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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涵双眸一睁,“父君——来人,宣御医!”
皇贵太君在御书房内吐血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当时凤后水墨笑正和方才清醒过来的官锦说话,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赶往御书房。
官锦闻得此消息之后,眼中只是闪现了一抹冷笑,却没有说话,此时他的身体和精神尚未康复,就算他想插手这件事也没有精力,不过从方才醒来水墨笑的关切态度来看,他的计划是成功了。
父亲,你果然说的对,只要不惧生死,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父亲,孩儿又进一步了,定是你在天之灵保佑孩儿的!
……
当一众后宫君侍赶到了御书房之后,御医方才为皇贵太君诊断完毕,说是怒极攻心方才会吐血,本没什么事情,但是由于这些日子皇贵太君情绪变化太大,需要好好静养莫要再受刺激方才能够康复,否则便会留下病根。
司慕涵闻言,脸色极为的不好看,这些日子皇贵太君所受的刺激基本上都与她脱不得干系。
沈玉清对不起大皇子,而她作为一个女儿,却也是极为的不孝。
此时,外边的宫侍进来禀报说沈将军在外边吵着要见陛下。
司慕涵脸色阴沉下来,倏然转身往外走去。
方才皇贵太君昏厥之后,司慕涵担心皇贵太君再受刺激便让沈玉清滚出御书房,只是未曾想到她居然还是不愿意罢休!
沈玉清一见永熙帝出来便立即开口问道:“陛下,皇贵太君……”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司慕涵猛然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刀然后架在了沈玉清的脖子上,“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沈玉清虽然住了口但是却没有丝毫畏惧,“末将该死。”
司慕涵听了她这话不但没有息怒反而怒意更浓,“好!好一个该死!你这般想死朕还真的不想杀你了!你是先帝御封的威远大将军,是让西戎国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大周百姓敬仰入神的大周保护神,朕不敢杀你,也不能杀你!你想救你的女儿是吗?可以,那便用你的一切来换,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大周的威远大将军,不再是朝中的重臣,沈玉清从今往后只是一个普通的庶人!”她用力地摔了手中的大刀,随后厉色喝道:“来人,将这个贱民逐出皇宫,从今往后,她没资格再踏进大周皇宫半步!”说罢,拂袖走进交泰殿。
沈玉清此时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没有想到永熙帝这般轻易便答应了这件事。
守在一旁的白薇立即下令手下将沈玉清遣出皇宫,此时她面对这个曾经让人敬仰的大将军已然没有半分的敬意。
沈玉清看了一眼交泰殿,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之后便转身离去。
一声的名望换女儿性命,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件庆幸之事,然而此时当她一步一步地远离交泰殿之时,心中却有种沉重的疼痛。
难道她真的如女儿所说的那般眷念权势?
沈玉清不明白。
但是她却明白,在她往后的余生中,都会内疚中度过。
次日,永熙帝颁下诏书,念在威远大惊军沈玉清一生征战沙场为大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特赦免沈茹死罪该为流放漠北,即日启程押解离京。
而威远大将军因教女不善请求永熙帝免除其威远大将军之位,同时卸去一切官职,自贬为庶民。
永熙帝准。
其后不久,沈玉清于大皇子灵前自尽而亡。
之后,沈氏一族生怕沈玉清母女之事会牵连到沈氏一族便紧急召开宗族大会,商议决定将沈玉清及其女沈茹逐出沈氏宗族,并将沈玉清已逝生母生父以及沈玉清之结发之夫灵柩启出迁出沈家祖坟。
后来又传出永熙帝接到了西北一些将士的联名上疏,感念沈玉清为大周浴血奋战多年,而且大皇子对她也是一往情深,因而便下旨将追封沈玉清为忠义王,赐葬于大皇子陵墓旁,永世陪伴大皇子。
永熙帝听闻沈氏一族将沈玉清生母生父以及结发之夫之坟迁出沈家祖坟便下旨让人前去将其前往京城安葬,只是前去处理此事之人却发现,忠义王的父母正夫灵柩早已不见踪影。
原因是沈家的人在迁出三人灵柩之后便随意找了个义庄安放,本来义庄的看守之人打算明日便找一个乱葬岗给葬了的,但是当晚上义庄起火,里面的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当沈茹接到沈玉清自尽而亡的消息之时,她尚在流放漠北的路上。
而将这些消息告知她的便是沈府的管家。
当沈管家看见沈茹之时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便是那个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衣衫褴褛的沈茹,哽咽道:“大小姐……”
沈茹一见沈管家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也不敢她一大把年纪长途跋涉而来,当头问道:“我父亲怎么了?!我父亲怎么了!?”
一路上她不是没有动过自尽的念头,可是这些押送她的衙役却看守的很严密,而且她也不甘心这个时候就死,她还未确定父亲的坟是不是安然无恙如何能够就这样死了?
若是司慕涵敢动她父亲的坟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茹这些日子每一晚都做恶梦,梦见司慕涵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将父亲的坟给毁了还将父亲挫骨扬灰,她还梦见父亲渐渐地在她的眼前变得透明消失,他在叫她救他,可是她却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父亲消失……
这也是沈茹如今憔悴的几乎变了一个人的主要原因。
沈管家看着眼前疯狂的沈茹,不禁震惊不已,大小姐她这是怎么了?主夫已然去了许多年了,她怎么现在问起主夫?
此时沈管家尚且不知道沈家宗族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只是想着应该将沈玉清的死讯告诉她,让她远远给沈玉清磕一个头尽尽孝心,“大小姐,你冷静些,将军……不,家主她出事了!”
沈茹倏然冷静了下来,面容却还是那样狰狞,“你说什么?!”
“家主去了……”沈管家伤心地说道。
沈茹一愣。
沈管家随即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自从沈茹离开京城后,沈玉清便开始遣散沈家的下人,最后只剩下管家一个不愿意离开。
之后,沈玉清便不再踏出房门半步,日日跪在了大皇子的灵位之前,说她这是在赎罪,就这样又过了好几日,就在沈管家以为沈玉清打算一辈子跪下去之时,她忽然间离开了那房间,然后找上了她,还亲自做了一桌酒菜,与她对饮。
那时候她便觉得不妥,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想自尽。
“第二天老奴前去给家主送梳洗的水时就发现家主于大皇子的灵位之前自尽了……”沈管家伤心地道。
沈玉清自尽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交代沈管家将其葬在泰陵之外的一处山坡上,以示向瑄宇帝和大皇子赎罪。
沈管家依照她的遗愿安葬好她之外,便想着这个消息该告诉沈茹,于是就赶来了。
沈茹在听了沈玉清死了之后,神色有些动容,然而在听见了沈玉清居然要人将她葬在泰陵之外后,便勃然大怒,咒骂沈玉清薄情寡义,居然忘了她的父亲,只想着大皇子。
她咒骂完沈玉清之后便开始咒骂司慕涵和大皇子甚至先帝。
一旁的衙役闻言立即上前制止她。
沈管家看着那些衙役对着沈茹拳打脚踢的,不禁伤心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沈家最终会落得这个地步,若是当初她没有和家主一同纵容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呢?
正当沈管家想上前求那些衙役手下留情之时,远处疾奔来一匹快马。
来人却是永熙帝身边的禁卫军统领白薇。
白薇封永熙帝的旨意前来,说永熙帝已然将沈玉清追封为忠义王,迁葬如泰陵,永世与大皇子相伴,此外还说了沈氏一族所做的事情,言永熙帝虽然有心补救但是却终是迟了,沈茹作为他们的女儿和孙女便再次祭拜一下他们,尽些孝心。
沈茹在得知永熙帝居然真的做了当日在刑部大牢中所说的那些事情,便发了疯似的要上前杀了白薇,只是此时她身上已经被套上了手铐脚镣又有衙役控制着就算她如何挣扎疯狂也无法伤及白薇一根头发。
白薇看着沈茹这般模样,心中也难免生出了一丝同情,或许这便是报应,陛下能够给沈玉清死后的尊荣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了。
白薇宣完了永熙帝的旨意便启程返回京城,没有在理会沈茹的疯狂。
三天后,司慕涵收到了一份请罪折子,言沈茹在流放途中趁看守不备吞下不少石块窒息而亡,押送的衙役本想将她的尸首扔到野外喂了恶狼的,只是那紧跟其后的沈管家却趁所有人不备一把火烧了歇息的驿馆,连同自己和沈茹的尸首给烧成了灰。
司慕涵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折子给扔到了一旁。
此时,雪暖汐正巧在一旁,见她一副冷凝的模样便问了怎么回事。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便道:“押送沈茹的衙役来报沈茹自尽死了。”
雪暖汐闻言,睁大了眼睛,“又自尽?她们沈家的人怎么这般的无耻都想着自尽?”
那沈玉清也是,如今这个沈茹也是!
沈茹自尽了便自尽了,没什么影响,倒是那沈玉清给涵涵带来了不少麻烦!
沈玉清自尽之后,西戎国以为大周没了沈玉清便没人可以抵挡她们西戎的军队似的,又开始不安分,幸好萧玥将军亲自上阵斩杀了西戎的一个大将,西戎军队方才安静下来,之后,西戎国主也回应了大周的国书说同意安王送回西戎皇子灵柩。
还有西南的土着,若是李文真将军带领了三十艘战船由东海驶进临淮河,怕是那什么阿塔斯族又要耍什么诡计!
沈玉清分明是故意的,便是死了也不让人好过!难怪连上天也不可原谅她,一把火将她父母以及那正夫给烧成了灰!
若非为了稳定军心,涵涵也不至于追封那种卑鄙小人!
只是雪暖汐有一点却不明白,司慕涵追封沈玉清是为了安定军心,那为何还要将她葬在大皇子的陵墓旁边?这不是给大皇子添堵吗?
雪暖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司慕涵。
司慕涵闻言,微笑道:“现在方才问可是忍了许久了?”
“我哪有!”雪暖汐神色有些尴尬。
“这是父君的意思。”司慕涵笑道,虽然她是跟沈茹说过要将沈玉清与大皇兄葬在一起,但是却也只是刺激一些沈茹罢了,沈玉清这等薄情寡义之人没资格与大皇兄葬在一起,只是没想到父君却执意如此。
雪暖汐讶然,“为什么?”
司慕涵若有所思,“十一那日先帝生忌,朕与父君前去泰陵祭拜先帝之时,父君在大皇兄的陵墓前呆了许久,或许,他感觉到了大皇兄想让沈玉清去陪着他吧。”
所以,他方才让人去逼死了沈玉清。
虽然这与她的想法一样,但是他却比她先下了手。
本来司慕涵是打算待西戎国主驾崩之后方才让沈玉清死的,这样,便是西戎国欺大周没有名将也不至于妄动。
逼死沈玉清并不难,只要一句让她下去亲自向大皇子赔罪的话便可以让沈玉清心甘情愿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