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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清先生
堪比清半仙,那薛小小第二日天蒙蒙亮,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正是徐大人义正言辞说要仗义援手的一封结盟信。
清渠仔细研读信之后,嘴角微微挂起一抹冷笑,转身间就换了副温和神情。看进苏墨染期待的黑眸:“恩,果然是徐青天。他近日会写信告诫张腾龙,想必那张腾龙会收敛一二。”苏墨染松了口气,又盘算着自家商铺的掌柜走了那么许多,就算张腾龙收敛,如今苏家也算是败了大半,皱眉苦思应对。却听清渠柔声宽慰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些年苏家生意越做越大,怕是树大招风,有人晓得了张腾龙和苏家的恩怨,故意指使他来作对。如今苏家有些店铺也关了,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
“那怎么行!”苏墨染跳起来反对,虽然她心中隐隐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一旦宣之于口,就觉得实在难以接受。见清渠淡笑的看着她,呐呐道,“爹娘不在,我们就擅自关了店铺,那,那总不好吧。”
☆、第 43 章
这年头什么最值钱,人脉!什么又最不值钱,还是人脉!人心多变,前一秒和你称兄道弟,转过身说不准就将你踩于脚下。
苏墨染嘴角嚼着一丝冷笑,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看着眼前曾一口一个贤侄女的叫着的世伯们。这些人拿着苏三两和他们合伙文书,愁眉苦脸的要求退股。一个说什么家中急等着用钱,一个说什么生意周转不灵。那么多铺垫,无非就是两字“拆伙”。苏墨染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一口恶气,展着笑容:“诸位伯伯,你们也晓得如今苏家有些难事,不过只需时日,就能度过呢。诸位伯伯不如等爹爹回来后,再来说这拆伙的事情?侄女实在是做不了主。”
“唉,贤侄女,贤侄女婿啊,你当我们这些做世伯的,愿意趁你爹爹不在,来跟你谈这些事情吗?”李世伯愁眉苦脸,皱着满脸的橘子皮,苦兮兮的叹道,“还不是,还不是家里急等着用钱。”清渠走上几步,淡淡翻着手中账册:“李世伯,若账册上所记无误,今年您刚刚分了油铺二十分的红利。若是您一般花销,足够你全家一年开支。”李世伯瞪大眼睛,气呼呼的怒吼:“你算什么东西,苏家的账册也是你看的吗!”
清渠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翻看几页,继续说道:“诸位伯伯,大家都在今年年初时得了苏家红利,甚至有些店铺赚的少,岳丈这边宁愿自家紧着,都先给了诸位伯伯。如今苏家不过受了些挫折,诸位就要急忙忙的拆分吗?等到哪日苏家再起,呵呵。”此话一出,在座几人各个面红耳赤,互看几眼,其中几个神情闪过些犹豫。那李世伯环顾四周,念着脸面,急急申辩:“就算我们拿了分红,那也是去年我们应得的。如今兴州府谁人不知,当初被苏家赶出去的入赘女婿,寻回来报仇了。哪里还有苏家的好日子过?东山再起,哼,白日做梦罢了。我们念在和苏三两一场兄弟,也不要得过分,只是要回当初我们投下得银子,今年的红利就免了。”
苏墨染看过账册,今年年初刚刚分了红,只留了些做周转。而张腾龙来了之后,自家生意只出不进,哪里有余钱来分。真要拆分的话,只怕要卖了铺子或是做抵押。这样的话,无疑是心口割肉,对苏家也是雪上加霜。只是此时,众人气势汹汹非要苏墨染做出决定,苏墨染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抓着衣襟都似天旋地转一般。
苏墨染微微眯眼,就觉得身形稳了下来,再抬头一看,自己正靠在清渠身上,见清渠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定下心听清渠淡笑点头:“诸位伯伯的担心,小侄也明白。不过如今诸位也瞧见了,苏家没有余钱可以分给伯伯们,若
是不信,可以看总账。”见那李世伯要开口,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咱们苏家和诸位总是一场情谊,若是诸位愿意,小侄做主卖掉几间铺子,卖掉得钱分给诸位。”苏墨染连连摇头,清渠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诸位伯伯自是有为难的地方。”
李世伯一听,笑眯眯的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还是贤侄女婿懂得事理。”清渠复笑道:“那卖掉铺子的钱,大约分给诸位本金的八成。其余的话,苏家无力负担。”“什么!”李世伯用力拍桌,“凭什么!”“诸位伯伯,想必当初签了合伙文书时,写了祸福同担,盈亏平分吧。苏家这几年不管赚多少,诸位伯伯的红利都没少过。如今苏家产业不济,只让诸位分担两成,其余都由苏家一力承担。”清渠皱眉叹道。
那些世伯本还想纠缠,清渠只将那总账丢在桌上,让苏墨染坐在上座,自己站在苏墨染一侧,保护性的侧身站着,再也不发一言。那些人瞧着实在是捞不到好处,恨恨说道:“行!八成就八成!”清渠见那些人松口,看着已经气红了眼得苏墨染,走前一步笑道:“多谢诸位成全。等小侄筹备好资金,立即通知诸位。”
等那些人闹哄哄的离开苏府,苏墨染木木站起,看着清渠淡淡得站在自己跟前,歪头看着自己,狠狠捶了过去:“你怎么,你怎么敢卖了苏家店铺!”清渠任由苏墨染猛捶几下,叹了口气,搂住苏墨染的肩头,低低说道:“那些人不给点好处,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何况,你也听到了,兴州府都晓得那姓张的和我们作对,还有谁会来光顾咱们店铺。如今我还担心,店铺卖不出去。”苏墨染红着眼,低低抽泣几声:“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当初……”
清渠温言笑道:“若不是你当初,哪里轮得到你我如今?总还有好处的。你别担心,只要信我就行了。”顿了顿,又加了句,“不管我是不是对你知无不言,我都不会害你。”苏墨染默默点头,忽然间就庆幸起来,还好当初她糊里糊涂答应了和清渠成亲,还好老天对她不薄。伸手抹了抹眼角泪水,抬起头问道:“那店铺卖不出去,怎么给他们钱?”
清渠手指缓缓滑过苏墨染眼角,觉得湿漉漉的泪水沾到手指上,有种又酸又苦的感觉,沉沉压在心上。他如今脑中有许多片段,渐渐联成整块的场景,只是要他对苏墨染说,自己想起了许多往事,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又觉得这段日子在苏府才是真正的开心,担心自己一旦将往事宣之于口,此时所有温馨归属,都会幻化成泡沫再也得不到了。
想着提出将苏家店铺卖了,重起炉灶,虽也是苏家无法可想的计策,却还是带着了私心
。此时低头看进苏墨染黑眸,见眸中还浸着泪,朦朦胧胧,是全然相信的目光,不敢再瞧,伸手覆住苏墨染的眼眸,低低说道:“夏家。”
夏家是极其低调的进驻到兴州府,又极其高调的大兴土木,造了比苏府华丽数倍的夏园,和兴州府另一个夏家米行,并称大夏小夏。大夏偏偏不买商铺不做生意,也不知道靠什么发的财。夏家大少爷整天提笼遛鸟,到处游荡,却从不去花街柳巷,府里也没有夫人妾侍,于是,兴州府疯传,夏大少爷喜好男色。有些男人在夏大少爷每日必经去茶馆的路上伏守,搔头弄姿,就盼被夏大少爷看中,收入府中,也好彻底摆脱穷人的生活。
苏墨染和清渠此时也伏守在那条路上,期待夏大少爷出现。苏墨染看看天色,已经近黄昏,心里犹豫,悄声问道:“他会不会已经走了?”清渠摇了摇头,指指旁边几个衣裳并不华丽,长相也甚娘的几个男人,就见他们摆出各种姿势,或看书,或抬头忧郁望天,眼角却都朝向一个方向期盼着。苏墨染了然叹了口气,继续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提溜着鸟笼,身后跟着四五个从人,一摇一晃从那黄昏夕阳下走近。苏墨染抬眼看去,那男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身姿绰约,风流倜傥。苏墨染暗暗感慨,这样的男人被说喜欢男色是必然的啊,有哪个女人比他还女人啊。夏大少走到苏墨染跟前,啧啧两声:“就你这种姿色还想来勾引我?小德子,赏她二两银子,买点胭脂水粉去吧。”
苏墨染怒极反笑,将清渠推到跟前:“我有相公,谁稀罕你。”夏大少“咦”了一声,又“啊”了一声,过了片刻“哦”了一声,拍拍旁边躬着身子的小小侍从的肩膀:“逃。”说完,扭头就想从原路小跑回去。苏墨染一怔,见清渠轻咳两声,淡淡说道:“夏大少爷,你何必走那么快?我们,嗯,总也要说上两句吧。”夏大少脚步被清渠的话语止住,讪笑两声,扭过头,慎重问道:“听说苏府的入赘清公子,伤了脑袋。前事均忘?”清渠看了眼苏墨染,不答话,冷冷点头:“今日正是为了苏家的事情,和夏大少爷相商。”
夏大少一怔,哈哈抚掌大笑:“既然如此,那是要好好相商的。来来,咱们去茶馆。你们晓得了吗,有个叫墨宅的,甚是不错呢。雅致的很,雅致的很啊。”
苏墨染看了眼清渠,知道那墨宅因是苏墨染悄悄自己开的,又让清渠全权打理,张腾龙不知还有墨宅这处店铺,连一些兴州府官民都不知道那也是苏家产业。不由感慨清渠明智,就算自家被张腾龙逼到山穷水尽,起码还有一处店铺可以让家里人饱腹。
夏大少领头走着,时不时回头偷瞧清渠神色,看着多了,苏墨染就隐隐觉得夏大少对清渠有了企图。不过也是,清渠在人群中一站,颇有点鹤立鸡群之感,那怪夏大少看上他了。苏墨染一边感叹夏大少无耻,一边暗暗想到,谈判要是有困难,就要委屈清渠使上美男计。清渠自然不晓得身边的娘子,已经默默盘算要他牺牲色相,只是觉得那个夏大少爷打量苏墨染的眼神实在是讨厌的很。要是当初的日子,夏大少爷那双眼睛早就不保!
众人各有心思,一前一后来到了墨宅,老赵出来相迎,见清渠苏墨染哑然无声跟在夏大少身后,识趣的也不过寻常招呼,迎了三人去三楼雅座。夏大少像东家一样,推门就入“只为汝”,转头笑嘻嘻的说道:“听说这里呀,最最旺桃花。来来,清兄上座,嗯,嫂夫人坐坐。”“来来来,这里的酒很是不错,来来,吃,来来,喝啊。”
自来熟何解?夏大少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夏大少(^o^)/~
☆、第 44 章
清渠悠哉哉和夏大少酒过半巡,不管苏墨染在桌底下踢他得脚,还是半个字都不说出口。那夏大少眼神滴溜溜扫过清渠和苏墨染神情,忽重重放下酒盏,长叹一声:“清兄,我懂。不过你要我和那个老头子作对,你说,你说,我,唉,只怕此事爱莫能助也。”夏大少见清渠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品酒,拍桌惨叹:“哎呀呀,最近真的好凄凉。我被我家老头子发配到了兴州府,还不许我带上明娟,惠儿,珠珠,七七。想到就要掬一把伤心泪。”一口饮尽,站起拱手,“这顿算我的。你们尽兴尽兴,我就,独自品尝这伤心泪水,先走一步。”
清渠眼神微微扫了眼夏大少:“夏公子。”夏大少微微抖了抖,停下脚步转过身,忽怒气勃发:“告诉你了,我爱莫能助!”清渠淡淡笑道:“令尊要是知道夏公子你没有仗义援手,只怕公子你回京也难吧。恩,就不知惠儿”微微皱眉,“那些夫人会不会太过想念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