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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傍晚,礼王从礼部衙门回府,却见谢氏回府了。
蒙斯醉去了南苑之后,谢氏便跟着前去。
因而司予昀见了他在之后便坐下来蹙眉,“你怎么回来了?”
谢氏也习惯了司予昀的有些阴沉的脾气,不缓不急地回道:“皇兄遗落了一些东西,我便回来帮皇兄取一取。”
司予昀狐疑地看着他,“取东西下人即可,怎么让你亲自回来?”
“皇兄也是好意。”谢氏道,“我去了南苑侍奉父君,殿下身边便没有一个人照顾,皇兄便让我回来一趟看看殿下。”
司予昀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这事,“回来也好,今日荣王府传出消息,荣王正君的孩子拿掉了,明日你去一趟荣王府。”
谢氏闻言不禁一惊,“孩子拿掉了?!为什么?!”
“说是荣王正君的身子撑不下去,要保命就只能拿掉孩子。”司予昀倒是解释了一番,“大皇姐对荣王正君情深义重,自然选荣王正君而放弃孩子。”
谢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他怎么听都觉得司予昀这话带着嘲弄,“是。”随后又道,“只是前几日我去看望,荣王殿下都不让我见荣王正君,如今……恐怕更不会。”
“她让不让你见是一回事,你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司予昀沉声道。
谢氏点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予述应了一声,“你先休息吧,本殿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去书房!”说完,便起身离开。
谢氏行礼送了她,并没有挽留。
……
太女府
司予述一进太女府便听管家说白氏请她回来之后过去一趟,司予述颔首,随后起步往白氏的院子而去。
她究竟有没有怀疑白氏,只有她心里清楚。
不过表面上,所有人都认为司予述相信白氏。
司予述并没有能够到达白氏的院子,在西苑外的长廊中被司徒氏的奶爹截住了,说是司徒氏的情绪很不好,请她过去一趟。
司予述只能过去。
如今皇家便只剩下司徒氏腹中的孩子还平安无事,不管为了谁,她都必须保住司徒氏腹中的孩子。
“殿下!”司予述到了之后,原本蜷缩在床角内惊慌失措的司徒氏便扑了过去。
司予述不禁大惊,“小心一些!”
司徒氏像是顾不得太多似的,紧紧地抱着司予述,“殿下,我好怕!好怕!”
“怕什么?”司予述拍着他的背缓声道。
司徒氏抬起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司予述,“我……我听说了……荣王正君的孩子被拿掉了……”
司予述不禁蹙眉,随后安抚道,“这事有什么好怕的?荣王正君这般是为了保住性命,而不是……”
“不是的殿下!”司徒氏打断了她的话,“原本有四个人怀上孩子的,如今便只剩下我腹中的孩子还在……殿下……你说我们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怎么一个个的出事?殿下,我知道我不该这般说……可是我真的怕……殿下,不如我们找个法师回府做做法事吧?”
“胡闹!”司予述冷下了脸斥责道,“皇家自有上苍庇佑,如何会遭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她答应了不仅是她,整个皇家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可是……”
“你好生休息,其他的不要多想!”司予述被司徒氏的这话给激怒了,松开了手,“若是真的心神不宁便让太医开一剂安神安胎的药!”
“殿下……”
“本殿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司予述说罢,转身便离开,第一次不顾司徒氏的哀求。
司徒氏面色苍白着。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奶爹方才恨不得封住主子的嘴。
司徒氏垂下了头,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异芒,低声呢喃,“我……我只是害怕而已……”
奶爹即使恼怒又是无奈。
……
司予述到了白氏的院子,进了寝室,便见白氏呆呆地坐在了窗前的罗汉床上,便是司予述来了,也没有发觉。
一个月过去,白氏憔悴了许多。
“你知道了?”
白氏浑身一颤,转过视线看向她,苍白憔悴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殿下……我想去看看荣王正君……”
“你明知道本殿不可能答应你。”司予述缓缓道。
白氏笑着道:“我知道……可是若是不去,我的心便不能安……”
“弗儿……”
“我明明没有做过伤害荣王正君的事情,可是……心却还是不安……”白氏继续道,“殿下,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是因为我而出事的?便不是我亲手害的,也是受我连累……”
“弗儿……”
“或许殿下还会认为,白弗便是那凶手……”
“你——”
“殿下……”白氏没有给司予述说话的机会,抬头看着她,“我有些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下了逐客令,因为害怕司予述给出一个他不能承受的答案。
司予述凝视了他半晌,“你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莫要多想。”说罢,又静默了半晌,然后,转身离开。
夏日的夜多了躁动之声,人心,也仿佛躁动了起来。
夏蝉鸣叫之声绵绵不绝。
司予述回了西苑,不是去司徒氏院子,而是去了程秦处。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程秦的身子已经好了,虽然还是整日的发呆不说话,可是精神也比出事的时候好多了。
司予述到了的时候,他正在低头缝制着衣裳。
小孩子的冬衣。
司予述心中一痛,她知道这些衣裳是缝给谁的,吸了口气缓和了情绪,然后开口道:“晚上不要做这些,会伤眼睛的,尤其是你的身子方才好。”说完,便不等他回应,轻轻伸手将他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裳拿起放到了一旁的篮子中,而篮子内已经叠了好几套衣裳。
程秦没有反驳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方才道:“殿下来了。”
司予述笑了笑,有些无力,“嗯。”随后坐在了他的身边,“本殿有些累了。”
“我伺候殿下休息。”程秦淡淡道。
司予述看着他,“你可梦见过我们的那个孩子?”
程秦神色一变。
“本殿梦见过,还说过话。”司予述笑着道,“只是很可惜等本殿醒了之后便忘了跟孩子说过什么,甚至忘了孩子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更别说是记得孩子的长相了。”
程秦双手收入衣袖中紧紧攥着。
司予述发现了,随后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伸手将眼前的男子揽入怀中,“对不起,本殿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本殿的脑子有些糊涂了……有些转过弯了……对不起,秦儿……”
程秦靠在她的怀中,始终没有说话。
……
皇宫
佛堂
这一个月中,原本冷清的佛堂又开始了香火鼎盛。
因为全宸皇贵君几乎每一日都来,便是对外宣称身子不好的日子中也是如此。
“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冷雨上前劝说今日已经念了一个下午往生咒的主子,这几日的天格外的闷热,若是主子这般继续下去,他真的担心主子会中暑!
雪暖汐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佛像,“荣王府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宫门落锁之前有一个。”冷雨回道,“说是荣王正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荣王的情绪也还算可以。”
雪暖汐沉默半晌,然后低下了头继续念着往生咒。
“主子……”冷雨无奈的只好推到一旁继续等候。
……
夜,越发的深沉,也越发的闷热,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礼王府,一片静谧。
便是夏蝉也沉睡了。
湖中水榭内
司予昀立在栏杆前,背对着光的面容一片昏暗,许久之后,方才转过身对着站在一旁等候着吩咐的陈玉,声音低沉地道:“那件事,可以做了!”
陈玉眼睛一亮,“是!”
“小心一些,莫要让人发现了痕迹!”司予昀继续道。
“殿下放心!”陈玉正色道。
司予昀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天,“这场雨已经酝酿了很久了,是时候下了!”
……
次日
水墨笑微服出了宫。
荣王府比昨日又多了一抹悲戚的情绪。
“赫儿……”水墨笑看着仍守在床边的司予赫,“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莫要过于伤心了。”
司予赫转过身看向水墨笑,眼眸布满了血丝,“父后……”
水墨笑心疼不已,“父后知道你伤心,父后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帮她,甚至想为她找出凶手也不成!
司予赫笑了笑,转身对李氏道:“箴儿,你看,父后又来看我们了。”
水墨笑心头酸涩不已,“赫儿,你别这样。”
“父后。”司予赫看着他笑道,“儿臣没事,儿臣也不是发傻,而是御医说了,多和箴儿说说话对他好,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箴儿他听得到我的话的!”
水墨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予赫打量着水墨笑一圈,“儿臣让父后操心了。”
“傻孩子……”水墨笑只能挤出这三个字。
司予赫继续道:“不过父后放心,儿臣一定会撑下去的!不管是为了箴儿,还是为了我们那个无缘的孩子,父后,儿臣一定会支撑到箴儿醒来,我们还要把那孩子给带回来的!”
“赫儿……”
“父后出宫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儿臣说罢。”司予赫继续道,精神状态看似正常,情绪也像是冷静,可是水墨笑的心却是更加的不安。
他宁愿司予赫大吵大闹也不愿意她这般压抑着自己。
“父后放心,儿臣不会对冯氏做什么的。”司予赫继续道。
水墨笑看着她许久,“本宫将冯氏送去高陵为荣君守陵了。”说罢,又道:“不过你放心,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他疯了。”
司予赫扯了扯嘴角,“他如何与儿臣已经没关系了。”
水墨笑眼睛眯了起来,“赫儿……”
“父后不必担心,儿臣说的是实话。”司予赫继续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冯氏,而是儿臣。”
水墨笑大惊。
“当日若不是儿臣着急,若不是儿臣求了母皇和父后,便不会激怒冯氏……”司予赫嗤嗤笑着,“冯氏是什么人儿臣很清楚,若不是伤心愤怒到了极点,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儿臣没有资格恨他,更没有资格取他的性命……因为儿臣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方才是那该死的人!”
“赫儿!”水墨笑心头颤的厉害,“你……”
“父后放心,儿臣不会做傻事的。”司予赫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却让人看了心惊胆颤的,她低下了头,将脸贴着;李氏的手背,却只是感觉到冰凉,“儿臣还要等箴儿醒来……还要求他原谅,还要完成他的心愿……我们说好了要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水墨笑攥紧了双手,他不敢相信若是李氏断气了,司予赫会如何?!
……
荣王为了保荣王正君性命不惜牺牲他腹中的孩子一事很快便成为了京城街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