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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君之位。”司慕涵声音面绵长,却带着决然之意,“给阿暖一个正君之位,那母皇想要如何,儿臣都听从母皇的旨意。”
瑄宇帝脸色倏然扭曲起来,随即猛然掀翻了面前的案桌,一地狼狈,“你给朕滚出去!”
司慕涵平静地道了一声是,然后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在交泰殿外跪了下来。
十六皇女司慕涵因为揭发了平王一系列罪行而遭到瑄宇帝的斥责且被罚跪在交泰殿外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当司慕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错愕不已,然后不是不信,当她匆忙赶到了交泰殿之时,却真的见到了司慕涵跪在那里。
母皇这是做什么?
十六皇妹的行为不是得到了她的允许的吗?
难道是因为十六皇女利用顾若青的名望胁迫她一事震怒?
“十六皇妹……”司慕璇蹙着眉走到司慕涵身边,见她脸上并无焦急不安的神色,眉头随即拧得更紧,“这是怎么回事?”
司慕涵抬头看了一眼司慕璇,“这一次的事情,劳烦十三皇姐了。 ”
“十六皇妹……”司慕璇眯了眯眼。
“接下来的事,十三皇姐便不要再管了。”司慕涵正色道。
司慕璇想了想:“十六皇妹,你这般惹怒母皇究竟是为什么?”
“皇妹还是那句话,十三皇姐便不要再管了。”司慕涵笑了笑:“正如十三皇姐所说的,适可而止吧。”
“你……”司慕璇不知道说什么方才好。
这是,殿内的苏惜之走了出来,说瑄宇帝召司慕璇进去。
司慕璇看了看司慕涵,随即走了进去。
此时的瑄宇帝正半躺在御书房旁边的暖阁软榻上,脸色有些不好,司慕涵看了这情形,不仅脸色一变,连行礼都忘了,直接走到瑄宇帝身边,担忧地道:“母皇,你怎么了?儿臣去请御医。”
那日雪家内的情形再一次涌上了她的脑海中。
母皇自那日之后,便没有任何的异常。
因而她想母皇或许只是因为气极了方才会吐血,可是如今……
她看着瑄宇帝的脸色,那种恐惧又再一次涌上心头。
“朕没事。”瑄宇帝淡淡地道。
司慕璇明显地听见了她此刻是有气无力,“母皇……”
“璇儿。”瑄宇帝打断了她的话,“你说这孩子真的很想朕吗?”
司慕璇一愣。
“也许你说的不错,她是很想朕,连感情也一样。”瑄宇帝淡淡地道,神色有些迷离,“所以,朕方才不能让她这样……朕错了一次便够了!她不能再如朕一样,一辈子走不出那阴霾!”
“母皇……”司慕璇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瑄宇帝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我们都认为她这般不择手段是为了报仇,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样做只是为雪暖汐搏一个正君的位置!”
她不仅像她,更像极了他!
司慕璇倏然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
“只是,她如何断定了,朕一定会受她的威胁?”瑄宇帝眯着眼,似自言自语。
司慕璇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震惊,“母皇,十六皇妹这般做是为了雪公子?”她疯了吗?
瑄宇帝冷笑一声,“雪家果然好本事,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司慕璇看了看瑄宇帝:“母皇打算如何?”
瑄宇帝没有回答,而是扬声叫来了苏惜之,一连下了几道旨意。
其一,平王失德,不堪皇女一位,特削其爵位贬为庶民,圈禁于宗亲大牢之内,其家眷准许其暂且住在原府,不得随意走动。
其二,临淮城城守官文舒私吞朝廷拨给西南防御工事整修款项,本该处死,但因其主动认罪,免其一死,抄其家产,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其三,户部尚书黄尛勾结官文舒,且假死以图逃避罪责,特赐其自尽。
其四,西南大将军顾若青因大胜西南土着联军而被土著奸细暗杀身亡,追封其为震南大将军。
……
司慕璇离开御书房,本想再劝司慕涵几句,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不该由她来劝。
母皇四道旨意明显是有大事化小的意思,只是她却知道这并非因为母皇疼惜七皇姐,若是因为,若是继续将这件事闹下去,朝廷必定会人心惶惶。
也许母皇允许十六皇妹查这件事不过是给她练练手罢了,她一开始便知道,这件事不能彻查。
平王动用了这么多银子,其中收下好处的官员必定多的数不尽数,若是真的要查,那怕是要将整个大周给掀翻了。
如今西南方才动了武,虽然西戎暂且没有威胁,但是也不能完全地确定。
而母皇似乎有打算冷待沈玉清之意。
只是这些,十六皇妹如今听得进去吗?
不!
也许她也明白这些,所以方才这般肯定母皇一定会受她胁迫。
不过,若是母皇之意压下此事,她又能如何?
十六皇妹她心中还有什么思量?
司慕璇并不知道,司慕涵心中还存着一个想法,或许瑄宇帝对她并非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不重视,或许,她对她还是有些不同……
司慕涵之前因为对瑄宇帝有偏见,自然不会看出这些,然后在临淮城重遇废太女家眷,还有官文舒一事,她猜想,或许瑄宇帝对她,也和官文舒一样……
司慕涵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一日比一日地强烈。
就像是真的一般。
司慕涵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
徳贵君昨日便知道女儿回京了,但是他想此刻女儿一定会先去雪家看阿暖的,而且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的,所以便没有立即召她进宫。
本想来今早待她早朝之后便让人召她进宫见见,只是却未想到当他正欲派人去召见她之时,却传来了她被陛下责罚的消息。
徳贵君愣住了,陛下居然为了平王而这般对涵儿?
难道涵儿在她的心目中便这般没位置?
可是不久前她还不是挺关心涵儿的吗?
为何如今却这般翻脸无情?
徳贵君愣了好一会儿,旋即匆忙出了清思殿,直奔交泰殿,当他倒了交泰殿之时,便见司慕涵真的如传闻那般跪在了那里。
此时天下着细雨。
他看见女儿如今已然全身湿透了。
虽然是春雨,但是此时的天气却还是阴凉的,涵儿这般跪着身子定然撑不住。
他顾不得下着雨,走到了女儿身边,担忧且心疼地道:“涵儿!”
司慕涵猛然抬头,一脸雨水,她见徳贵君没有撑着伞连忙道:“父君,你这是做什么!?”
徳贵君蹲下身子,拿出手绢为司慕涵擦干脸上的雨水,“涵儿别担心,陛下既然还罚你,那父君便和涵儿一同受罚。”
“父君!”司慕涵沉声道:“外边下着雨,你还是先回清思殿吧,莫要伤了身子!”说罢,又对远处跟来的安儿喝道:“还不快扶父君回宫!”
安儿快步走过来为徳贵君撑着伞,当他看见司慕涵的神色之时,顿时吓了一跳,差一点没将手中的伞给摔了,殿下怎么出去了一趟便变得这般的可怕?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徳贵君却不同意:“涵儿,父君说了,若是陛下要责罚你,那便也一同责罚父君!”说罢,随即要跪下。
司慕涵连忙阻止他,“父君,儿臣已然惹了母皇的怒,父君若是也这般,母皇不但不会息怒反而会气的更深,父君,你这不是帮儿臣而是在害儿臣。”
徳贵君一愣。
“父君,母皇只是生气罢了,儿臣也只是跪一跪而已,若是母皇有意重罚儿臣,便不会只是让儿臣跪在这里了。”司慕涵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
“可是涵儿……”徳贵君心疼不已。
司慕涵认真地道:“父君,儿臣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父君若是再因为儿臣而病倒,那让儿臣如何自处?”
徳贵君眸光一颤。
“儿臣求父君体谅。”司慕涵磕了个头,恳求道。
徳贵君溢出了一丝哽咽,半晌后方才道:“涵儿放心,父君这边回去。”
司慕涵抬头,“父君不必担心,母皇过不了多久便会让儿臣起来的。”
徳贵君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不忍看着女儿为难的神色,他抬头看了一眼交泰殿的殿门,然后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祥君为何这般的绝望。
这样的陛下,谁还能抱着希望?
……
司慕璇出了宫,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雪家。
雪千醒亲自接待了她。
“十六皇妹如今跪在母皇的交泰殿外。”司慕璇直截了当地开口。
雪千醒蹙眉道:“可是因为平王一事?”
“想必雪家主也知道,母皇不可能将这件事闹大的。”司慕璇正色道。
雪千醒点头,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司慕璇随即道:“可是十六皇妹硬是要咬着这件事,即便是惹了母皇的震怒也在所不惜,雪家主可知道为何?”
雪千醒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之色,“是草民教儿无方,连累了十六殿下。”
“十六皇妹这般做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因为要为报失女之仇,但是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司慕璇神色凝重地看着雪千醒,“这个目的便是为了给令公子搏一个正君的位置。”
雪千醒猛然一惊。
司慕璇继续道:“也许雪家主会因为这样而高兴,但是本殿却还是要告诉雪家主,母皇不可能答应。”
雪千醒垂了垂眼帘:“草民明白。”旨意一下,岂容更改?!
“不仅仅是因为母皇下过旨意。”司慕璇整了整神色,“还有……”她压低了声音,缓缓地道:“如今的十六皇女正君便是来日的大周凤后。”
雪千醒浑身一凛,猛然站起身来,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震惊,手边的茶杯也因为她慌忙的动作而摔下了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她看着司慕璇,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可以说,她从出生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即便是那日雪暖汐闹出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如此刻这般。
除夕那晚瑄宇帝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她说,她所选定的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她说,她希望她辅助那个人……
她说,她不会让汐儿嫁入宁王府……
还有许多画面……
汐儿屡屡冒犯皇威,陛下都没有严惩,即便是最后这一次,陛下下了那般狠旨,却没有要了汐儿的命……
这一切不是因为她还念着她雪千醒,而是因为……
她要留着雪家……
不。
是她在文人中的影响力。
所以,她才会将汐儿赐给十六皇女为侧君。
不是因为十六皇女相求,而是因为……
她要十六皇女在文人心中立下一个仁慈宽容的形象……
雪千醒不知道自己为何精明一世,却一丝一毫也看不出这些事情,居然到了现在她才想到这些!
陛下不得雪家三代以内入朝为官该是为了断绝往后雪府成为外戚的威胁……
这样,十六皇女既可以得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