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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大厅内
沈玉清正招待着司慕涵,“不知是六点膝下前来,有何要事?”
“本殿没事便不能到沈将军这边讨杯茶喝吗?”司慕涵淡淡地道。
沈玉清蹙了蹙眉,笑道:“自然可以。”
不过她自然不会相信她来此只是为了喝茶。
自从除夕之夜她见过了瑄宇帝之外,便没有再被召见过,她很清楚,陛下是不想她与京中之人来往,所以出席宫宴之后,她便闭门谢客,因而雪家寿辰那日,她也未曾去,只是派人送去了一份贺礼,只是没想到,那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雪家公子对十六皇女下药,之后陛下震怒,毁了雪府!
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十六皇女居然还会为那雪家公子求情!
一个女子被这般算计,若是不杀了那男子,那这一生怕是都咽不下这口气了!
可是她却为他求情,要给了他一个侧君之位。
虽然陛下在这个侧君之位上加了一堆苛刻的条件,但是毕竟保住了一命。
司慕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怎么不见沈小姐了?”
沈玉清闻言,心中随即升起了一丝防备:“十六殿下为何忽然问起小女?”
“没什么,只是几日前听夫君说挺想念沈小姐的,只是却不见沈小姐进宫给父君请安,想来是再忙着什么事情吧。”司慕涵淡淡地道。
沈玉清笑了笑道:“小女回了老家祭拜末将亡夫。”
“哦。”司慕涵讶然道:“可是新年这才过去,沈小姐便急着回想祭拜亡父了。”
沈玉清叹了叹气:“小女这些年都跟随末将呆在边关,久未去祭拜她父亲了,这趟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便要离开,所以就趁着这几日回去一趟。”
司慕涵点头:“沈小姐是个仁孝之人。”
“谢十六殿下。”沈玉清淡淡地道。
司慕涵抿了口茶,搁下茶杯,轻声道:“若是本殿没有记错,本殿的大皇兄如今并没有葬入沈家的祖坟,反而是葬在了母皇的泰陵之中。”
沈玉清脸色微变。
“大皇兄虽然是大周的皇子,但是已然出嫁,也是沈家的人了,可是为何沈将军却为何将大皇兄葬在了母皇的泰陵而非沈家的祖坟?”司慕涵蹙了蹙眉,很是困扰的模样,“莫非沈将军觉得本殿的大皇兄不配葬入你们沈家的祖坟?!”
“十六殿下!”沈玉清倏然站起,一脸怒容,“十六殿下今日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慕涵笑了笑:“沈将军这般激动做什么,本殿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沈玉清坐回了座位之上,脸上的怒色却没有褪去:“十六殿下,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随便说的!大皇子是末将的正夫,他下嫁末将是末将之福,也是我沈氏一门的荣耀,殿下这样不仅是再侮辱末将,也在羞辱大皇子!”
“或许本殿是问的太随意了些。 ”司慕涵敛去了笑意:“可是本殿却还是不理解沈将军的行为!”
沈玉清沉脸道:“当年末将已向陛下请旨,将大皇子葬入沈家的祖坟,然而陛下怜惜徳贵君,亦心疼大皇子早逝,便下旨让末将将大皇子葬入泰陵。”
司慕涵看着她,“这般说来,沈将军是没有丝毫的过错了?”
“末将未曾照顾好大皇子,以致他难产而死,自然难持其咎!”沈玉清一字一字地道,“十六殿下不必说,末将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
司慕涵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浓郁的伤感,垂了垂眼帘:“是本殿逾越了,还请沈将军莫怪。”
“末将不敢。”沈玉清余怒未消的模样。
司慕涵静默了半晌,又道:“本殿并无它意,只是可怜大皇兄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葬在泰陵之中,虽然是离母皇父君很近,但是本殿相信,大皇兄最想的,便是葬入沈家祖坟,名正言顺地成为沈家的一份子。”
“大皇子是末将的正夫,不管他是生是死,他都是我沈家的一份子!”沈玉清沉声低喝道。
司慕涵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沈将军真的将他当成了正夫,而不是母皇赐给沈将军的大皇子吗?”
沈玉清脸色一僵。
司慕涵抬眼看了她一眼,“本殿听沈将军口口声声称大皇兄为大皇子,不知道是出于对皇家的尊重还是……”她没有说下去,轻轻地搁下了茶杯,“沈大小姐不辞辛劳回乡祭拜亡父,不知道有没有花一个时辰去泰陵祭拜一下大皇兄和他来不急出世便离去的孩子?虽然大皇兄不过是沈大小姐的继父,但是继父也是父,理应尽孝道!”
沈玉清绷紧了连,一双厉眼盯着司慕涵,却还是无法看出她今日的来意,难道是因为徳贵君说了什么?还是因为上一次昭皇贵君欲为茹儿指婚一事?这十六皇女,她究竟意欲何为?“茹儿回来之后,末将便会带她一同前去泰陵祭拜大皇子。”
司慕涵笑了笑,“是吗?若是这样,本殿想大皇兄泉下有知,定然会非常高兴的,不过,若是大皇兄见着沈大小姐带着新婚的正夫前去祭拜,相信会更加的高兴的。”
沈玉清眯了眯眼:“十六殿下此番前来,可是徳贵君想为茹儿指婚?”
“父君虽然这般说过,但是却未着手去做。”司慕涵淡淡地道:“京城之中,能够配的上沈大小姐的公子也不多,父君自然要好好斟酌一下,但是本殿觉得,与其让父君这般幸苦,不如沈将军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操办此事的好。”
沈玉清蹙眉,须臾后道:“十六殿下,你我虽然不算是熟悉,但是也并无多大的嫌隙,十六殿下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司慕涵抬眼看着她,神情有些冷凝:“沈大小姐年纪不小了,是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父君给本殿说过,女子唯有成了家,方才能够稳住心性,这样方才不会去窥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是人!”
沈玉清心中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知道了蜀家庶长子的事情!
“看沈将军的神情,也该是明白了本殿的意思了!”司慕涵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本殿已然吩咐了府中的侍卫,若是再有贼人闯入本殿的府中,便不需要问清缘由,直接格杀了便是!”
沈玉清双手一紧,却没有说话。
“沈家一门忠烈,沈将军又贵为威远大将军,沈大小姐自然也是前程似锦,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毁了前程,那定然是件令人惋惜之事。”司慕涵淡淡地道,“而且,若是沈小姐所做过的事情大白天下,那沈小姐毁的可不仅仅是前程!沈将军应该知道,蜀相大人极为疼爱自己的长子,所定的婚事定然也不会是平常人家,若是那些人知晓了这一切都不是意外,那后果,沈将军应该可以预想的到。”
沈玉清倏然站起身来,既然极力的掩盖,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居然这件事情都知道?!
司慕涵也站起身来:“本殿该说的都说了,沈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是折损不起的,沈将军好自为之吧,本殿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
司慕涵出了沈家,转身看向沈家大门上挂着的威远大将军府的牌匾,不由得冷笑一声,方才沈玉清的态度已然表明,她知道自己女儿所做过的事情,那一日,她那般急着要她陪她进宫给父君请安,也是为了帮她的女儿隐瞒行踪吧?
她没有想到,这个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一代名将居然做出这样龌龊之事!
司慕涵收回了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这时,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
夜再一次降临。
……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回到了十六皇女府。
只是当司慕涵一下了马车,便看见雪砚焦急地等候在十六皇女府的门前。
雪砚一见司慕涵出现,便起步走了上前,连礼节都忘了,“汐儿病了!”
司慕涵双眸微微一沉。
“昨晚开始,他便高烧不止。”雪砚沉声道:“昏迷中,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司慕涵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雪砚见了司慕涵不动声色的态度,心中旋即升起了一股怒气:“十六殿下便真的这般的绝情?”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转身对前来迎接的门房吩咐道:“遣人去将简太医请到雪家。”
雪府的人已然没了官职在身,是无法去太医院请太医的。
那门房点头领命,转身进入府中找到去请太医。
司慕涵吩咐完,转身往马车走去。
雪砚见状,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往一旁雪府的马车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雪家
简太医诊治过后,说了一大堆话,最后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得了风寒,另一个便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司慕涵听完之后,扬手让她下去开药。
雪家母女的神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雪千醒,那模样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似的。
司慕涵没有说话,起身走进了寝室内,看着昏睡在床上的雪暖汐,一动不动,便这样站了半个时辰。
这时,绿儿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有些胆怯地看着司慕涵:“殿下,公子该喝药了。”
司慕涵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退了开来。
绿儿看着一脸病容的公子,难过不已,他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着雪暖汐喝药,只是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他顿时满脸焦急,大喝道:“家主,大小姐二小姐,公子喝不进药!”
雪家三母女随即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雪千醒问道,一脸焦急。
雪砚上前,接过了绿儿手中的药碗,继续喂雪暖汐,可是她喂了他一口,他便吐一口,根本喝不下去。
“我去找那太医!”雪倾旋即转身走了出去。
司慕涵眯了眯眼,缓步上前,淡淡地道:“把药给本殿。”
雪砚微微一愣,然后起身将药丸给了她。
司慕涵接过药碗,却没有喂雪暖汐,而是端着碗,喝了一口。
众人一愣。
司慕涵低下头,覆上了雪暖汐苍白的唇,然后一点点地将口中的药汁哺进了他的嘴中。
绿儿见司慕涵这般喂公子喝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雪千醒和雪砚也微微一愣。
简太医被雪倾拉着进来,见了这情形,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不需要下官了,那下官告退了。”
雪家公子的恶行早已传遍了京城,她自然也是知晓的,不过如今看来,也不仅仅是这雪公子一厢情愿而已,说不定这件事里头还有什么猫腻,毕竟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雪倾瞪了一下司慕涵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作为一个姐姐,见自己的弟弟被人这般轻薄,她自然是愤怒,可是这愤怒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这情形,弟弟在这十六皇女的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雪千醒脸色有些尴尬,转身走出了寝室。
雪砚却一直呆在里面,看着司慕涵用同样的方式将一碗药喂完。
司慕涵将空了的药碗放下,然后起身,走出了寝室。
雪砚见状,有些惊讶:“十六殿下!”
司慕涵转过身看着她。
“既然十六殿下心中还是有汐儿,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他?”雪砚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