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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恐惧和伤心都在深夜里慢慢浮现。人很快的消瘦,黑眼圈衬的人眼睛很大,大到有些可怕。
在玉语又一次晚上在院子里游荡的时候,青松披着衣服出来了,“我陪你睡吧。”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入房中,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也许是旁边有了人气,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少眠终于压垮了精神,玉语这一晚睡得很好。
青松看玉语睡去后,叹了口气。将放在玉语枕头边的丝巾抽了出来收好,然后也睡了。
从那以后,青松夜夜都来陪玉语睡,玉语似乎真的睡眠好了很多。
近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玉语却好像过了几年一样,轩宸他们还是杳无音讯。
玉语甚至没有注意程子辰与黄月寒的婚事,他们结婚后还是一次程子辰找上门来说起,玉语才知道的,听到的时候却已经毫无感觉了,只是微笑着说祝他幸福,程子辰看着玉语欲言又止,玉语也不关心他想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李家却出事了……
有官员弹劾李大人贪污受贿。这是这个职位的官员最容易面临的弹劾,可是玉语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玉语见不到轩意,他现在为了处理政务方便,已经搬入内宫住了。玉语内心煎熬无比,毫无悬念的,病倒了。
发烧来势汹汹,玉语每天清醒的时刻都只是问一句青松,怎么样了?青松知她问的什么,也只能摇摇头,两边都没有消息,无论是轩宸还是李家。
玉语挣扎着拿出钱匣,说道,“好姐姐,帮我找程子辰来。”青松应了。
程子辰来了,坐在玉语床前。玉语拿出一万两银票,“好哥哥,如果你还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在黄家面前说几句话,即使不能怎样,好歹带点消息过来,或者让我父亲少受点罪。”玉语说着,眼泪就流下来。
程子辰没接银票,“何须如此,我自知道的。”玉语死活要塞给他,“不是给你的,他们也要打点。”程子辰终迟疑的收下,“先放着,如用不着事后还你。”
玉语凄然一笑,“一定要用掉。”
程子辰一怔,点点头,走了。
当天晚上,轩意却来了,穿着玄色蟒袍,显然是刚处理完政事,就赶来了,“听说你病了,前两天实在抽不开空,现在才能来看你。”
说着又道,“你家的事情,我正在尽力,这次大臣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群起而攻之,但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人我一定拼全力保住。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再病了,我更分心了。”
玉语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其他的无所谓了。”
轩意点点头,“我一定尽力往好了办。”说着掏出一封信来,感叹道,“二哥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有意外让我交给你,我当时只是觉得不会有意外,哪曾想……”
玉语忙接过信,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不由眼眶发热。忙拆开看,看完之后,不发一语,默默收好。看着轩意,表情平静。
轩意也猜不透轩宸写了些什么,按说那种情况,又托自己转交,一定是些难以当面讲的话,玉语却这般平静。
“最近你也累坏了吧。”玉语忽然浅笑道。
“啊,还好。”
玉语看着他明显削瘦了的脸,和深深的倦意,这才几周时间吧……“赶紧回去吧,我没事儿,我会好好保重的。你有话说找人递个信即可,不用专程跑来。”
轩意笑笑,“怎的还这样见外起来,又不远。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玉语点点头。
轩意走后,玉语默默的坐在床上很久很久。
轩宸,你个混蛋!
第七十八章 冷暖自知
第二日,玉语一改前两日的恹恹,拼命的吃药喝水吃饭,吃了吐出来,就继续吃。青松都被她吓一跳。
玉语很快好了起来,联络程子辰、拜托轩琪,每日给轩意写信,问自家的情况。轩意不管多么简短,都会给她回信。中间更是抽空过来吃了几次饭。
有时候玉语也觉得有些好笑,隔得这样近,却还要写信,不过她也知道,轩意真的很忙。前方战事不明,两位皇家将军失踪,战局稳定中蕴含着不安。那件事情自己知道了,朝野中必定有人知道,这次突然发难李家……值得玩味。
玉语也明白,这种情况,一般也不会要搞死,搞残就可以了。不过是官职名利,再虚无缥缈不过的东西,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家到底会怎样,还不好说呢,这些人也太心急了。不过玉语这样想的时候,却不能不去怀疑一个人,一个她最不想怀疑的人。每天玉语都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会的,即使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轩宸,虽然他很混蛋,但是他很聪明。
玉语这边一边分析,一边各处托人,还要派人不停的去安慰姐姐。玉语打开了轩宸留下的信件,给朝中的几位大臣送去了信件。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宇蓝不用她安慰。宇蓝真的长大了,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反而不停的安慰玉语。
家里父亲入狱了,其他人暂时只是被监视。宇萧宇智暂时停职,只有宇蓝禁军的身份没有受影响——这时,玉语才明白,当时张妖孽为什么要把宇蓝调到禁军。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原来这个人,那时就知道消息了,或者说有预感了。政治……真是太可怕了。
一周后,张妖孽来了一次,“别担心,性命无忧。”说了这句话。玉语终于放了一半心。
三日后,结果出来了,贬到升迁之前的小城里,没有职务,就是一个技术工了,宇智革职,宇萧官复原职。玉语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那里还是他们的老家,人脉熟不说,连房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而且父亲终于可以从牢里放出来了,听宇蓝说没受任何苦。
玉语托张妖孽给家里捎去了五千两银票,和五十两黄金。
程子辰自从那日之后再没来过,那一万两银票也没有送回。玉语也不在意了,只是难免觉得有些难过。她直觉黄家在这次事件中应该没有帮什么忙。
这次风波终于过去了,
只是大家又难免要承受一次分离之苦,从此一家人相离甚远,自是不便。玉语却觉得只要人没事儿就好,而且毕竟在现代,工作读书都在千里之外,这边也早早进宫,常年难得一见,倒也习惯了。
这边闹得沸沸扬扬,轩宸那边仍杳无音讯。
一个月后,轩意迎娶了黄月暖,右夫人。
玉语每天无事可做,这种状态让她痛恨,轩宸和姐夫轩泽不知道在哪里,想来不管是怎样的情形,一定是不太好的,可是自己呢……每天呆在这精致舒适的牢笼里,喝茶,吃点心,写字画画抚琴……
玉语想到这些总是莫名的烦乱,在她终于又一次在抚琴时拨乱了琴弦的时候,青松淡淡说道,“姑娘,安心吧。”
玉语像听到天籁之音一般,抓住青松的肩膀,“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你知道他会没事儿的对不对?”
青松一动不动,待玉语平静了一点才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说,你这样也于事无补,你现在唯一能为二殿下做的,就是自己保重,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玉语本就纤细,这段时间以来,因着桩桩件件的事情,迅速消瘦。她每天都很努力的吃东西,其实有时候青松看着也心疼不已,那吃东西的样子,就像是用筷子在硬塞进去一般,可是即使这样,玉语还是在迅速的消瘦。
她看起来每天还是写字画画抚琴,但青松知道她根本也是在强迫自己去做这些事,强迫自己保持每天的生活,这样,才能勉强支撑心中那一点点可怜的信念。
青松每天放在她枕边的安眠香的剂量也有增无减,青松无法,虽然知道药量逐渐加大对她不好,可是如果不睡觉她会垮的更快。青松有时候觉得,她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样子,好像是怕睡觉一般。
玉语确实是怕睡觉,现在这种生活,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绝望在里面。她害怕睡着了会回到现代的世界,她知道一旦她回去了,她会忘掉这边的事情,她怕她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想回去,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爱轩宸,毕竟有的不过是一些风花雪月的小浪漫,她深知生活的平凡和摩擦会慢慢洗去这种小浪漫。现在是因为生活的物质条件无忧,有这些闲情逸致去弄这些小情调。未来呢?这里是皇宫,政治权利斗争最为激烈和残酷的地方。轩宸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玉语相信,跟自己无关的争斗一定更多,只是她不关心罢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轩宸求旨迎娶自己做左夫人,才更让她感动。玉语的父亲过于直板,导致他们家在政治上不仅不会成为轩宸的助力,目前来看还是拖累,几个哥哥弟弟,都是在轩宸的照顾下升迁的。不过想到这一点,玉语又不由想到,轩泽不知道在这些事情上是怎么想的,也许也是有助力的吧。
每天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玉语明白自己无论怎样,都是非常牵挂轩宸的,在没得到他的确切消息的时候,她真的不想,不想就这样离开。只是这个梦境的往返不依她的意志,她不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是否有一些动摇,是否有绝望。毕竟,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经常觉得很累,经常有“又是难熬的一天啊。”这样的想法。
但是玉语还是每天都会昏昏沉沉的就睡过去了——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好,看来我果然没有很爱他——玉语苦笑着这样想。
第七十九章 思念
轩意来了,“我明天成婚。”轩意说道,却不见喜色。
“恭喜了,也是年龄了呢。”玉语笑着说道。
“是啊,真的,还算晚的了。”轩意淡淡的说道。
玉语微微一笑,对皇子来说,确实算晚的,不过轩宸更晚,玉语这样想着。
“黄月暖看起来很爱你。”玉语微笑着说。想到黄月暖在轩意面前的时候温言软语的样子,觉得其实也挺可爱的。
“也许吧。”轩意淡淡道。
玉语忽然发现,轩意的语气越来越像轩宸了。不由笑道,“干嘛老气横秋的,明儿要成亲了,是好事儿,得高兴点。”
轩意看着她,“我以为你喜欢老气横秋的。”
玉语不由笑出声来,“我看起来那么老吗?”
轩意没有笑,认真的看着她说,“没有。”
玉语看着轩意的样子,不禁想,是监国的事情让他变成这样的吧,想着之前那个意气风发,总是和自己笑笑闹闹的轩意,不由叹了口气,“坐下来喝杯茶吧。”两人一直站在院门口。
轩意微微颔首,就在院子中的亭子里坐下,身后的太监乌压压站一堆,轩意皱皱眉,让他们退了出去。
玉语笑着亲手泡了茶,为轩意斟了一杯。轩意端起杯子,“很漂亮的紫砂。”
“是。”玉语微笑
“很好的毛尖。”
“是,阳山的。”
“因为二哥喜欢?”轩意淡淡问道。
玉语侧头望着他,笑着说,“我自己喜欢。”
“苦涩清单,不像你的性子。”
“很香。”玉语微笑,“而且茶叶泡开的样子,很美。”
轩意闻言就去看那茶叶,在沸水中慢慢舒展,随着水流轻轻舞蹈,确实……很美。轩意笑了,“真没想到。”
玉语哈哈大笑,“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还是个女人?”玉语揶揄道。她跟轩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大没小,疯疯闹闹的,可能轩意真的一直把她当哥们儿。不过这样也挺好。
轩意也笑着侧头看着玉语,他一直把她当女人,只是甚少知道她感性的一面。
玉语被轩意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