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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欠了涵儿的,希望下一辈子,还能偿还,还能再有机会成为父女。
“请你……帮我叫涵儿进来好吗?”
皇贵太君恳求道。
程氏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说话。
皇贵太君笑了笑,“你放心,涵儿是你的女儿……终有一日她定然会……放下过去的事情……认回你的……涵儿的心……其实并没有外表所见的那般硬……血脉相连……你终究是她的父亲……没有任何人可以隔断你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先帝不可以……我……也不能……”
程氏只是凝视着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却也应了他的要求,转过身,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缓步走出内室,去寻司慕涵,然而当他方才走出内室,便见司慕涵一直站在了之前他们说话的地方,亦是说,方才他和薛氏之间的谈话,她都停在了耳中。
程氏浑身一僵,心中却是更为的凄凉。
是啊,她那般的在乎薛氏,如何会放心他单独与薛氏一道?
在她的心中,早便已经认定了他这个生父是个恶毒之人,如何会放心他?
如今她听了方才他与薛氏说的那些话,心中怕是会更加的怨恨他吧?
她让来他,是为了开解薛氏,而他,却将怨怼相向!
程氏没有转达皇贵太君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司慕涵,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发作。
司慕涵却也是盯着程氏看,神色却是很平静,只是那紧握着的双手却已经泄露了她内心不平静的情绪,方才的话,她一字不漏地挺近了耳中,便在程氏向皇贵太君发作之时,她内心本是想要立即进去阻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双脚便像是定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迈不出一步,随后,程氏的话更是如同在她的原本便不平静的新湖之上砸下了一块巨石,惊起了惊涛骇浪。
她是否可以理解,程氏的那番话,是在说,他并非完全不在乎她这个女儿?
是否在说,他心中依旧记挂着她这个女儿?
可是为何,承安寺中,他要说出那般绝情的话来?
为什么?!
司慕涵心绪一片凌乱!
“他……想见你……”程氏张开了嘴,极为艰难地挤出了这般四个字,他并不怎么相信皇贵太君方才所说的,他的女儿会原谅他,会再认为他这个父亲。
她是他的女儿,虽然从未见证过她的成长,虽然从未了解过她的性子,但他却可以肯定,她不会这般轻易地便认回他这个父亲的!
不仅是因为当年他对她做过的事情,还有他这些年的不闻不问,甚至如今她的身份,要她认为他这个父亲,谈何容易?!
她是他和那人的女儿,他这般多年,从未原谅过那人,那人这些年也从未释怀过当年的事情,他们的女儿,性子终究会相似的,如何会是那种轻易放下之人?!
程氏心中一片怆然。
司慕涵深深地看了一眼程氏,随后便迈出脚步,快速地往内室走去。
程氏看见了女儿脸上的焦急,心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沉痛,薛氏是没有想过要抢他的女儿,可是,他却是真的做了!
其实程氏对于皇贵太君也并非只有怨怼,司慕涵这般的在乎这个养父,那便证明,这些年,皇贵太君对他的女儿很好,好到了让她将他当成了生父一般!
他的女儿能再这般一个疼爱她的人膝下长大,他该高兴方才对,可是如今,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可是这一切又能怨谁?
一切都是他当年一手造成的!
程氏没有留在寝殿内,他无法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另一个抚养她的男子离去而伤心,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
寝殿外,雪暖汐见程氏走出来,本是想询问他情况如何的,可是一见程氏的脸上悲怆的神情,却怎么也问不出口,看他的样子这般的难受,可是里面涵涵和皇贵太君对他说了什么了吗?!
蒙斯醉见了程氏此时的神情,更是疑惑不已。
这人若是只是来为皇贵太君诵经祈福的,怎么这般表情?
方才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墨笑亦是满心的疑虑,他看了看雪暖汐,又看了看蒙斯醉,犹豫会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蜀羽之自程氏出来之后,便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着,似乎想弄清楚,为何会再此人身上看见与司慕涵相似的气质一般。
官锦垂着头,却眯起了眼,虽然他也是好奇程氏的身份,也是担心皇贵太君的情况,然而,好奇担心过后,思索更多的却是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不知为何,官锦心中忽然有种感觉,不久之后,永熙帝是会将他忘却了的事情告诉他的!
待他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出现在皇宫之后,他便可以全心筹谋往后了!
而薛齐是真的信了程氏是得道之人,能够用佛法救回皇贵太君,因而在众人沉默之时,他却忽然间从地上站起,一把揪住了程氏的衣袖,焦急地问道:“大师,皇贵太君是不是好了?他是不是好了?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在所有人中,最不想皇贵太君出事的,便是薛齐。
司慕涵此时虽然伤心不已,但是心中却已经是渐渐接受了,皇贵太君就要离开的事实,只是薛齐却是不同,失去了皇贵太君,他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般,虽然他已经得到了册封为德贵君的承诺,可是一时间,他还是无法自己自立,自己面对眼前所有人的危机。
程氏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反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淡漠地转过身,看着前方,茫茫的夜色。
薛齐愣住了。
其余人对于程氏的行为,却也是一阵讶然,更是怀疑程氏的身份。
一个僧人,便是无力回天,却也不该这般的淡漠。
水墨笑和蒙斯醉的目光移向了雪暖汐,无声地询问着。
雪暖汐自然不会忽视两人的目光,只是程氏的身份没有涵涵的允许,他是怎么也不能说的,可是这程氏却也太会闹事了,都说了他是进宫为皇贵太君祈福的僧人,他既然愿意进宫,便装装就是,他本就是出了家的,装一个进宫诵经祈福的僧人根本便不用费任何的力气,可是他却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
雪暖汐的心中极为的不满,可是程氏始终是司慕涵的生父,他便是再不满也不能做什么,深吸了口气,便上前,道:“绝尘大师怕是累了吧,不如本宫让人送你回观星殿歇息?”
程氏却道:“不用了。”声音极为的低沉,却是坚持。
雪暖汐一窒,本想继续劝几句,却见程氏居然合上了眼睛,便这般站着低声念起了佛经来,他一愣,心中随即生出了一股闷气,只是却也无可奈何,便只好道:“那绝尘大师便请便吧!”
说罢,便站回了原地,眼睛盯着寝室紧逼的房门。
众人见了这情形,神态虽然有些异样,但却还是没说什么。
却说司慕涵进了内室之后,便跪在了皇贵太君面前,“父君,儿臣错了!”她真的不该带程氏进宫,让父君在最后的这些时间内还需要承受别人的责难!
皇贵太君却笑了笑,“傻孩子……你哪里做错了……快……起来……”
“父君……”司慕涵满目的愧疚。
皇贵太君微笑道:“起来……父君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父君很高兴……”
司慕涵吸了口气,压下了那涌上心有的难过,站起了身来。
“扶……父君起身……坐坐……”皇贵太君低声道,虽然此时他已经是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支撑他坐起来,可是他不想,在最后的这些时间内,便这般的躺着,他想好好再看看女儿,好好地记住她的模样。
司慕涵点头,便小心翼翼地将皇贵太君扶起,让取了软枕让他靠着背,好半晌之后,方才让皇贵太君如同躺着一般舒适。
皇贵太君颤抖的手:“涵儿……”
司慕涵握住了他的手,“儿臣在!”
“涵儿……父君……没有什么遗憾……你父亲也不是父君心中……解不开的结……不过父君……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父亲……如今……父君可以确定……你父亲心中还是记挂着你的……这般好……”皇贵太君虚弱地笑着,“父君原本还担心你父亲会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你有些……芥蒂……不过如今看来……他心中还是关心着你的……父君也不必担心什么了……也可以……走的……安心了……”
“父君!”司慕涵便是已经接受了皇贵太君的病情,可是在听着他说自己要走这事,却还是心如刀绞。
皇贵太君笑了笑,“傻孩子……父君……这一生……能够有你这般一个……女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涵儿……”话停了下来,皇贵太君喘息阵子,再继续道:“如今我儿……成家……也立了业……又即将要当母亲了……父君真的安心了……也没有什么遗憾……涵儿……父君真的可以安心无遗憾地去见你母皇了……”
“父君……”
“方才父君与你父亲说起了先帝的事情……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皇贵太君不想让女儿继续伤心下去,便岔开了话题,“之前……你除外游历那三年……父君时常看见你母皇手里拿着一些游记看着……那时候父君以为先帝不过是累了看些闲书罢了……如今想来……你母皇怕是在挂念着你……本宫如今想起先帝所看的游记……与你……所呆过的地方都是一致的……”
司慕涵挤出了一抹微笑:“儿臣知道母皇是疼爱儿臣的。”
那三年来,她在外边从未遇见过太大的危险,想必也是因为母皇在暗地里护着她的缘故。
否则一人游历在外,怎么会如此的顺利?
可是,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这些!
“你知道便好……”皇贵太君微笑道,他说这些,便是想告诉她,不管是她的母皇还是生父,都是关心着她的,只是很多事情,不能直白地表达出来而已,“其实你……父亲和先帝的性子……有些像……他们……都是性子要强……倔强之人……或许便是因为这般……他们之间最后方才弄成了这般模样……其实……先帝没有杀你父亲……便是心中还有他……先帝是大周皇帝……她不可能服软……当年若是你父亲服服软……或许先帝真的会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可惜啊……你父亲和先帝都是一般不愿意服软之人……而你的性子……却也似乎随了他们……只是涵儿……你和先帝与你父亲不一样……你是他的女儿……父君想……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都是会愿意想对方服软的……父君相信……我儿定然能够再一次拥有父亲之爱的……答应父君……不管如何都要试试……他终究是你的生父……父君也希望……往后你还有人疼爱……”
“好!”司慕涵没有犹豫便点了头,答应的也很爽快,只是此时她这般却也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皇贵太君,而非她心中真的愿意原谅程氏,有些事情,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便可以解决。
皇贵太君见她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父君想……你母皇生前定然是希望听你说说……在外边的情况的……只是可惜……不如……你跟父君再说说,等父君见到了你母皇……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