附凤,惟有落泊江湖;
不顿识时务,惟有被贬被逐,不循规蹈矩,惟有被杀被害!
羁旅行役,天地飘泊,容身何处?!
除呼酒买醉,燕丘狂饮,长歌当哭,又有何奈?!
但心念天下,枉思兴废,哀惜苍生,又有何力?!
终破庐栖身,荒山埋骨,饮恨余生,又有何为?!
纵名满天下,万人景仰,炳照千秋,又有何用?!
惜生不逢时,壮志未酬,死后哀荣,身后虚名,又有何补……”
此曲由他唱来,前半尽显激越愤懑,越往后越见凄厉难奈,直听得铁手与王小石二人心寒如铁,却又令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已经败了、死了的人。
“他有时候真的很像白二哥。”王小石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
铁手一怔,转而认真地接道:“幸好,只是像而已。”
王小石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总有这样一些人,生来就注定了要互相牵扯,生死不休,谁也离不了谁,可命运却只能让其中的一人活下去,不问理由。”
铁手心里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似乎激起了很多感触:“如果是这样,谁生谁死天定倒罢了,若是要他们自己去选,他们又当如何?”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无情,和无情房里经年放着的那一柄精致的旧白裱纸灯笼——
一盏在他印象中本非大师兄所有,可自多年前那个皇宫御花园大宴群臣的雪夜提回,便再未离无情左右的宫灯。
铁手的心没由来地抽了一抽。
他不知道,王小石此刻也正想着两个人,两个曾是他最最亲密,曾一起经过狂风暴雨的并肩战斗,却在一座金风细雨的楼里,于一个腥风血雨的日子,齐齐死去的人。
本应同生共死,可偏偏生或不能同,死亦难与共的一些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们几乎是同时地叹息了一声。
然后一起抬起了头。
雨帘渐密,终将那道模糊的青色背影和吟唱一同掩埋了……
同样的叹息声,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便出现在诸葛神侯府中。
六扇门自有一套他们传递消息的办法。
铁手人还没有回来,方才黄河渡口发生的事情已传了回来。
诸葛正我的这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多少种意味,大概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
满室皆寂。
冷血和追命左右而立,俱是面色森严。
他们的心,均一如那黄河上的逆水飞舟,乱云横渡,破风千里,奔腾冲击,起伏激越。
他们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他们的授业恩师身上,那是无言的询问——该怎么办?
此刻,正值金军围汴,以耶律蜡丸密书之事为名,宣布赵桓叛盟毁约罪状,宋少帝请为伯侄国,效质纳地,日曾岁币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