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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其实是自传式的,情节大都是作者真实的历史。像他把稿子埋在地下,但在文革中,还是下决心把稿子烧掉;还有他母亲反右期间因劳动过累而死;而最震撼的则是他妻子指责他的政治立场,要向上级告发,最终离他而去。高行健的真实个人历史,以如幻如真的笔法渗进小说的叙述中,在强大的戏剧张力中,也彰显生命的丰沛张力。
这是一本逃亡的书,取名《一个人的圣经》,是因为“你是自己的上帝和使徒。你不舍己为人,也就别求人舍己为你”。
在性爱中,他发现“天堂在女人的洞穴里”,但他对性并不膜拜,因为“孤独才是他的神”,他永远追寻自由,追寻免于恐惧的自由,也逃避市场及时髦的围堵。《一个人的圣经》是一首交响乐,奏出了政治与性、现实与回忆、生命与死亡,以及中西互动的对比。这四大主题是一种四重奏,环环相扣,也丝丝入扣,紧扣全球中文读者的心弦。
小说的场景不仅是北京和中国大陆,也涵盖香港地铁、南丫岛、纽约、巴黎。这是世纪之交的重量级中文小说,总结了文革这场二十世纪的重大悲剧;而在文学的升华中,文革的悲剧意义提升至全新的层次。这是中文小说的胜利,也是诺贝尔家族的最新荣誉。
斗胆为高行健翻案——中国当代文学年会纪要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第十一届学术年会,十一月五至十日在风景如画的广东肇庆七星岩召开。本届年会重点研讨中国当代文学史的编写及九十年代文学发展的态势,因而涉及高行健获诺贝尔文学奖、网络文化对文学的冲击、汉语文学的性描写等话题。
亚洲周刊报导,出席这个二十世纪末届年会的包括当代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朱寨,副会长顾骧、谢冕、潘旭澜、白烨、晓雪、杨匡汉及北京大学教授洪子诚,清华大学旷新年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蒋原伦,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吴思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教授阎纯德,中国社会科学院陈晓明博士,上海复旦大学教授陈思和,广东批评家协会会长黄树森,华南师范大学教授胡经代、陈剑辉等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各大专院校、新闻出版业的专家学者共一百二十余人。
关于如何看待高行健获诺贝尔文学奖。与会代表普遍认为,当代文学研究无法回避高获诺奖的事实,高行健坚持不做政治工具的姿态,值得文坛反思。高的作品及言论,势必成为日后研究的课题。
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白烨说,高行健获奖,出意料之外,在情理之中。他认为,没离开中国,高写不出《一个人的圣经》。这部作品写得非常放松,通过个人经历讲述历史,既有思想深度又有可读性。“中国文坛对高及其作品当慢慢认识,研究界尤应关注他的发展。中国作协对高获奖的表态很政治化,心胸不够宽大,应有客观、有胸怀的报道”。
研究会新任副秘书长孟繁华认为,《灵山》和《一个人的圣经》很好,诺贝尔奖没有胡来。国内一些评论和反应,源于没有读过高八七年后的作品,其次是有政治情绪,心理不平衡。孟指出,高行健作品的最大价值在于,对人进行重新追问与思考。“获诺贝尔奖的作品向为写作范本,它显现弱势文化希望被强势文化认同的诉求。但高的汉语作品得奖,遭遇却极冷淡,对中国写作界如此反应进行心理分析很有意义”。
暨南大学教授姚新勇以鲁迅关于诺贝尔奖评谁都好,就是不要给中国人的提法为引子,直指中国当代文学界对高行健八七、八八年后作品的无知,是“集体的白痴”。他说,高获奖让中国当代文坛感受到的只能是☆辱。姚追问:“是谁造成这份☆辱?”原来,八十年代批评界对很活跃的高行健很熟悉,八九年后竟如此陌生如此不熟悉,以至他获了奖,大家几乎无话可说。姚指出:“是无法控制的权力,让我们这些吃批评饭的人暂时做奴隶而不知。”
车站
作者:高行健
无场次多声部生活抒情喜剧
人物
沉默的人中年人
大 爷 六十多岁
姑娘 二十八岁
愣小子 十九岁
戴眼镜的 三十岁
做母亲的 四十岁
师 傅 四十五岁
马主任 五十岁
(人物的年龄均为出场时的年龄)
地点
城郊一公共汽车站
'舞台中央竖着一块公共汽车站的站牌子。由于长年风吹雨打,站牌子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站牌子的旁边有一段铁栏杆,等车的乘客在栏杆内排队。铁栏杆呈十字形,东西南北各端的长短不一,有种象征的意味,表示的也许是一个十字路口,也许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个交叉点或是各个人物生命途中的站。人物可以从舞台的各个方向上场。
'沉默的人挎着个提包上,站住等车。大爷空手上
大 爷 车刚过?
'沉默的人点点头。
大 爷 您进城去?
'沉默的人点头。
大 爷 这礼拜六下午进城就得赶早,等下了班再来赶车,且挤不上去呢。
'沉默的人微笑。
大 爷 (回头望)还没影儿呢。这礼拜六下午,大家伙都要进城,车还就越少。您要迟走一步,赶上那“高峰”,什么词儿!大伙都下班了,那节骨眼上,您就瞧那热闹吧,都生疖子硬挤,可您还得有那劲儿呀。象咱这年纪的,没门儿!咱总算赶在前面了,那提前下班走人的主儿还没动窝呢!咱午觉都没敢睡。(松了口气,打个哈欠)要不是今儿晚上城里有事,非去不可,咱说什么也不凑这“高峰”。(掏出香烟)您抽烟不?(沉默的人摇摇头)不抽烟的好。花钱得气管炎不说,想抽点好的还真买不着。一说来了“大前门”,得,那队就排到马路上来了,还拐几个弯儿。一个人限购两盒。您眼看排到了,售货员一掉脸,走了。您再问,答理都不答理你。这就叫“为顾客服务”?装装门面!那“大前门”其实都从大后门走啦!就跟这坐车一样,您这不是规规矩矩排着队,他一出溜,前面去了,朝司机一招手,前门开了。人家是“关系户”,哼,尽这词儿。等您赶过去,它扑哧又关上了。这就叫“为乘客服务”,您还不干瞪眼?谁都看着,就是没治!(朝台侧一望)得,来人了,您头里站着,我排您后面,待会儿车一来,就乱套了,谁力气大,谁抢先占座儿,就这风气!
'沉默的人 微笑。
'姑娘拿着个小钱包上,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站住。
'愣小子上,一跃坐到铁栏杆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过滤嘴香烟,用气体打火机点着。
大 爷 (向沉默的人)您看,我说吧,就这风气!
'沉默的人用手指敲打着铁栏杆,表示认可。
愣小子 等多久了?
'大爷装没听见。
愣小子 得多少时间一班车?
大 爷 (没好气)问汽车公司去。
愣小子 真逗,我问您呢。
'沉默的人从包里拿出本书,看起来。
大 爷 问我?我又不是调度。
愣小子 我问的是等多久了?
大 爷 年轻人,没这样问话的。
愣小子 (醒悟到)老爷子。
大 爷 我不是你老爷子。
愣小子 (嘲弄地)那您老……
大 爷 用不着。
'愣小子败兴,吹起口哨,斜眼瞅着大爷,晃动着两腿。
大 爷 这是站队扶手用的,不是座儿。
愣小子 坐坐怕什么?又不是麻秆扎的。
大 爷 你没看见这栏杆都歪了吗?
愣小子 我坐歪的?
大 爷 都坐上去摇晃,能不歪吗?
愣小子 这是你家的?
大 爷 就因为是公家的,我才管!
愣小子 你贫什么?回家去,跟你老娘们臭贫去吧!(摇晃得更加厉害)
大 爷 (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没发作,转身对沉默的人)您瞧瞧……
'沉默的人正在看书,根本没有注意这场谈话。戴眼镜的跑上。
大 爷 (对姑娘)站好队,呆会儿就乱套了。
'愣小子从栏杆上跳下来,往前挤,站在姑娘前面。做母亲的吃力地拎着个大提包赶忙上。
大 爷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姑 娘 (对大爷,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没事,我就站这里。
'汽车声响。师傅提着个工具袋大步赶上,排在末尾。汽车声逼近,大家都朝来车的方向望。
沉默的人把书本收起。众人都跟着向前移动。
姑 娘 (回头望着戴眼镜的)别挤!
大 爷 站好队!大家都站好队。
'汽车的行驶声从大家面前过去。愣小子突然绕过大爷和沉默的人,跑到前头。
众 人 (冲着傍小子)哎!哎——哎——
'汽车没停。
众 人 停车!为什么不停车?喂——
'愣小子追了几步,汽车声远去。
愣小子 丫挺的!
大 爷 (气忿地)都这样没法停车!
做母亲的 喂,前面的站好队!
戴眼镜的 (向愣小子)站队,站队,你听到没有?
愣小子 碍你什么事?总归在你前面。做母亲的 不就这几个人,排好队按顺序上车多好。
戴眼镜的 (对愣小子)你排在人家后面的。
大 爷 (向沉默的人)没教养。
愣小子 你有教养?
做母亲的 你不排队还挺有理的?
大 爷 (一板一眼)说的是你等车不排队,没一点教养!
愣小子 你脚痒叫你老娘儿们给你脱鞋呀,冲我来什么劲?
做母亲的 年轻人学得这样流里流气的不好。
戴眼镜的 大家叫你排队,怎么这样不知趣?
愣小子 谁没排队?车不停,朝我叫唤什么?
戴眼镜的 你排在人家后面的!
愣小子 在你前面就得了。
大 爷 (气得哆嗦)站队去!
愣小子 你一个劲扇唬什么?你当我怕你?
大 爷 你还想打人是不是?
'沉默的人过去,走到两人跟前。愣小子见他身强力壮,不免畏惧,退缩了一步,仍不示弱地靠在栏杆上。
愣小子 有本事叫它停车呀。(靠在铁栏杆上晃了晃)
大 爷 小伙子,你这学算是白上啦!
愣小子 白上了怎么的:你墨水喝得多怎么不坐小卧车去?
大 爷 排队等车没什么可丢人的,这是社会公共道德,你学校里的老师没教你?
愣小子 没这一课。
大 爷 你爹妈也不教你?
愣小子 你妈教你,你怎么也没上得去呀?
'大爷一时语塞,望了望沉默的人。沉默的人又看起书来了。
愣小子 (得意)您要是没挤过车,您就算白话这么大年纪了。
戴眼镜的 大家都在等车,还是自觉点吧。
愣小子 我这不排着?在你前头。
戴眼镜的 你是在人家后面到的。(指指姑娘)
愣小子 她先上就是了。可车来了,她得挤得上呀。
姑 娘 (转身不理他)讨厌!
愣小子 (对大爷)您要是挤得上,您就挤,您挤不上,您就甭怪我了。您老挤不上,也别把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