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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帝将折子留了一日,然后便准了端王的请求,同时准许端王孝王领着后眷孩子一同去。
在端王以及孝王去泰陵探病后每两日,泰陵便传来了消息,先帝昭皇贵君病逝,而同时还传来了先帝九皇女瑞王司幕臻暴毙的消息。
永熙帝接到的密报当中多了一句,瑞王被病重中的昭皇贵君毒杀,毒来自于夜太君。
永熙帝下旨礼部,命其以皇贵君以及皇女的丧仪来操办两人后事。
后又追封先帝昭皇贵君为慎谨皇贵君,且赦瑞王后眷出泰陵。
端王将瑞王后眷接回了端王府,并且在端王府后院中圈出了一块给其居住。
瑞王没有正君没有嫡女,其侧君庶出子女等人也因为被圈禁了许多年,不敢再掀风浪,便安分守己地呆在瑞王府中。
其后待慎谨皇贵君以及瑞王的丧期过后,端王正君更是亲自操办了瑞王庶出子女的婚事,因为瑞王已经被贬为庶民,所以其庶出子女的婚事无需经过礼部以及内务府,男子备嫁妆出嫁,女子娶夫拨出银钱出王府另设宅子独居,倒也是当家做主安居乐业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端王在接到了泰陵当中传来父亲以及同胞姐姐同时去世的消息,硬是呆愣了许久。
端王正君见了这般情形很是担心,“殿下,请节哀。”
他不知道那日去看望先帝皇贵君之时,先帝皇贵君究竟与妻主单独说了一些什么话,可是,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他便日夜忧虑。
当年先帝驾崩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是听闻了一些,后又无意之间听闻了妻主当年对凤后所做的那件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虽然他是凤后亲自指婚入端王府的,但是他却还是担心凤后秋后算账。
妻主将当今帝后都给得罪了,往后岂能有好日子过?
端王想起了之前除夕宫宴凤后那冷淡的态度,心里更是担心先帝皇贵君又会给妻主说了什么怂恿的话。
如今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很风光,但是却也安稳,他真的担心妻主又会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事情来。
端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正君,“我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端王正君一愣。
“父君那日跟我说过,他不会再连累我,他会让我好好地过日子。”端王呢喃着,眼中有着痛楚。
端王心中一凛,“殿下的意思是……父君他……”
“那日见了皇姐,她似颠非颠的……”端王继续低喃着,“也许,死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父君虽然病了,但是却也明白……所以他带着皇姐一同走了,父君都知道……这些年,其实我也怨过了父君的……父君明明是母皇最宠爱的君侍,可是当年他却……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当年若是父君没有搀和进皇姐的谋逆当中,母皇或许不会……不,皇姐都谋逆了,母皇怎么可能还会一如既往地宠爱父君……”
她看向端王正君,眼中有着极深的哀伤,“你知道吗?当年父君的心里眼里最看重的还是皇姐,没错,皇姐比我和皇妹都要大许多,是父君的希望,可是,父君那时候可有想过我们?父君一心一意地帮着皇姐,却未曾为我和皇妹皇弟安排后路……反而是……当年,我得了陛下的恩准去看望父君,而那时候,父君关心的确不是我们在独自在宫中过的好不好,而是让我为他为皇姐报仇……后来,我陷害了凤后,陛下震怒……
在那几日当中,我看着皇妹和皇弟眼中的恐惧,几乎崩溃……我自己可以不怕死,可以为了父君和皇姐豁出去一切,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让皇妹和皇弟陪着我死?……后来……出宫了,住在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府当中……皇妹得不到很好的叫道,皇弟的婚事更是没有希望,再后来……南诏国前来求亲,那一刻,皇弟明明怕得浑身颤抖,可是,却还强颜欢笑地告诉我,让我别担心,他嫁去了南诏便是尊贵的太女夫……我和皇妹便无需再担心陛下或者凤后要对我们斩草除根……
若是当年我没有陷害凤后,安分守己,待皇妹长大了之后再求翊君向陛下美言几句,皇妹应该可以得到了一个好前程,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到了现这个年纪方才得以封王,甚至连一座王府都没有……当年皇妹还小,不管是对父君还是对皇姐的印象都不深,陛下会更加放心的……可是这一切都被我给毁了……还有皇姐……”
“殿下,别说了。”端王正君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伸手抱着她,“殿下,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们现在也很好,都很好,皇弟虽然远嫁,但是王家对他很好,他的日子过得也很好,皇妹现在也封王了,等大婚之后,陛下也会赐下王府的,殿下你看,当年康王不也闹得很厉害吗?如今陛下也是一样没追究,甚是还有意起用她……殿下,一切都会过去的……如今父君去了……皇姐也走了……便是陛下心中仍有疑虑,但是只要我们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陛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而且陛下若是真的要处置我们,当年便处置了,殿下,我们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了,殿下,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端王在他的怀中低声啜泣……
……
交泰殿外
水墨笑踌躇了许久方才下了决心让人去通报。
半晌后,前去通报的宫侍回禀,“凤后,陛下请您进去。”
水墨笑双手握了握,然后缓缓地走进了交泰殿,走进了御书房,随后便见司慕涵正埋首于一大堆的图纸之中,愣了愣,随后行礼,“臣侍见过陛下。”
司慕涵放下手中内阁拟写的疏通河道的方案,抬头看向他,“凤后来见所为何事?”
水墨笑双手依旧紧握着,面容也有些僵硬,“臣侍有些话想与陛下说。”
“那便说吧。”司慕涵低下了头,继续处理着手中的事情。
水墨笑见状,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当中,上下不得,“臣侍未曾照顾好四皇女和三皇子,特意来请罪。”
司慕涵顿了顿,然后抬起了视线,却有些清冷,声音似乎染上了怒意,“凤后很闲吗?”
“臣侍不闲,可是臣侍若是再这般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得话,便更是无法处理好手中的事情。”水墨笑咬了咬牙关,几乎豁出去了,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他往后的日子便不需要过了,没错,先前安王找四皇女的事情以及后来三皇子偷跑出宫一事,都是他的疏忽,说是他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也不为过,她若是想因为这样而责罚他,他也认了,可是他却受不了她这般的不冷不热,“当日我没有护好四皇女让安王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又没有照顾好三皇子让他有机会偷跑出宫,我承认,这两件事都是我的疏忽,你若是想处置我,大可说了就是,不管什么处置,我也认了,可是……”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如今你这样算什么?要骂不骂,要罚不罚的!你到底想如何?!”
这些日子他心里所承受的并不比她的少!
他并不求她能够他多少回报,但是她能不能也理解一下他?!
他已经尽了努力去做好一切,去尽一个凤后一个嫡父的责任了,而且站在凤后和嫡父的立场上,他甚至已经做得比所有人都要好了!
司慕涵听了这些话,眼睛眯了起来。
水墨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低喝给打住了。
“出去!”司慕涵沉着声音喝道。
水墨笑脸色一变,“你……”
“出去!”司慕涵又喝了一声。
水墨笑看着眼前这张冷漠的面容,心酸顿时涌上了心头,他这是做什么?做什么?早便知道他不可能得到所期待的结果,却为何还要来自取其辱!他做什么这般的犯贱?“不管你心里如何的想我,我水墨笑可以对天发誓,这些日子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说罢,便咬着牙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了一阵东西摔打下地的声音。
水墨笑合了合眼睛,将那象征着软弱的泪水给咽了回去,可是,即便将泪水咽了回去,即便他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可是心里的难受却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除了交泰殿,他没有回朝和殿,而是在宫里面漫无目的走着去。
心随着在冷风的吹拂之下,越发的冰凉。
他真的不求什么,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
他情愿,她如同之前那般与他大吵一场。
可是如今,她没有对他说出一个斥责的字,可是,冷漠却像是一把钝刀一般,一点一点地割着他的血肉。
没有一刀两断的痛快,只有不断延续的折磨。
他知道她此时心里难受,可是他也不好过。
为何她便不能也理解一下他?
他与她也是这般多年的一日一日过下来的。
即便没有与雪暖汐那般的深情,但是感情总是会有吧?
这般多年的同床共枕,难道她对他便没有一丝的感觉?
水墨笑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些事情,可是这两日,当日她对他那般冷漠的指责,那日,她抱着三皇子从他的身边插身而过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当中回荡,还有三皇子出宫的行装,她也未曾让他准备,她宁愿将这件事交给内务府也不交给他这个也是养着孩子的嫡父!还有这几日,从三皇子离宫之后,她每一晚都会来朝和殿,但是却始终未曾踏进他所住的正殿,而只是去偏殿那里看四皇女,即使自己厚着脸皮去了,她却是对他视若无睹,她可以和晏儿笑着说话,却始终不肯给他一句温和的话。
她在用冷漠告诉他,她不信他!
水墨笑真的不怕她任何的指责惩罚,可是却承受不了这般的冷漠。
况且,他的错,便真的这般严重到了要她这样吗?
他无法接受,即便他不断地说服自己她心情不好,心里难受,他还是接受不了。
为什么她便要这般对他绝情?!
水墨笑便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乎将整个后宫给饶了一圈,最后却在佛堂前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来这里,或许,他心里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话,而在宫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听他倾诉的人。
孩子,他不能说,同为君侍的蒙氏蜀氏,他也拉不下脸面跟他们说这些话,亲人……他的亲人,如今都在漠北……
身边的宫侍……
如何能够跟他们说这些事情?
水墨笑在这一瞬间猛然惊觉,他竟然这般的孤单,连想找一个说心事的人也没有。
程氏此时住在了佛堂。
平日他并不常出佛堂,总是整日地呆在佛堂当中诵经念佛,平日间也没有多少访客,水墨笑和蒙斯醉都忙着后宫的琐事,而蜀羽之虽然想抱着四皇子来看他,但是如今天还冷着,他也不敢带着孩子经常出来。水墨笑让随行的宫侍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佛堂。
佛堂的环境虽然及不上其他的宫殿,但是却也不差,甚至比承安寺好上许多。
依着程氏的要求,佛堂平日只留下两个打扫的送饭的宫侍,其他的便没有多留,而这个时候,两个宫侍都在忙着,所以,水墨笑并没有见着。
在佛堂的正屋内,程氏如同往日一般正诵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