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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凝络心神激荡之下,一时间不能自持,竟然连站也战不稳了,以歪身便往后倒了下去。
所幸的是朱元璋就在一侧,眼见李凝络站立不稳,便张开臂弯,将李凝络的整个身子都搂到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悄声问道:“你怎么了,身子有些不舒服么。”
李凝络心间极为快活,忽然觉得自己身为女人,所做的又是这般尔虞我诈之事体,却不知这一辈子情于何处可寻,何人可堪托付此身。蓦然得到朱元璋的如此关切的殷殷问候,李凝络直觉心里头充满了满心满愿的欢快之情。
不过转念又一想,此刻吴国公对于自己如此关切,却不知日后能够如今日这般长情,恩爱不衰。心里觉得有一阵子的怅然,有些事存在心里久了,就变得如烟水一般,两茫茫。
情为何物,之为物,直教人相许。世人常道,相知虽易,相守唯难。君不见酒阑人散,弦断曲终,多少始乱终弃的悲惨结局。
沧海桑田,阅尽纷繁红尘,三千浮华转眼即逝,又有几人能够记得当初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誓言?
一抔黄土,终没了。曲终人散,数峰清苦。黄卷青灯,贝叶蒲团,又有几人挨的过。
情之为物,困遍多少痴男怨女,情之未物,又误尽了世间苍生。
又有几人能得比翼双飞。看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怎能不心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境厌境,离境羡境。世间之情,大抵如是而已。
李凝络心中转过万般念头,终觉虚幻。眼下唯一觉得真切可知的,便是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此刻的殷勤体贴。
能够得到这个世间的一个英雄豪杰的倾情垂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李凝络在心间忽然觉得朱元璋在自己的心里头并不是一个敌人,反而觉得朱元璋可以接近,可以依靠,可以将自己的此身托付与他。
不过这般的想法,终难在外人面前启齿。故而只见楚流烟在一侧,李凝络一改平素的锐意凛然,反而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楚流烟却不知道顷刻之间李凝络的心里起了偌大的变化,只是眼见一意求死,其请也算可感。
眼下李凝络虽是毫无损伤,心里头对她的恨意也减却了几分,便行到李凝络的身边说道:“妹妹,你没事吧。方才真是把姐姐给急坏了,就算姐姐对你言辞不够客气,你也不必如此,一意求死,如此轻生,岂不是让你的义父和吴国公伤心么。”
李凝络一听楚流烟的询问,自然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然收到了应有的成效,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轻声说道:“姐姐,妹妹方才也是一时煳涂,惊扰了吴国公和姐姐,实在是有些荒唐,日后姐姐想要教训妹妹,就请开口便是,只要姐姐说的有理,凝络绝不会和今日这般的违逆姐姐。”
楚流烟微微颔首,觉得李凝络若是真能如此,今日之事倒也算是一件幸事。便笑着说道:“妹妹若是真肯放过府中诸人,姐姐在此可要先行多谢了。不过以妹妹的身手,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蹊跷。”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大声,却惊的李凝络面无血色,一脸的苍白。她呆呆的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凝络心中一团乱麻似的,急着想要知道楚流烟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身怀武功的,想来想去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究竟在何处被楚流烟窥破了此事。
吴国公朱元璋见的李凝络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直道是方才的那番剧变,令的李凝络如斯,便怜惜的开口说道:“凝络,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行回去歇息,此处本国公自会料理。你也不必当心,只要回去之后好好歇息就是了。”
如本不是应该如何回复楚流烟的问话的李凝络一听的朱元璋此令,如蒙大赦,迅速了瞥了一眼楚流烟,就向吴国公朱元璋告了个退,轻挪着莲步,走出了屋子,急急的离去了。
运筹帷幄 第六十七章 主动请缨
李凝络方才的惊慌失措的脸色和神情,俱是落到了楚流烟眼里,心里头自然是大为起疑。奈何吴国公朱元璋心下怜惜李凝络,不欲李凝络久立此地,故而出言令其回去,好事休憩。
楚流烟眼见与此,苦无如今并无确凿之证据,未能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证明李凝络和徐碧仪的冤情孽案有关,不能出言反对,也就只有坐视李凝络翩然而去。
李凝络一去之后,屋中只余楚流烟和吴国公朱元璋两人,以及躺在床榻之上,眼下还是昏迷不醒的马秀英。
朱元璋适才挺身卫护住了方才一意求死,想要撞柱子自杀的李凝络,眼下此事一过,便觉有些对不住楚流烟。
因为方才便是朱元璋严命李凝络上前给楚流烟致歉,经此一役,非当此事毫无着落,反而是转过来卫护了李凝络一把。
对于楚流烟的言辞也变成了虚言,吴国公朱元璋面对楚流烟的神色自然是有些不大自然了。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的嗫声说道:“楚军师,你,你方才没有受惊吧?”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的话语,原本对于朱元璋放走了李凝络便是心中唯有芥蒂,此时更觉不快,便略带不满的回了一声:“口惠而不实不至,这般徒饰虚言,吴国公莫非不觉得有些惭愧。”
朱元璋没有想到,一向言辞得体的楚流烟居然会如此回话,不禁呆了一呆,便想要问一问究竟楚流烟何事会如此回话。
朱元璋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张口回应道:“楚军师何出此言,方才之事楚军师也是亲眼所见,本国公若不上前搭救,恐怕凝络她此时已然命丧当场了。李凝络本是李军师心头所爱,你叫本国公又如何向李军师交代。”
“恐怕此女殊非李军师心头所爱,而是吴国公的心头所爱。”楚流烟不无讥嘲的应了一句。
吴国公朱元璋原本就有些生气,眼下听的楚流烟出口嘲讽,不由面色一变,就开口说道:“就算李凝络是本国公的新近的宠妾,楚军师也不必如此出口讥讽。本国公的家事,莫非楚军师也要管上一管不成。”
眼见朱元璋面带怒容,楚流烟自然不想在此时得罪朱元璋过甚,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所言却是明达深入,不过此事虽是家事,也是国事。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并无小事,若非如此,楚流烟也不至于如此说话。”
听的楚流烟的此语,朱元璋的心气平伏了一些,微微想了一下,觉得楚流烟并非是出言尖刻之人,今日对自己如厮无状,口出不伦,似乎真的是有些特别的隐情。
心中念及此处,朱元璋的面色也松弛了下来,便出口说道:“楚军师此言却也有些道理,不烦尽言。”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如此言来,心知吴国公已然是转变了心意,不以自己方才所言为悖。心下略略放心了一些,声色不动便脱口说道:“流烟方才出言排揎也是情非得已,寻常百姓家里无论多大之事,均是小事。吴国公府邸之中,即便是芥末大的小事也也是大事,何况是妻妾失和这般要事。”
朱元璋听的如此一句,不觉大为惊奇,便对着楚流烟追问道:“妻妾失和,此话倒是出人意表,只是不知此话从何说起。还请楚军师为本国公辨析一二。”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其来有自,只是吴国公未必肯将此事放在心上。李凝络方才所言,虽然没有一言一语提及马夫人,不过却是有意无意的挑动吴国公疑心翠儿,不过吴国公你也明白翠儿是马夫人手下最为得力的贴身丫鬟。如此疑心翠儿,岂不是隐隐有所指向。”
朱元璋闻言,大吃一惊说道:“莫非你所指的是李凝络疑心拙荆才是幕后主使之人。”
楚流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事若是说下去,实在有些丢人。不过既然是吴国公府邸之中妻妾闹家务,若是楚流烟不请自来,挺身排解,抑或是评断是非,究竟是天大的麻烦,我若是插手,恐怕吴国公心中不快。此事本无是非曲直可言,不过若是我袖手旁观,此事定然纠葛不清,到头来只能闹个两败俱伤,家国也会分裂,此难大患,流烟身为应天军师,实在不得不有所劝谏。”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一说,不觉有些肃然起敬,不过心下也明白,楚流烟此言虽是看似不偏不倚,实则还是想要卫护马秀英。
心念及此,朱元璋自觉此事定然要大费周章,一时之间也无法处置妥当。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的拳拳爱枕之心,本国公自是明白。此事事关中欧感到,也颇为琐碎,容后再议。”
楚流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能令吴国公朱元璋留意此事,即便是呕气一般的等闲小事,日后定然会闹出极大的风波来,便班上订钉般的补了一句说道:“吴国公既是首肯流烟的规谏,就请日后详察一切相关事体,若是流烟出言有中,也算是替吴国公尽一分心力。吴国公确是不可不防。”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颔首,也不肯多言,只是说道;“楚军师放心,今日军师所言之事,本国公定然牢记心间。”
说着,朱元璋便行道了马秀英所躺着的床榻身边,俯首微微探视了一下,转脸对着楚流烟问道:“以军师之见,拙荆到底所中何毒。”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有此一问,便对着朱元璋说道:“据流烟方才所查,马夫人所中之毒乃是一种奇毒,并非中土所有,而是夷邦异物。”
朱元璋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脱口追问道:“不知竟为何物,居然不是中土所产。”
楚流烟见到吴国公朱元璋追问如此之切,自是心系马秀英的安危所致,心下倒也略略有些感动,心知马秀英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倒也颇有地位。
想到了此处,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此毒名为”芙蓉晶炎毒“,甚为罕见,只是潮汕一代的土著常用来疗治痢疾腹泻之症。除此之外,并无所闻。”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不觉一惊,随口追问道:“既然可以入药,为何拙荆会昏迷不醒,受其荼毒。”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岐黄之道,博大精深,不是寻常人可以窥见堂奥。此物虽可入药,到提炼不当,便成剧毒,实则是一大凶邪之药。寻常的医士医术未精,也不敢贸然令其入药,只是潮汕土著,体质特异,虽是对于此毒不甚了了,然却有相传之土法,提炼此物,以此治疗痢疾腹泻等症,时有奇效。马夫人却虽然中了此毒,所幸中毒颇浅,只要善加调养,不日定当痊愈。”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有此表示,倒也心中欣喜。便笑着回过身子,对着楚流烟一揖说道:“此事还请楚军师多加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齐备的药材物件,只要张口便是,本国公一定让人准备齐当,勿使有缺。”
楚流烟本来想说并不需要如此齐备的药材,不过转念一想,马秀英的性命虽然可保无虞,可是地下石室里头的徐碧仪却是缺医少药,还不能得见天日,唯恐被李凝络一党之人发见,徒然麻烦,势必要为她多多打算才是。
一念及此,楚流烟便转口说道:“所用药物眼下也不好和吴国公交代,不如我在此拟个方子,也写一些常备的药材,就请吴国公差遣属下前去药肆多多购置,勿使有缺,也能保的马夫人早日痊愈。”
吴国公一听,大是赞同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军师快行写来,本国公即刻便令人去购置药物。”
楚流烟微微一颔首,游目四顾,只见博古架边上的一个案子上笔墨纸砚足备,便举步走到案子边上,取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