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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醉了!”司慕涵的声音沉了几分,却也带着几丝无奈,抬手握着他的手臂,“去休息吧。 ”
蒙斯醉忽然间甩开了司慕涵的手,“我不去休息!你想离开对不对?我不会去休息!我要弹琴,陛下,我给你弹琴,你以前最喜欢便是听我弹琴……”
他说着,便踉跄地往琴走去。
司慕涵却伸手制止了他,“够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不要休息!”蒙斯醉厉喝道,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似乎要将过去几个月内一直压抑着的悲伤完完全全发泄出来似的,“我说了不要休息你听不懂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伤害了你,可是难道我不想休息的权利也没有吗?司慕涵,你若是要一直这样折磨我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司慕涵睁大了眼睛,似乎并未想到蒙斯醉居然会说出这般的话做出这样的行为。
“是你说你已经放下了当初我们的感情的,可是你为何还要这般待我!我是你的豫君,是你的君侍,可是你为何便不将我当成你的君侍,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知道我自己爱慕虚荣贪生怕死,可是我已经是你的君侍了,你为何不能如寻常女子般对待她的夫侍一般对待我?我便这般的惹你厌烦让你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你爱着宸皇贵君,你宠着翊侍君,你敬着凤后,他们是你的君侍我便不是吗!为何你要这般的漠视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蒙斯醉凄厉地喝道,“你根本就是还在恨我,还怨我!既然如此,便明说就是了,我这便死在你的面前好消了你的心头只恨!”
他喝完,便转身,寻了一个柱子,便要一头撞上去。
司慕涵脸色一变,快速拉住了他,同样厉喝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是疯了!”蒙斯醉依然歇斯底里,“母亲说我疯了,父亲也说我疯了,你也说我疯了,是,我是疯了!可是为何疯了还这般的痛苦。”他揪着她的衣裳,满目悲伤地质问着她,“你告诉我,为何我疯了也这般的痛苦?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不可以不要了,你为何还要这般不愿意见到我……阿涵,你知道吗?那晚我在新房中见到你之时有多高兴我?我一直从那晚开始我便不能再干干净净地想着你了,可是上天却给了我这般一个恩赐,让我回到了你的身边……阿涵,我不争不抢,我真的可以不争任何东西……我只是想一辈子就安安静静地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为什么这样都不可以为什么……”
蒙斯醉的话忽然间截然而止,只是他下一刻却做出了另一个让司慕涵震惊无比的举动。
他抱着司慕涵看,随后便吻上了她的唇,死死的吻着。
司慕涵睁大了眼睛,却一动不动。
蒙斯醉下一刻便又猛然松开了她,神色绝望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碰我,我就知道……”
司慕涵看着眼前的悲戚面容,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无数的说辞在脑海中运转着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没有想到他竟悲伤至此。
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醉儿……”
蒙斯醉却猛然后退了一步,绝望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不管你是阿涵还是陛下,你都恨我……”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着了魔似的。
司慕涵心中忽然一慌,便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蒙斯醉却还是不断地呢喃着方才的话。
司慕涵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只能就这样抱着他。
蒙斯醉忽然间停下了低喃,下一刻却又来了劲,猛然推开了司慕涵。
司慕涵不想他会忽然这般做,差一点便被推到在地上,待她站稳脚跟之后却见蒙斯醉随后拿起一个精致的玉质装饰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神情疯狂地怒道,“都是这些东西都是这些东西……”
他不要这样奢华的珍宝,不要这华贵的宫殿,他不要这些东西……
蒙斯醉此时已然是完全被疯狂所控制,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让他和司慕涵走到这一个地步的便是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就是它们。
他心中的声音告诉他,只要毁了这些东西,他便可以和司慕涵回到从前。
又或许,当日他所说的那番绝情的话不仅伤了司慕涵,更伤了他自己,他的心中极度的自我厌恶,而他却还未失去理智到伤害自己,也许是因为方才他的自残被司慕涵给阻止了,他觉得司慕涵连死的权利都不愿意给他,而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些珍宝便成了他的化身,他要毁了这般虚伪的自己,他要为当日受辱的司慕涵报仇……
忆古听见了里边的摔打声便立即闯了进来,却见蒙斯醉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将暖阁内的珍宝给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惊呆了。
虽然摔打自己宫中的物品一向是后宫君侍发泄心头愤怒的寻常法子,但是向如今豫君这般当着陛下的面做这些事情的却从未有过。
这可是对陛下的极为不敬!
忆古毕竟是宫里面的老人因而很快便回过神来随即便要上前阻止蒙斯醉,若是豫君因此而被陛下以大不敬之罪打入冷宫,他身为豫君的贴身宫侍可是死罪一条!
“主子……”
只是他的话方才出口,还未来得及上前阻止豫君便被喝止了。
司慕涵绷紧了面容喝道:“出去!”
忆古一愣,随即跪下。
“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来!”司慕涵沉声喝道。
忆古连忙从地上爬起,看了一眼疯狂中的豫君,便转身惊魂不定地跑了出去。
蒙斯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个插曲,只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司慕涵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盯着蒙斯醉,却没有阻止他。
她很清楚此时蒙斯醉是借着醉酒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悲伤给发泄出来,她不该阻止,也不能阻止。
司慕涵紧紧地扣着拳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如今她却还是发现了,她根本便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放下了当日的事情。
蒙斯醉是她在这个世上第一个主动放入心房的人,是她第一个没有任何顾忌付出感情的人,如何能说放下便放下。
她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日他的那一番绝情的话的确是伤了她的心,当时她却也不是不明白,或许他是有苦衷的,只是却还是怪了。
为了要怪他?
司慕涵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猛然想起,却也无法找到答案。
她怪他用那般言语伤害她,还是在怪他没有勇气与她面对一切,还是怪他在最后选择了遗弃自己,又或者该说,他毁了她对未来的憧憬。
自从对他动心并且有意与他共度一生之后,她便开始为将来打算,在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副完整的蓝图,只要她坚持努力,那心中的蓝图便就会是她将来的人生,而那样的人生也是她最想要的。
自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之后,她便一直不安,甚至对未来迷茫不已,可是在遇见了他之后,她的人生开始有了方向,开始有了憧憬。然而,当她最信心满满之时,他却给了她近乎毁灭性的打击,让她重归迷茫,宛如一株浮萍般继续漂泊无依。
与其说她是在恨蒙斯醉,不如说她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了会莫名其妙的流落到这个陌生的时空。
然而如今,蒙斯醉却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可是,她却发觉,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如何在心中给他定位。
曾经的恋人如今的君侍,她真的可以只将她当成如水墨笑一般只是后宫的一个男子吗?
她的心中没有确定的想法所以方才会有这一段时间的冷落,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个曾经她爱过的男子。
蒙斯醉几乎将暖阁内所有的珍品装饰给摔了个一干二净,随即竟然冲向了烛台,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一把火把着豪华的宫殿给烧了似的。
司慕涵见状,快步走到他面前,在他碰到烛台的前一刻制止了他。
蒙斯醉已然处于失控状态,他似乎早已经忘了司慕涵还在这里,“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烧了这里烧了它……”
司慕涵却死死地抱着他,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愿意放手。
“放开我……”蒙斯醉依然厉喝道,心中尽是一片恐慌,仿佛他若是没有烧了这一宫殿,她便永远不会在理他似的。
他好想好想她!
就算如今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还是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
这种感觉比当日失去了她之后更加的痛不欲生。
“够了醉儿!”司慕涵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低喃着,“够了,醉儿,够了……”
蒙斯醉却没有安静下来。
司慕涵用力将扳过了他的身子让他看着她,“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醉儿,我一直在这里!”
蒙斯醉凝视着司慕涵,竟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他就是这样看着司慕涵,带着醉意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悲凉之色,“阿涵……是你吗……”
他的头脑有些混乱不知道眼前的她是真的还是如同过去一般只是他的幻觉。
“是我。”司慕涵声音有些沙哑。
蒙斯醉呆愣地看了她会儿,便伸手抱住了她,满足地笑道:“我又梦见你了……”
司慕涵心头一酸,“醉儿……”
“古儿死了……阿涵,我没有办法……古儿就这样在我的面前被打死了……我不能让你和他一样就这样浑身是血地死在我的面前……阿涵,我不得不说那些话……我不喜欢锦衣华服,不喜奢华住所……不需要奴侍成群……阿涵,我可以吃苦可以受罪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在乎……可是我不能让你死……古儿一直叫我救他,一直求着……可是我却怎么也救不了他……他就这样死了……我不要你和古儿一样……还有父亲……母亲说不会放过父亲她一定会做到的……我也不能不管他……我知道你恨我……”蒙斯醉平静了下来,只是言语却更加的刺痛人心,他缓缓地叙述着司慕涵离开云州回京城的那段时间内他所遭遇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就像之前许多次一般这样更梦中的她解释着。
这些话他在梦中说了无数遍但是现实中他却一次也说出来。
便是他都觉得这些只是借口而已,别人又如何会相信?
更何况,他所认识的阿涵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她如何能够接受?
蒙斯醉不断地说着,甚至有些地方重复了好几遍,他的意识因醉酒的显得有些恍惚,只是却也只有如此,他方才可以放下一切,放下坚持了十多年的大家公子端庄的风范而歇斯底里,才能够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给说出来。
司慕涵没有说话,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正如过去的日子一般。
渐渐的,蒙斯醉的声音开始减弱,最后却倒在了司慕涵的怀中,昏睡了过去,然而便是睡着了,他的手始终不愿意离开她的。
司慕涵随后便唤来了宫侍,下旨宣召御医。
御医来了之后便为蒙斯醉手指上的伤口涂了药包扎好,又诊过脉,只言豫君不过是醉酒未醒罢了,并无大碍。
司慕涵随即让御医下去,且吩咐今晚上之事不得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