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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之类的文房用具样样讲求,这个李后主也不例外,当其时也,除歙砚、徽墨被推为天下之冠外,澄心堂纸更是受到宝爱,南唐后主李煜视这种纸推崇备至,视为珍宝,并于宫中特辟“澄心堂”来贮藏它,还设局令承御监制造这种佳纸,命之为“澄心堂”纸,供自己和朝中的词臣吟诗作画时使用。澄心堂纸是纸中神品,但传世极少,到了元朝,更是凤毛麟角。陈友谅攻伐四方,麾下有将领得到了一些,就进献给了陈友谅,陈友谅虽然只是文吏出身,可是自命不凡,虽然得到了这些珍贵的“澄心堂”纸,陈友谅极为珍视,特地命令军中的工匠做了一个玉函以盛之,秘不示人,轻易不让人见到。
是以那个宫女也是踌躇了一下,开口回复道:“汉王,奴婢不知汉王所说的是何等样子的物件。”
陈友谅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就去把我书房之中的那个玉函拿来就是了。”
陈友谅如此一说,那个宫女立刻就明白了,她知道陈友谅要的纸张定然是在那个玉函之中。是以宫女一躬身,就匆匆出门去了。
未几,这个宫女便捧着玉函和笔墨砚台回来了,陈友谅从宫女手中取过玉函,就命宫女磨墨伺候。
宫女在桌旁放下笔墨砚台,便开始呵墨化冻,随后就在砚台里头研磨起墨来。
陈友谅打开玉函,取出纸张,摩挲把玩了一番,恋恋不舍的将纸张放到桌子之上,取过笔来,满蘸浓墨,凝神想了一会,就笔走龙蛇的挥洒了一番。
待得写完,陈友谅拿起来细细一看,觉得有些词句并不完备,书法也太过狂放,恐怕不入楚流烟的法眼。想了一想,就随手将写好的澄心堂纸揉成一团,扔到了窗外。
随后陈友谅又细细的寻思了一番,将自己刚才所写的辞句推敲了一番,又取过一张纸来,按着心中打好的腹稿,细细的写了一遍,临了有复看了一遍,自觉依然不够满意,便又将写好的揉成一团,复又丢出窗外。
接着写了一遍,依旧不够满意,如是者不下十数次,窗外的纸团也丢了一地,陈友谅方才写出了一张自己觉得书意俱佳,臻于完备的信笺。
陈友谅细细的看了十来遍,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取过一个封套来,然后就将信笺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封套之中,用火漆分毫。
这个宫女粗通文墨,伺候汉王写字的时候,已然隐约看出了这封信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汉王将这封鸿雁之书寄给何人,是以在陈友谅挥笔在封套上写字的时候,那个宫女偷眼观觑了一下,看到了楚流烟三个字,就记在了心里。
陈友谅写完封套,就转头对着宫女闻言抚慰道:“今日有些劳累你了,你回去歇着吧,本王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宫女回了一声:“是,汉王。”就退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陈友谅就唤来自己的心腹的侍卫长,这个侍卫是流落在江湖之中的草莽英雄,自小就习的一声的好武艺,后来投靠了陈友谅的军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攻城略地,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凭着超群的一身武艺,被陈友谅一眼看中,收到了身兵做了一个侍卫长。
“本王有事要交予你办理。”陈友谅从怀中取出封套交给侍卫长。
侍卫长接过信笺,对着陈友谅说道:“但请汉王吩咐,末将一定遵命。”
陈友谅说道:“汝附耳过来。”
侍卫长一听连忙凑到跟前来,陈友谅就对着侍卫长耳语了一番。
听完了陈友谅的吩咐,侍卫长面有难色,可是抬头一触及陈友谅冰冷的眼神,心中大为恐戒,军中流言说汉王的心腹爱将易微岚应为阮欣欣而死在了汉王的手里,而汉王阮欣欣尚且如此,对于楚流烟这个汉王心中最为心仪的女子,如果自己不知趣,害怕陷入朱元璋的军阵之中被人所擒,因而不替汉王传递鱼雁的话,恐怕自己转过身去就会被汉王刺死。
侍卫长一念及此,心中一凛,慷慨激昂的对着陈友谅抱拳说道:“如是,末将领命。”
陈友谅脸上泛出笑意说道:“这次的差使如果你办好了,回来之后,本王做主连升你三级,让你封妻荫子,长享富贵。此事甚是紧迫,你快去快回。”
侍卫长应了一身,将信笺贴身藏好,长身一跃,人已然在十丈开外了,几个纵越间,已然消失不见了。
陈友谅看着侍卫长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楚姑娘,你可一定要来赴会,切莫辜负了我的这一番苦心。”
争霸天下 第六十六章 陈友谅的情书
楚流烟刚刚读完了信笺,心头纷乱不已,这封信笺里头的情意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过了好一阵子,楚流烟方才定下心神来。楚流烟细细一想,知道陈友谅派人给自己传递这封信笺意图想要和朱元璋大战之前见自己一面。如今大战在即,陈友谅居然抛下军国大事,跑到应天和汉阳之间的一个小镇普庆镇上约见自己,楚流烟不免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可是仔细一想,却不知道陈友谅的用意何在。
此人惯于作伪,是不是想要诓骗自己到普庆去然后将自己抓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能去普庆应约了。
可是细看之下信笺上的字迹端整有加,如不是诚心恭意,绝对写不出如此情辞恳切的书信来,而且盛传陈友谅惜纸如命,将搜求过来的李后主的澄心堂纸藏于府中,秘不示人。如今居然如此破费,用这种纸张给自己写信,想来定是真心之作。据说南唐后主的澄心堂原名为诚心堂,陈友谅用这种纸张给自己写信,是不是另有所指的,澄心者,诚心也?
何况陈友谅当时在千万将士认为自己是误国的杨贵妃一般的红颜祸水,联名抗争,想要陈友谅手刃了自己,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时候,陈友谅还是暗中的放过了自己,这份情意,可是假不了的。
这般想来,陈友谅约自己前去定然没有歹意,不妨去一趟,看看陈友谅有何言语。
“妹妹,你为何在这里出神。”
楚流烟身后忽然想起了一句娇柔的声音,吓了楚流烟连忙将差到封套之中,拢到了袖子里头。可是慌乱之间,信笺却没有插好,所以在袖中和封套一起分成了两处。
“妹妹,你在看什么东西,不如让姐姐也看一看。”谢翠娥缓步行到楚流烟面前,眼波扫到了楚流烟好像在看什么人的信笺。
楚流烟羞红着脸说道:“姐姐,没有什么东西。真的没有什么东西。”
谢翠娥也很见机,一看楚流烟的神态,和抵死不承认的样子,已然知道了楚流烟定然是接到了什么人的情笺,所以不好意思示人。
想到这里谢翠娥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军中的将士大多都是通人,西瓜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大有人在,连主帅朱元璋勉力向学,到现在也不过是粗通文墨,而精通文墨笔砚之事的将领寥寥无几,真可谓是寥若晨星,屈指算来除了才通天人的刘伯温之外,就只有一个徐达了。
是徐达么,想起徐达,谢翠娥心中隐隐作痛,虽然有楚流烟为他和徐达从中牵线,徐达似乎不嫌弃她的腿脚的问题,可是对她还是若即若离的,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莫非徐达心中对自己还是没有意思,心有别属,而这个人就是楚流烟不成。
谢翠娥知道徐达对于楚流烟的父亲曾经有过活命之恩,而楚流烟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似乎已然默许了两人的关系。那么是不是楚流烟对徐达也有一份感激之意,所以虽然自己拜托过楚流烟,而楚流烟心中对于徐达也有希翼,所以不肯为自己尽力呢。
“姐姐,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一叙吧。”楚流烟定定心神,殷勤致意道。
谢翠娥心头翻腾不息,连楚流烟请他进屋都没有听清楚。
楚流烟只好拉过谢翠娥的手说道:“姐姐,我们一同进屋,不要在外头枯站着了。”
谢翠娥这才缓过神来,随后楚流烟进入了里屋。
“姐姐,你今日何故到此,姐姐腿脚不好,本来应该妹妹前去问安才是,劳烦姐姐前来,流烟于心何安。”楚流烟一面扶着谢翠娥坐下,一面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军中别无谈的来的人,前些天来找妹妹,结果都说妹妹去外头勘察地形去了,方才得知妹妹回来,便想过来和妹妹小晤片刻。”谢翠娥温婉的开口说道。
“劳烦姐姐挂心了,妹妹实在是不敢当。”楚流烟殷殷致意说道。
这个时候,门槛哐当一声,从门外猛地摔进来了一个人,楚流烟和谢翠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一看,地上倒着的一个人猛地一翻身,露出一副孩童一般样貌,两人顿时定下心来,来者正是刘伯温的那个活宝武童笑笑。
笑笑一面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小姐,你屋子的这个门槛做的也太不是地方了,害的了摔了一个跟头。”
楚流烟和谢翠娥闻言都是掩口一笑。楚流烟知道这个活宝说话素来都是这样子的,不以为忤的开口说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走路,反而怪道了姐姐屋子的门槛上,这到哪里说理去。”
谢翠娥也埋怨道:“都是刘伯温做的好事,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徒弟。走路都蹦蹦跳跳的,也不安分一点。”
笑笑开口申辩道:“我师父挺好的,再说了我这么蹦蹦跳跳的,也是练习轻功。”
楚流烟和谢翠娥相视一笑,便接口说道:“好了好了,笑笑的这套歪理,从来就没有人能驳倒。刘伯温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笑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面色一正开口说道:“我家主人和李善长军师有请楚姑娘过府去商议军情,我家公子说,此事极为重要,让笑笑务必请楚姑娘速速过来。”
楚流烟看到平日里头嬉皮笑脸的笑笑如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大事,所以就对着谢翠娥说了一声:“姐姐,看来是有紧急的军情要事要我前去商议,妹妹眼下需要过去一趟,完事之后再回来陪姐姐了小叙。”
谢翠娥点头说道:“妹妹你去把,军情如火,姐姐这里不用妹妹挂怀,自能料理。”
楚流烟就随着笑笑一起走出屋子,赶赴刘伯温的府邸去了。
谢翠娥见楚流烟走了,觉得楚流烟可能很晚才能回来,所以便起身想回去一趟,刚刚站起来,突然瞥见楚流烟的椅子边上的地上好像有一张信笺样子的物件,走过来一看,果然是写着字的信笺。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谢翠娥知道这封信笺刚才笑笑进门摔跤的时候,楚流烟和自己起身探看的时候,从楚流烟的袖子中掉落下来的。楚流烟顾着笑笑那头,没有注意到此事。
谢翠娥本来只想把信笺捡起来,把它归置于案上,可是拿到了手中,突然想到很有可能是徐达写给楚流烟的。鬼使神差之下,谢翠娥忍不住就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旬月前诣汉阳,得亲芳泽,快慰平生,月未一圆,不期越宿分襟。别后驹光如驶,鱼雁鲜通,睹物思人,想望风仪,只影独居,直是修行古刹,今大战在即,得失萦怀,思卿逾甚。烦劳赴普庆一晤,以解渴思。因风寄意,不尽所怀。知名不具。”
笔迹端整,猝读之下,谢翠娥的脸红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什么人写给楚流烟的订约的信笺,而信中男子的仰慕之心也是历历可见,跃然纸上的。
“旬月前诣汉阳,得亲芳泽,大战在即。”谢翠娥念诵了几遍,冰雪聪明的谢翠娥也让知道了这封知名不具的信是谁写来的了。
“不好,这封信是陈友谅写来的。”谢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