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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惜挺直了腰杆,郑重地喊了一声:“阿姐。”
“嗯,好乖好乖。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两天后就出发去建康。”霍长乐揉了揉他的头,眉眼笑笑地看着他。
容惜心里欢喜,又不知道怎样表达,便擦着眼泪,又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句:“阿姐。”
“怎么了?”
“阿姐,我好高兴。”
“傻瓜。”霍长乐失笑,想了想,又说:“阿容,我遣人回去帮你打点吧,你留在这儿,先洗个澡……呃,先沐浴一下。”
就这样,容惜被几个侍女推入了霍长乐的房间,随从的还有一个大妈。
里面寂静了片刻,忽然传来了容惜的叫声:“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哇!哇!别!别摸那里!呜!!”
霍长乐失笑,摇摇头,转身离去,打算同霍瑜说说容惜的事。
等她回来,容惜已经被搓了三次澡了,正满脸通红地站着,全身裹在毛毯里,头发湿湿地向下滴水。霍长乐看着他,他似乎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局促不安地站着。
霍长乐轻咳:“坐到床上去。”
容惜乖乖照做。霍长乐走到床边,半大的少年曲起腿,抬头看向她,霍长乐道:“不把头发擦干很容易得头风,我给你擦擦。”说着,手已经轻柔却坚定地扯过了容惜的毛毯,放在他头上搓动。
其实容惜已经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裤,上身j□j,肋骨一根一根的十分突出,霍长乐面对此情此景,只想着以后要给容惜好好补补,养肥他。这是因为霍长乐是现代人的视角,她完全把容惜当成了一个小孩子,再加上学医的关系,人体她早就看多了。而容惜,则因为年龄小,完全没想歪。
霍长乐一边和容惜聊天,一边慢慢地撩开容惜的头发,马上惊呆了。
她指着容惜,颤抖着声音道:“阿容,你好漂亮!”
容惜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霍长乐忍不住捏住了容惜的脸颊,这精致得简直就是小天使的容貌!看来认他做弟弟,真是赚了!
东捏捏西捏捏,容惜也不躲,就是乖乖地任由她捏,霍长乐看着他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内心母性大发,在容惜脸颊上“啪嗒”地亲了一口。
容惜的脸迅速充血,“阿姐!你干什么!”
霍长乐吐吐舌头,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道:“阿容可爱,自然要亲。”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阿容你不可以这样随便亲亲别的娘子,只有你未来的夫人,才可以这样对她哦。”
容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暗暗记下了霍长乐这句无心的话。
霍长乐让他躺下,“你淋了雨,头有点烫,休息一会儿吧。”
容惜扯住了她的衣角,只是轻轻的扯出了很小的部分,只要她一挣,就能挣脱,可是霍长乐停住了。
容惜垂下头,惴惴不安地问道:“阿姐,你能在这里陪我吗?”
“当然可以。”霍长乐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她明白,在陌生的地方,容惜一个经历过大变的孩子,会感到非常不安,依赖她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柔声道:“我给你哼催眠曲可好?”
容惜点点头,没有问什么是催眠曲,只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霍长乐左手轻轻抚摸容惜的头,一下一下理顺他的发丝,嘴里开始轻声哼唱起催眠曲。
容惜的眼皮开始打架。耳边响起的,是不知名的温柔曲调。鼻子里闻到的,是少女独有的香气,头上的头轻柔而坚定,他从未感到如此温暖安心过。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尽管二人年纪相仿,但他却在她怀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挨饿,挨打,遭人欺负,年纪轻轻却早已尝遍世态炎凉,所以比别人更明白自己依靠自己的重要性。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温柔地张开双臂接纳了他,没有嫌弃,没有厌恶,不含施舍,只是毫无芥蒂,慈悲温柔。她在悬崖边毫不犹豫,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挽救了他的生命,接纳了他的依赖,还愿意成为他的亲人。
人都有趋暖避寒的习性。而人在尝过甜头后,往往欲罢不能,尤其是从未幸福过的人,一旦被温柔地对待过了,便再也无法对那份温暖放手。霍长乐的身上,有阳光的气息。尽管处于懵懂的年纪,但他早已情不自禁地去相信她、依赖她,仿佛——她就是他的故乡。
多年后,容惜才发觉,或许,他对霍长乐的爱慕与迷恋,便是从这份温暖开始的。
建康我来也
两天后,一大早,霍瑜一行人便向建康出发。据霍瑜所说,因为江州庐陵郡附近水网密布,这次他们走的主要是水路,顺风顺水的话,行程大约需要半个月。一路走来,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两岸风光都极美。尤其当他们行进长江时,景色更是美不胜收,一时青山连绵,绿水依依,一时又田野无际,牧野人家。一开始,无论是从生理角度,还是心理角度,都未曾见过这般景色的霍长乐和容惜每天都趴在二楼窗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景色又未有很大变化,两人终于热度消减,转身找其它乐子去了。
容惜自然不用说,自从霍长乐按照自己的审美给他从头到脚打理干净后,容惜的翩翩美少年形象便显露了出来,显得漂亮乖巧得紧。船上有几名船工的孩子与他年龄相仿,都想跟容惜玩,但是看到容惜呆在霍长乐身边,霍长乐又与自家主子霍瑜在下棋,便不太敢直接过去喊他一起玩。霍长乐看见那群孩子的眼睛都盯着这边,便明白他们的心思了,轻笑调侃道:“阿容,你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吗?”
“嗯?”容惜疑惑地瞅着她。
霍长乐示意,顺着霍长乐目光,容惜揉了揉眼睛看过去。
“可以吗?”容惜揉揉眼睛,雀跃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霍长乐忍俊不禁,无奈道:“再看我和大哥下棋,你恐怕真的要睡着了。”
这些天,她发现容惜极为聪明,这种聪明,并不是纯粹指智慧,而更是一种明察秋毫的锐利直觉。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明察秋毫,更有着惊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还是霍长乐无意发现的:你给他一本书,容惜或许不明白这本书在说什么,但他却能凭着惊人的记忆力,一字不漏、一词不忘地把它们默出来。
凭借这点,她便知道,容惜是一个可造之材,只要加以简单的文化普及,相信在未来,他的能力将能用在许多方面。
不可否认的是,她在惜才之余,自然也存在了一点点的利用心理。在这个世界上,她身边的人之中,只有容惜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才遇见的。这就是说,容惜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她这个灵魂本身,而不是霍娘子。所以,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又或是她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比如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未曾与原本的霍娘子相识的容惜,也是她最有把握不会背叛她的一个人。
既然存在了培养他的心理,她便开始让容惜接触文史诗赋,琴棋书画,不求他做到样样精通,只求有所涉猎。没想到,容惜天生对文化史不感冒,明明外表纤细瘦削,偏偏对舞刀弄枪、打架比武什么的就比谁都感兴趣。这几天把他拘在身边看她和霍瑜下棋,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不信?你看他快睡着又强打精神的表情就知道了。
看着容惜雀跃地跑过去,霍长乐无奈地捻起一颗黑子,继续和霍瑜的棋局。霍瑜垂下眼睑,轻声道:“乐乐,你认他做弟弟,真的好吗?”
“我只不过,觉得跟他很投缘罢了。”霍长乐看着棋局,嘴唇微微弯起。
入夜,霍家的船只停靠在扬州境内的襄城郡。这里距离建康已经非常接近,霍瑜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再加上连日以来的赶路让霍家一行人都十分疲累,霍瑜便命令停靠在襄城郡,在陆上休息一天再继续赶路。
他们一行人住进了当地一家老字号客栈,名曰“月上高楼”。霍瑜似乎与那里的老板有些交情,当仆人们打点行李,小二们准备房间时,霍瑜与霍长乐在大堂角落坐下休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青衫瘦削的男子提着一壶龙井茶走了过来,他年约二十四五岁,面容清秀,嘴角微微扬起,发丝松松地绾在脑后,行走动作间竟是极为好看,浪荡又潇洒。他笑笑把茶放在桌面,很自然地坐下来,道:“阿瑜,咱们可是半年未见了……可别来无恙?”
霍瑜看见他,竟然也露出了非常惊喜的笑容。
就凭借他这个笑容,以及青衫人对霍瑜的称呼,霍长乐估计这个青衫公子大约与霍瑜交情很不错。只见霍瑜笑道:“阿旃,真是许久不见了!一个多月前我曾经过此处,在此落脚,只是那时不见你,真是遗憾。”
青衫公子一边斟茶,一边皱眉,似是细细回想了一下,道:“一个多月前……我恰好不在店内,因家里有急事,便回了家乡,也是近日才解决完,前日才回到襄城。”
霍瑜道:“原来如此。”说到这里,他恍然道:“对了,我忘了介绍。乐乐,这位是我的友人,姓李,单名一个旃字。阿旃,这位是舍妹长乐。”
霍长乐扬起了嘴角,点点头:“幸会,李公子。”
没想到霍长乐用如此简洁的话语问好,撇开了各种繁琐的礼节,反而更对李旃的胃口。李旃愣了愣,才会意地含笑道:“霍娘子,幸会幸会。”说罢俏皮地眨眨眼,“没想到霍娘子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其实,阿瑜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们的关系,你们两位可是十分相像呀。”顿了顿,又道:“霍娘子还是随阿瑜一样唤我阿旃吧,要是喊李公子,我还不知道是在喊我呢。”
霍长乐扬眉,忍俊不禁:“那么,阿旃……你也喊我长乐好了,娘子前娘子后有点不习惯。”
李旃抚掌笑道:“好。”
三人在大堂言谈甚欢,李旃为霍瑜斟了一杯茶,随口道:“说起来,阿瑜你这次回来,还真是赶上了襄城的大事。”
“哦?”
“再过两天,襄城徐氏大少便要娶妻了。”
霍瑜道:“徐氏大少?可是徐正长子徐箬?”
“正是。他大概已经收到了你落脚襄城的消息,刚刚才派了请帖过来呢。”李旃边说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大红的请帖,白晳的手指夹着请帖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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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房间里,霍长乐翻开喜帖,边看边好奇地问霍瑜:“大哥,我们要去吗?”
“于理于情,都得去。徐正伯父是桓温先生的发小,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作为商贾,却是襄城一方不小的势力。我回去庐陵时,过而不入徐家。若是回程再不去拜会一下,就于情于理都不合了。况且这次请帖都送来了。”霍瑜轻笑,“况且,你也很想去吧?”
被道穿了心事,霍长乐眨眨眼睛,道:“我就是想去凑凑热闹罢了。”
“行了,肯定会带你去的。”霍瑜宠溺地看着她,手抬起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轻声道。
霍长乐倏地抬头,黑亮的眼睛略微诧异地与霍瑜对视,眼睫颤动间,似乎有流光飞泻而过。霍瑜一怔,手好像被什么刺到一样,慢慢地放下了手,转身道:“夜深了,你回房休息吧。”
霍长乐不明所以,应了一声,便回房去了。
霍瑜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着空中半轮月,沉思不语。
第二天一早,霍瑜便遣了人去打点贺礼。霍长乐偷得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