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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怎么能够生出那般想法?
雪砚走了,带着担忧而来,更带着更重的担忧离去。
司予述仍是呆坐在书房内。
皇宫
交泰殿
雪暖汐忧心忡忡地站在御书房外,挣扎了许久,方才起步走进。
永熙帝低头处理着政事,神色与平日并无差异,仿佛外面的事情根本便没有发生似的。
看着这般的永熙帝,雪暖汐心中一痛,却找不到缘由,或许不是找不到,只是太复杂了,所以说不清楚,“涵涵……”
他缓步上前,走到了御桌之前。
永熙帝抬头看向他,随后淡淡笑道:“这般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雪暖汐面色僵了僵,随后,缓缓跪下,“臣侍是特意前来请罪的。”
永熙帝一愣,随后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请何罪?”
雪暖汐看着她,“我……”
是啊,请什么罪?
他不是相信述儿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吗?那来请什么罪?
“涵涵,你相信述儿吗?”
不是他不相信女儿,而是担心,她不相信女儿。
便是他没有出宫,可是也知道宫里宫外的人都不相信这件事和述儿没有关系。
是啊,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方才起了冲突,接着大皇女正君便出事?
若述儿不是他的女儿,恐怕她也怀疑。
永熙帝握住了他的手,“阿暖,事情没你想的这般糟糕。”
雪暖汐苦笑,“没有吗?方才宫外传来消息,说昨夜赫儿……像是疯了一样在京城大闹……甚至差一点纵了火……涵涵,我相信述儿是绝对不会做这般事情的!涵涵,我求你,你让人去查查好不好?查出真相,这样述儿方才能够洗清嫌疑,否则……否则……我真的担心赫儿会做什么……”
永熙帝眸子幽深,“朕已经让人查了,再过几日,相信便有结果。”
雪暖汐看着她,虽然着急,可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可能一下子便有结果的,“谁会这般狠心地对待一个昏迷了三年的人?李氏都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那下手之人的心为何这般狠?”
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之人,只是,不能说,也不该由他的口说出来。
正如所有相信太女的人怀疑礼王一般,对礼王过去不良记录极为清楚的人也是怀疑她。
司以佑便是其中之一。
在李氏失踪之后他便开始害怕这件事和死于司予昀有关系,当时他便想去问清楚他,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去。
可当司予赫疯了的消息传来,司以佑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是不相信司予昀,而是不信司予述会那般傻!
方才起了冲突,转身便去掳人而且还将人给害死了,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这般做!
司予昀今日也没去衙门,司以佑来的时候她正打算出门。
“皇兄来了。”
司以佑看着她,“你要去何处?”
“去看大皇姐。”司予昀神色悲伤地道。
司以佑凝注着她,“你要去看大皇妹?”
“嗯。”司予昀点头,“昨晚的事情皇兄也听说了吧?”
司以佑看着她,点了点头。
司予昀叹息道:“没想终究还是出事了!”
“你不意外?”司以佑问道。
司予昀似乎听出了什么,看着他半晌后屏退了随行的小侍,待花厅内只有两人的时候方才道:“皇兄今日来不是来看我的吧?”
“昀儿……”司以佑深吸了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一声,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司予昀勾了勾嘴角,随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声音嘲弄地道:“皇兄若是相信,便无需这般问,若是不信,那我便是说一百句不是皇兄也不会相信!”
“昀儿……”
“皇妹便不明白为何皇兄无论什么时候第一个选择相信的都不是皇妹!”司予昀自嘲道,“皇妹承认从前皇妹是做了很多伤害皇兄的事情,可是,便是因为如此,就得一辈子受怀疑,只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便一定要是凶手?”
“我……”司以佑想解释。
司予昀却不给他机会,“皇兄,我方才是你的亲皇妹,同胞皇妹!便是你嫁给了雪凝,成了雪家的人,可皇妹方才是与你血脉相近的亲皇妹!”
“我不是……”
“我知道从前的事情让皇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司予昀还是没有给司以佑说话的机会,“皇兄因此而怀疑皇妹,皇妹也无话可说,但是皇妹可以很清楚地告诉皇兄,大皇姐正君一死也皇妹没有任何的关系!”
司以佑看着她,“若是与你没有关系便好。”说罢,又继续道,“昀儿,我不是什么事情都怀疑你,也不是记恨当年的事情,我只是害怕……昀儿,我害怕你再走错路!”
“皇兄认为什么样的路是错的?”司予昀问道。
司以佑却无法给出答案。
“皇兄。”司予昀继续道,“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伤害人的,差别在于伤害谁,伤害多少人,或者,伤害多少,当年,皇妹最大的错误便是不该伤害自己最亲的人!所以今日皇兄这般对待皇妹,皇妹无话可说,也没有脸面说什么!”
“我真的已经不再怪你当年的事情!”司以佑解释道,“我只是害怕……”
“皇兄。”司予昀继续道,“我不会再伤害你!”
司以佑凝注着她,半晌后道:“也不要再伤害自己!”
司予昀沉默。
“昀儿,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欲求而不得的,与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若放手,或许还能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司以佑继续道,“过于的执拗,最终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
“皇兄。”司予昀缓缓道,“何谓过于执拗?又如何放手?”
司以佑张了张嘴,却无法给出答复。
“这半辈子,皇妹都一直在执拗中度过,皇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放手,也不想放手!”司予昀仿佛不介意将自己内心的感觉告诉她,“况且,皇兄认为,如今皇妹放手了,便能容全身而退吗?这三年,皇妹什么事情都没做,可是,只要有事,所有人都会先怀疑我!便是父君……这三年来,皇兄难道没看见父君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难道父君执拗了吗?难道父君爱女心切做错了吗?为何母皇要这般对待他?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将正儿接回礼王府?因为父君如今只有正儿!”
司以佑身子颤了颤,无话反驳。
“不管皇兄信或不信,大皇姐正君之死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司予昀似乎不欲继续与司以佑争辩下去,“皇妹还要去看望大皇姐,皇兄请便!”
司以佑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她快步离去。
他真的不是不想相信她,可是,他无法做到不怀疑!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他始终没有放下当年的事情吗?
……
“箴儿,你快回来……箴儿……”
司予赫天一亮便醒了,可是,神智却没有醒来,仍旧是四处寻找着李氏的踪迹,府门关了她出不去,便在府中找着。
四处找着。
水墨笑看着若癫若狂的女儿,悲痛的连泪眼都流不出来。
司予昀到了的时候,便见到司予赫正在后花园的已经枯槁了的树丛中翻着,嘴里唤着李氏的名字,她便是已经听到了外面传着司予赫已经疯了的消息,可如今亲眼见了却还是变了变脸色。
水墨笑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紧盯着司予赫。
寒风凛冽,天飘着细雪。
不一会儿,司予赫的头发已经被融化了的雪水浸湿,便是衣裳也已经湿透了,水墨笑本是想阻止她的,之前也不是没有阻止过,可只要阻止她,她便发疯,将所有人当作了仇人一般对待,甚至还开始伤害自己,说是她不好气走了李氏。
水墨笑只能由着她。
司予执是第一个发现司予昀过来的,她昨夜一直守在这里,“礼王来了。”声音不算冷漠,但也不亲近。
“二皇姐。”司予昀不以为意,如常点头回了礼,随后想水墨笑道:“儿臣参见父后。”
水墨笑方才发觉她的到来,转过身看向她,眼底的神色却有些复杂,“礼王来了。”
“嗯。”司予昀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司予赫,“大皇姐如何了?”
水墨笑转过身看着仍旧锲而不舍地翻动着树丛的司予赫,声音却是有些冷凝,“你不也看到了吗?”
司予昀垂下了头,眼底闪过了一抹讥讽,随后道:“父后,这般冷的天,大皇姐这般,始终不好。”
水墨笑看了看她。
“父后之前也阻止了,可阻止了大皇姐,她的情绪更加的糟糕。”司予执代替水墨笑回道,“如今由着她,或许她会好受一些。”
司予昀看了一眼司予执,随后转向司予赫,“好端端的怎么便发生这般事情?什么人居然这般胆大包天地在大皇女府抓走正君?”
“本宫也想知道。”水墨笑冷凛凛地道。
司予昀面色无异,“父后可查到了什么?”
“陛下仍是在查。”水墨笑继续道,“虽然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是本宫相信人只要做了恶,便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司予昀正视着他,目光沉静,“父后所言极是!”
水墨笑盯着她半晌,正欲继续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大皇女府的管家却来了,说是宫中遣了宫侍来请礼王殿下进宫。
水墨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司予昀,“既然陛下召你,你便去吧。”
“儿臣告退。”司予昀没有多话,行礼离开。
水墨笑看向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父后……”
水墨笑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司予执,“靖王,你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吗?”
司予执一怔,随后沉默。
“现在人人怀疑太女,可太女不是傻子,便是她再蠢再恨也不会在这时候动手!”水墨笑冷笑,“而这件事最终得到好处的,便是她了!”
司予执握紧了拳头沉思起来,便是左手上有伤也感觉不到,许久,方才开口,“父后,儿臣有事想离开会儿。”
水墨笑看向她,见她眉宇之间也尽是疲惫之色,手掌上还绑着绷带,“去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她能够为赫儿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司予执低头行礼:“多谢父后,父后放心,儿臣稍后便回。”
水墨笑没有拒绝她,缓缓点头,“嗯。”
司予执转身离开。
而便在司予执离开之后没多久,司予赫停下了翻找,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无助,“箴儿你在哪里?箴儿,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你不要再躲好不好?”
水墨笑缓步走到女儿身边,缓缓蹲下,“赫儿……”
司予赫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愣怔了会儿,然后方才沙哑叫道:“父后……”
“别这样,赫儿,别这样……”水墨笑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
司予赫却看着他,“父后,箴儿真的不见了……他真的生了我的气了……父后,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父后,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