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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寓言故事 阿拉伯卷-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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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人要求诗人在他们的当权者、统治者和大主教们面前焚香膜拜。东 

  方的天空已经布满了御座前、祭坛上、坟莹间升腾的烟云。但他们还不满足。 

                                                                                  ① 

  于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就出现了和穆台奈比相似的赞美者,和罕萨相辉映 

                                        ② 

  的哀悼者,以及比萨菲丁·哈里还文雅的报喜者。 

        东方人要学者研究他们父辈和祖辈的历史,深入细致考察他们祖先的遗 

  迹、风习、传统,要学者在他们冗长的语言,不胜其多的派生词,繁琐的修 

  辞法之间消磨时光。 

                                                   ③                   ④ 

        东方人要求思想家给他们复述白德巴 、伊本·鲁什迪、艾弗拉莫·希 

  尔亚尼、约那·迪马什基等说过的话,要求思想家写文章时,切勿逾越愚蠢 

  训诫和拙劣指导的界限,以及随之而来的格言和经文的界限。一个人若和这 



① 《折断的翅膀》;是纪伯伦的一部中篇小说,发表于1911 年。小说通过第一人称的追忆和叙述,再现 



了美丽善良的黎巴嫩少女赛勒玛的爱情悲剧,作品充满了对虚伪法律、宗教势力和传统习俗的揭露和谴 



责。 



① 罕萨(575?—664?):阿拉伯古代女诗人,曾写著名的哀悼诗,悼念被杀害的兄弟和战死的儿子。 



② 萨菲丁·哈里(1277—1349):阿拉伯古代诗人,是最早编纂修辞学著作的作家。 



③ 



  白德巴:阿拉伯文学名著《卡里来和笛木乃》中的印度大哲学家,曾为国王修书而得褒奖。 



④ 伊本·鲁什迪(1126—1198):阿拉伯古代哲学家,精通语言、法律、诗歌、医学、天文和数学。 


… Page 247…

些经文保持一个调子,他的生命就会变得像阴影下苟活的草芥一样,他的思 

想就会变得像掺和了少量鸦片的不冷不热的水一样。 

     总而言之,东方人仍然生活在昔日的舞台上,他们倾心于开心解闷的消 

极事物,讨厌那些激励他们、使他们从酣梦中惊醒的简单明了的积极原则和 

教诲。 

     东方是一个病夫,灾病轮番侵袭,瘟疫不断滋扰,他终于习惯了病痛, 

把自己的灾难和痛苦看成是某种自然属性,甚至看成是一些陪伴着高尚灵魂 

和健康躯体的良好习惯;谁要是缺少了它们,谁就会被看成被剥夺了高度智 

慧和高度完美的残缺不全者。 

     东方的医生很多,他们守在他的病榻边,交换着对病情的看法。他们不 

开别的药,专开只能减轻而不能治愈疾病的临时麻醉剂。 

     而这精神麻醉剂,又种类繁多,形式各异,颜色有别。其中一部分是由 

另一部分产生出来的,就像瘟疫和病虫害那样,这部分受那部分的传染。每 

当东方感染上一种新的疾病时,他的医生们就给他开一副新的麻醉剂。 

     促使这些麻醉剂问世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病人屈 

服于著名的天命哲学,医生们则胆小怕事,他们担心加剧有效药物带来的痛 

苦。 

     给你举几个东方医生用来医治家庭、国家和宗教疾病的麻醉剂和镇静剂 

的例子: 

     因为生活上的一些具体问题,男人讨厌自己的妻子,女人讨厌自己的丈 

夫。于是夫妻争吵起来,殴斗起来,相互疏远了。但不过一天一宿,男方的 

亲属和女方的亲属就聚到一起,交换经过文饰的意见和经过推敲的想法了。 

他们一致同意让这对夫妇重归于好。于是,他们把妻子叫来,用能使她羞惭 

但不能使她折服的虚伪教训去麻痹她的感情。然后,又把丈夫叫来,用能软 

化但不能改变他思想的花言巧语和谚梧格言去迷惑他的头脑。这样一来,一 

对精神上已经彼此厌弃的夫妻和好了——暂时地和好了,两人违背自己的意 

愿,勉强回到原先的居室,重新在一个屋顶下生活,直到镀金的漆皮“剥落”, 

家人亲友施用的麻醉剂失效。于是,男人重又表现出他的厌恶和嫌弃,女人 

扯下掩盖其不幸的面纱。但是,那些制造了第一次和好的人还要来第二次, 

那些尝到过一点麻醉剂滋味的人,也不会对一只满盈的杯子表示拒绝的。 

     有人起来造专制政府或陈旧制度的反,他们组成旨在复兴和解放的改良 

团体。他们勇敢地发表演说,热情书写文章,张贴标语口号,派遣代表团和 

代表。但是,不过一个月或两个月功工夫,我们就听到,政府监禁了团体的 

头头,或委派了他一个什么职务。改良派呢?我们再也听不到它的一点消息 

了,因为它的成尺已经饮了一点名牌麻醉剂,重又回到安静和驯服中去了。 

     一派人,为了一些根本性问题,造了他们宗教首领的反,他们批判教长 

本人,否定他做的一切工作,对他的言行表示厌恶,还用改信另一个近于理 

智而远于愚昧荒诞的教派来威胁他,可是,没过多久,我们就听说,国家的 

智囊们已经消除了牧人和羊群之间的分歧,用神奇的麻醉剂恢复了教长的尊 

严,并将盲目服从重新置于大逆不道的被统治者的心中。 

     软弱的被征服者受到强大的征服者的蹂躏,这时邻居对他说:“别作声! 

因为对抗的眼是穿透一切的箭。” 

     农民对修士们的虔诚表示怀疑,于是朋友对他说:“要沉默!因为书上 

说 ‘听其言,导其行’。” 


… Page 248…

                                          ① 

       学生反对死记硬背巴士拉和库法 学派的语言学论文,他的老师便对他 

  说:“偷懒和懈怠者在力自己寻找比罪恶还丑陋的托辞。” 

       姑娘不愿遵循老年人的习俗,于是母亲对她说:“女儿并不比当妈的强, 

  因为我走过的那条路你也正在走。” 

       青年要求说明宗教义务的意义,于是神父对他说:“谁不用信仰的眼睛 

  去看,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能看到烟与雾。” 

       昼夜转换,时光就这样流逝了,东方沉睡在他那柔软的床榻上,跳蚤咬 

  他时,醒来一会,然后又睡去了。由于流进他血管中,渗进他血液里的麻醉 

  剂的效力,他平静地睡了整整一辈子。而当一个人站起来,对着酣睡者大喊 

  大叫,使他们的屋宇、庙堂、法庭充满喧嚣时,他们才睁开朦胧的睡眼,打 

  着呵欠说:“太粗鲁啦,一个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的青年!”尔后,他们 

  又合上了双眼。对自己的灵魂耳语道,“他是一个不信神的家伙,一个叛教 

  者,他正败坏着青年一代的道德,摧毁着祖祖辈辈营造的大厦,用毒箭中伤 

  着人类。” 

       我曾多次问过自己,我是否属于这些不愿饮用麻醉剂和镇静剂的清醒叛 

  逆者之列?我的回答曾是含混不清的。可是,当我听到人们亵渎我的名字, 

  对我的原则嗤之以鼻时,我明白了,我确实醒着。我懂了,我不属于向甜蜜 

  的梦和可爱的幻想屈膝投降者之列,而属于那些生活让他们走在既布满荆 

  棘,又洒遍鲜花;既藏卧着豺狼,又飞翔着夜莺的羊肠小道上的寻求孤独者 

  之列。 

       假如清醒是一种美德,那羞怯一定会阻止我去炫耀它。但它并不是一种 

  美德,而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寻求孤独的那些人面前的奇异真理。它行进在他 

  们的前方,他们情不自禁地跟随其后,被它那看不见的线牵引着,盯住了它 

  那庄严的意义。 

       在我看来,羞于宣布个人的真理是一种明显的伪善,东方人却称之为有 

  教养。 

       明天,文学家兼思想家们读到以上这些文字,将烦躁不安,他们会说: 

   “他是一个过激分子,是从阴暗面看待生活的,所以他看到的只是漆黑一团, 

  ——只要他站在我们中间哀号痛哭,为我们流泪,为我们的处境叹息。情况 

  就是如此。” 

       让我对这些文学家兼思想家们说,我为东方痛哭,是因为在尸床前跳舞 

  是十足的疯狂。 

       我为东方人流泪,是因为在病人面前欢笑是加倍的愚蠢。 

       我为那可爱的国家哀号,是因为在盲目的受害者面前歌唱是瞎子的无 

  知。 

       我之所以过激,是因为那些温文尔雅地表述真理的人,只说出真理的一 

  半,而另一半却被阻挡在他们对人们的看法和说法的恐惧之后。 

       我看到腐烂发臭的尸体,想要呕吐,我的五脏六腑翻腾不休。我不能安 

  坐在它的对面,右边放上一杯饮料,左边再放上一块甜点心。 

       倘若有谁想用欢笑代替我的哭号,想把我的嫌恶变为同情和怜爱,把我 

  的激烈变为平和,那他就应该让我在东方人中看到一个公正的统治者,一个 

  正直的法官,一个做他教导别人也去做的事的教长,一个用看待自己的眼去 



① 



  巴士拉和库法是伊拉克两重镇,阿拔斯王朝时,在这两座城市里诞生过最早的阿拉伯语言学家。 


… Page 249…

看待自己女人的丈夫。 

     假如有谁想要看我翩翩起舞,听我奏乐敲鼓,那他就应该邀我到办喜事 

的人家去,而不应让我停留在坟茔之间。 

                                                   (李唯中仲跻崑 伊宏译) 


… Page 250…

                                    龋齿 

                                     纪伯伦 



     我口里有一颗龋齿,千方百计折磨我的神志:白日里,它静静伏兵以待; 

黑夜里,牙科医生安歇,药房闭门,它便猖獗一时。 

     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于是走访医生,我对医生说:“请拔除我这颗 

龋齿吧!它使我尝不到睡梦的香甜,将宁静的夜晚化成了呻吟和吁叹。” 

     医生摇头说:“倘若能够医治,千万不要拔掉龋齿。” 

     说罢,医生动手钻磨、清洗,除掉龋齿上的病迹;直到再无虫蛀部分, 

便在牙洞问填充以真金。之后,医生夸口说:“病牙已经变得坚固结实,胜 

过了你那健康的牙齿。”我相信他的话,递上一把第纳尔,高兴地和牙医告 

辞。 

     一周未过,这颗倒霉的牙齿又来折磨我,它驱散了我心中的歌,代之注 

入临死者发出的喉鸣和深渊中传来的啼哭声。 

     我走访另一位牙医。我坚决地说:“请拔除这颗填金的坏牙吧!不要犹 

豫,不要迟疑! ‘挨棍子打的人不同于数棍数的人。’” 

     医生动手拔牙。那是剧烈疼痛的时刻,然而也是吉祥欣喜的时刻。医生 

拔下那颗病齿,仔细检查。之后他对我说:“对,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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