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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间,鲁皇忽然开口:“任清凤上前听旨!”
青轩林举到唇边的杯子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再度一饮而尽,面色沉静,却失去了一贯淡泊的风华。
而青轩宇却是手下一紧,清脆的声响顿时响起,酒杯碎裂成几块,凌乱的散在案上,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忽然开口的鲁皇身上,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原本端着青铜酒杯的任清凤面色陡然一冷,暗自冷哼一声,眸光在众人看不见之处闪过一道异光:终于来了。
任清凤动作优雅的起身上前,借着双目微敛,跪地接旨。
此时,青轩逸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鲁皇开口之前,走向任清凤。
鲁皇的面色一变,隐隐发青,眼神陡然之间变得犀利无比,带着警告之色,望着青轩逸:他这是做什么,他今日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难道他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吗?
青轩逸像是没有感觉到鲁皇的变色,走到任清凤的身边,跪下,然后握住任清凤的手,柔柔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在任清凤莫测的眸光中,转头,对着鲁皇一字一字的说道:“礼部尚书说的不错,下月初十是好日子,我愿意隆重之极的迎娶清凤为妃。”说完,不顾大殿中诡异的寂静,转头对着任清凤柔软的笑道:“你将是我此生唯一的妃子,你愿意嫁我吗?”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心动了,曾经因为自个儿的身体,他犹豫过,可是他的毒解了,眼复明了,还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呢?
独孤绝的那五十万兵马吗?
嗯,说真话,他还真没看在眼中。
你愿意吗?
任清凤发现青轩逸实在是个很会打动人的男子,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般铿锵有力的话,却又转身以这般柔和的语气询问。
他这是向在座的各位宣告他的情义,虽然他的宣告造成她一定的混乱,可是难得的她却没有生出厌恶来,当场翻脸,如水般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笑意不明的说道:“你说若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可会愿意?”
先斩后奏,若不是开口的人是青轩逸,只怕此刻她的长鞭已经缠上他的脖子了。
她不喜欢被胁迫,即使青轩逸是完全的好意。
若是有一天,她成婚的话,那也是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动了心,动了情。
任清凤此刻很诚实的面对自己,她不否认对青轩逸有些好感,可也仅此而已,让她点头嫁人,还差火候。
任清凤的兴致,青轩逸虽然不敢说完全的了解,可是却也知道一些,他自然明白这一刻任清凤在排斥什么,可是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鲁皇今日已经明白的表示了他的意思——任清凤说什么都得嫁给秦太子。
鲁皇虽然宠爱青轩逸,是一个父亲,可是他更是一国的君王,有着无法推却的责任,与秦国联姻,利大于弊,五座城池的聘礼,他若是不收下,只怕日后无言见列祖列宗。
因为鲁皇强悍的态度,青轩逸直接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任清凤同意与否,此刻他并不是十分的介意,因为他心中隐约明白,任清凤是不会喜欢这样的方式,应许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他这般宣告,不过是让鲁皇知晓他娶任清凤的决心,也让众臣将眼睛擦亮些,知晓他对任清凤的心思,说话行事之时,自然就会掂量几分。
当然,他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正式与鲁皇站在对立面,失去他一直以来的宠爱。
可是,那又怎样?
有什么比眼前的少女来的更为重要。
缘分近在眼前,若是抓不住这份缘,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厚爱,错过了这份缘,那会成为有缘无份的恨。
他过去的人生,苦大于添,恨多喜少,既然有此机会,为何还要错过?
这样的一份情,是生生世世众里寻他的意,他若是不尝试将其抓在手心,难道真的要至死抱憾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青轩逸按住心中的失落,虽然早就料到任清凤不会应允,可是真的听到,还是难掩一份黯然,不过,却又为眼前的少女骄傲,不愧为他看中的女子,即使面对如此困境,却还是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不肯屈就。
这或许正是他倾心的理由之一。
青轩逸直直的看着任清凤,神色坚定,仿佛千山万水后的凝视,这一刻,所有的人和物都成了她的背景,在他琉璃的眸中,没有看任何人,只专注的看着任清凤,缓缓的道:“今生今世,我只娶任清凤一人,若是无法如愿,愿意舍弃红尘,落发为僧。”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青轩逸当众表明与任清凤共同进退的决心。
话音随着晚风,四散飞扬,传遍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落入每一个人的耳里。
抬上唱曲的歌姬,伴舞的舞女,还有四下走动的宫人,窃窃私语的群臣,这一刻完全的沉寂下来,空气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周遭是一片死亡的沉寂。
这一刻,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夜风吹拂衣袂的声音传过。
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谁都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们惊才绝艳,冷然薄情的太子殿下口中吐出。
饶是冷静如任清凤,此时眼底亦有了几分动容,她知道鲁国人对誓言的看重,青轩逸如此誓言,实在不能不说惊天动地。
“你……”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青轩逸为何如此,她自然知道他所为何意,可是这份情……太重!
“无妨,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只是遵从了他的心,却不愿意任清凤被他的誓言所束缚。
而,他也不认为他此等誓言,任清凤就该感激涕零。
他愿意为她做尽世间的傻事,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任清凤接受不接受他的感情,却是她的自由。
“殿下……”大殿中立刻响起类似于哀嚎的声音,殿下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他是鲁国的太子,是鲁国惊才绝艳的希望,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出这样的誓言。
殿下迎娶任清凤就已经将秦国得罪狠了,若是愿意迎娶情公主,说不得还不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可是殿下却说什么唯一的妃子,表明了连情公主也不娶。
现在又说什么不能娶到任清凤,就落发为僧是话,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人怀疑青轩逸的话,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我言尽于此,你们如何行事,自己看着办?”想要他这个太子,就得接受任清凤,他这些年拼着残破的身体,守卫国土,难道到最后还要他将自个儿的心上人双手奉上吗?
难道他这个太子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这么的好说话吗?
青轩逸也不管鲁皇有没有开口,他径自拉了任清凤起身,双目冷峻的扫了在座的各人,明明清淡的眸光,却让人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寒风吹过,让人遍体冒冷气。
“你将他们吓傻了!”任清凤扫了一眼殿上呆愣住的所有人,朝青轩逸勾了一下唇角,这些人的心脏是不是太脆弱了点,青轩逸不就是宣誓只娶她一人嘛,有必要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
抬头,看向那个高高端坐的鲁皇,她淡淡的说道:“皇上刚刚是不是打算赐婚,将我嫁去秦国?”她挑了挑眉,以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道:“很抱歉,若是真是如此的话,我只能抗旨不尊了,因为——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好吧,她本来还想再玩一会儿,可是青轩逸的举动,让她心中阵阵发软,索性直接将谜底解开。
鲁皇想卖她,也要看看她愿意不愿意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联姻嘛,若是这点小事情,她自个儿都解决不好,那她也不要混了。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石化的众人,刚刚有些回神,再度石化,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她……她……居然这般与皇上说话,难道不怕砍头吗?抗旨不尊,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她真的知道那后果吗?
任碧波一张脸气的铁青铁青,这个该死的丫头,他就说怎么这些日子联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却什么表示也没有,虽然心中疑惑,一直小心翼翼派人观察西华院的一举一动,却见任清凤没有任何异动,他这才放下心来,以为任清凤被太子妃的尊荣给迷花了眼,谁知道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将任家放在火上烤啊,这死丫头是不是拖着任家给她陪葬,才甘心啊!
任碧波面色一阵青来一阵白,瞧着鲁皇那温和的表情此刻变得冷漠如冰,眸光冷冽的怒视着任清凤,他忙站起身子,步伐踉跄的走到中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伏地,惶恐不安的说道:“微臣管教不力,教出这等顽劣之女,实在是无颜见人,求皇上降罪……”
任清凤的眸光扫到任碧波颤抖的身体,不屑的勾唇:现在知道怕了,他与她过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对她的性情这般的不了解,她岂是那种让人任意摆布命运之人。
任清凤不相信以任碧波的老奸巨猾,会不知道她的性子,不反对,反而顺水推舟,也不过是秦国太子妃父亲的荣华富贵给迷住了心神。
“任爱卿何罪之有?”鲁皇声音虽然冷寒,却少了几分狰狞之意,示意任碧波起身,却在面对任清凤时,剑眉一竖,冷然喝道:“来人啊,将这胆大包天,猖狂嚣张的女子拉下去,打入天牢!”
鲁皇对任清凤动了杀意,居然敢迷惑他的儿子不说,还敢这般与他说话。
在鲁国他是天,是鲁国臣民头上的天,可恨这个胆大包天的任清凤竟然如此说话,明明白白的抗旨不尊,他怎么能轻饶?
若不是独孤意迎亲在即,这种猖狂狐媚的女子,他就不是打入天牢,而是直接拉出午门斩首。
两旁的太监,忙上前,要拉走任清凤,任清凤倒是凛然不惧,面色淡然,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一般的沉静。
青轩逸却一步上前,护在任清凤身后,沉声说道:“父皇,清凤本性直爽,此番说话,也不过是有口无心,父皇为何执意为难她?”
“放肆!”
鲁皇手中的酒杯直直的砸向青轩逸,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发怒了,他这个儿子自小就显示出超人的才华,一直让他引以为傲,即使双目失明,身中剧毒,他也不曾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但就是这么一个英明神武,才华超群,他视为接班人的儿子,今日居然一再让他失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些蠢事来。
青轩逸身子微微一偏,避开鲁皇砸过来的酒杯,对着鲁皇说道:“父皇,儿臣身体刚刚恢复,就先告退了。”说罢,又转向任清凤道:“夜风清寒,我送你回府吧!”
说罢,拉着任清凤的手,大摇大摆的往宫殿大门而去。
有太监想要阻挡任清凤离去,却被青轩逸冷眼一扫,立刻偃旗息鼓,不敢上前。
没有人不知道青轩逸的可怕,只要他愿意,这个看似沉静文弱,淡然冷漠,与世无争的男子,随时能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剑,倚天横立,气吞山河,如同这一刻。
“就这样离开,没关系?”任清凤眉梢微挑,看向青轩逸:真没想到,这桃花精在皇宫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势。
“没事。”有很多事情,不便于光明正大的说,其实他真的半点都不介意告诉任清凤,这鲁国真正的主子,早已不再是那个刚刚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位了。
而,他一直含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