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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佑蹙眉沉吟半晌,没有再质问,“好好照顾正君,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让人去找我!”
“是。”那宫侍领命。
司以佑随后看向周氏,“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再来看你,你可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去给昀儿的?”
“原本是想给殿下做件新衣的,只是……我这身子不济事,一直没有做成……”周氏垂头缓缓道。
司以佑道:“那便先不要做,你的心意,昀儿会明白的,昀儿在泰陵的起居你不必担心,有下面的人打点,待会儿我也会让陈玉送些东西过去,你便安心养胎。”
“多谢皇兄。”周氏仍是没有抬头,低声道。
司以佑又安抚了几句,随后方才起身离开,然后在前院的正厅内见了陈玉。
“昀儿最近的情况如何?”即便他知道不可能得到最真实的情况,但是还是问了这些话。
陈玉的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没有过多隐秘的消息。
司以佑看着她沉思半晌,“给我带一句话给昀儿,功名利禄地位权势,永远也及不上性命重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要太过于执拗了,她就要当母亲了!”
陈玉神色不动,“是。”
司以佑心里叹息一声,又说了一些关切的话,随后,便让人将他带来的东西交给陈玉送去泰陵。
他知道,只要母皇一日没有完全恢复,太女一日还在监国,昀儿便不可能回京。
她去泰陵的事情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幕他不知道,只是,去泰陵祈福,总好过呆在京城里面危机四伏。
吩咐完陈玉之后,司以佑又回了周氏那里。
周氏的精神和心气都不足,没有说多久便累了说要休息。
司以佑也没有勉强,只说明日再来陪他。
周氏没有拒绝,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拒绝什么,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他也没有再在司以佑的面前显露一丝的真实情绪。
因为,陈玉回来了。
而他也坚信,陈玉这个时候回来,绝对不是巧合这般简单。
甚至到了最后猜想,或许,司以佑的到来了,也是一个试探,一个局。
在司以佑离开之后不久,陈玉便又来了。
“小的见过正君。”
周氏半躺在了床上,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更是没有开口说话。
陈玉并不在乎,对一旁的下人下令:“殿下有些话想要我单独转达给正君,你们先先去吧。”
众人没有多话,安静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即便是宫里面派来的两个宫侍,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想到,礼王会对自己的正君下手,而以如今礼王府的情况来看,陈玉所为,也并无不妥。
待众人退下之后,陈玉方才开口道:“方才二皇子在,小的有些话不方便代殿下转达,因而方才重新前来打扰正君。”
周氏终于有了反应,移过了视线看向她,“她还想怎样!?”
话虽然无力,但是,却带着刺骨的恨。
“殿下说,她和豫贤贵君都不在京城,正君一个人难免会心有不安,所以便让小的请二皇子多多前来陪伴正君。”陈玉仍旧是不在意周氏的态度,继续自己的话,“只是二皇子一向性子温和,又单纯,所以,殿下希望正君不该说的,便都不要在二皇子面前多说一个字。”
“我能说什么?!”周氏嗤笑,冰冷无比。
陈玉继续道:“殿下不希望正君做任何除了养胎之外的任何事情,若是正君逾越了殿下的底线,那一切后果由正君承担!”
“滚——”周氏猛然厉喝,扬手将床上的一个靠枕掷下。
然而因为虚弱,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甚至没有砸到陈玉。
陈玉弯下腰,捡起了那靠枕,低着头上前,将靠枕放在了床边,然后,躬身退下,“小的该传的话也传完了,正君好自为之。”
说完,便退了出去。
周氏紧紧地攥着身上的锦被,满目的痛恨以及绝望……
……
司以佑离开了礼王府之时已经将近午时,只是,他却没有回府的念头,只是让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慢慢行走着。
即便是下着雪,但是,大街也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司以佑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透过纱窗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萌芽生根,或许,他是受到了周氏负面情绪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出府之前和雪凝那不愉快的对话。
他跟周氏说一切都会好的。
而他对于这话,也是认同,也是一直这样执行着。
可是,真的很难很难。
几年了,从当日那件事发生之后,好几年了,他一路走来,真的很累,甚至有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儿子的出生让他的生活生出了新的希望。
可是,他的妻主,他下定决定托付终身的女子,心里却又是如何想?
真如之前她所说的一般,将他当成了结发之夫吗?
若是如此,为何一直以来,都未曾带他回乡祭祖?
即便将他的名字上了雪家的族谱,可是,一个未曾进过祖祠祭拜过先祖的正夫,真的会被雪家承认?
他承认,当日嫁给她,也是存了私心,甚至,大部分都是私心。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只是将她当做了棋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之间不管如何的磨合,如何的培养感情,终究无法真正地琴瑟和谐。
这一次,太女和昀儿初次正面交锋,也是第一次真正地撕破了脸,往后,他的路,或许会走的更加的艰难。
若是将来真的到了那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如今的身份,究竟是帮了昀儿还是害了昀儿?
而她,又会如何对待他这个结发之夫?
这些日子,她对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提,可是,眉宇之间仍旧是可以看出了愁绪。
因何而愁绪?
因为他吗?
因为将来他的安置?
外面沿街的百姓仍旧是在为各自的生计而使出浑身解数,即便是在大冬日,但是不少人仍旧是冒出了一头薄汗。
然而即便是如此辛劳,她们的脸上,眼中,都是充满了笑意以及对生活的憧憬。
寻常百姓没有锦衣玉食,甚至有的日日都要为了三餐而忧心,可是,她们的生活当中总是有许多的快乐,有许多的憧憬。
而他,尊贵的皇子,却什么都没有。
司以佑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即便外面的热闹声音仍旧不绝于耳,但是他却很清楚,在许多年前,他便和这些热闹和幸福,从此绝缘。
……
三座皇子府都在为新年的到来而忙碌着,不过,却只有大皇子府内是真的喜庆和乐。
午休之时,庄之斯被司以晏派人从衙门请了回来,为的也是回乡祭祖一事。
前几年因为庄之斯上了前线,司以晏自然不能一个人回去,庄之斯回来之后,原本说好了今年回去一趟的,但是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司以晏想起了这件事之时,还有半月便要过年了。
“如今回去恐怕也是赶不及了。”司以晏一脸正色地道,“而且,阿斯,我也不妨直说了吧,今年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庄之斯明白他的想法,“你放心,这事我早就和母亲说过了,母亲的意思今年便都不回去了,祖籍那边祖母和祖父都还康健,足以应付。”
“这就好。”司以晏松了口气,“母皇如今在行宫,也不知道回不回来过年,我不能扔下父后一个人在京城,如今的京城不必前几年……阿斯,最近我感觉父后似乎老了,可他明明也不算老!”
庄之斯握着他的手,“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等陛下好了回京,父后便无需这般操心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司以晏叹息道,话落,便又岔开话题,“阿斯,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你一定要老实跟我说!”
“你说。”庄之斯正色道。
司以晏面色转为了肃然,“母皇让大皇妹去西南大营,究竟是作何用意?我虽然不懂朝政,但是却知道,皇女掌兵权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而且,还是在立了太女的情况之下。”
庄之斯没有想到司以晏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沉思半晌:“晏儿,这件事很复杂……”
“我便是知道复杂所以方才问你!”司以晏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不满她敷衍的态度,“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大皇妹虽然没有争夺皇位之心,但是,其他人也会这样认为吗?太女……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太女……还是以前的那个太女吗?还有礼王……我最担心的还是,若是大皇妹一时间起了心思,也卷进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母皇的心思如今我也猜不透!还有父后……若是大皇妹卷进来了,父后是大皇妹的养父,必定会也牵涉进来,母皇……母皇若是动了怒,我担心她连父后也……”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庄之斯忙安抚,“不会的,我和荣王殿下一同长大,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和太女礼王他们哪一个不是一同长大的?”司以晏反驳,“虽然这些年母皇对父后看似很宽容,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父后对母皇有些过分,可是……若是母皇真的动怒,我不敢想象母皇会如何对待父后……阿斯……这些年,我也渐渐知道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得事情……当年,父后不是出宫去南苑养病吗?一开始我也相信父后只是养病,可是后来,无意之中方才得知,父后是被母皇驱逐出宫的,为的便是蜀父君奶爹惨死而父后被怀疑是凶手……阿斯,父后是母皇的凤后,可是,母皇却居然能够为了一个宫侍而这样对待父后……或许便是当年母皇冤枉了父后,这些年,方才对父后如此宽容,可……可这件事也证明了一件事……母皇狠下心来,什么也做得出来……我不是想责备母皇什么,只是担心……父后从不在我面前说母皇不爱他的话,可是,父后这般多年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这个事实,小时候我或许看不懂,可是,渐渐的,尤其是最近一两年,我也懂了……其实,这几年,尤其是在赵氏的事情之后,母皇对父后比以前喝药了许多,可是……究竟是不是爱,我也无法确定……”
司以晏越说,声音便是越慌,最后,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阿斯……母皇安好之后,我很开心,可是,担心,也一直没有放下……”
庄之斯看着眼前一脸忧虑挣扎的男子,心里疼惜不已,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安抚着:“晏儿,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这半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若是陛下真的不再念母女之情,事情的结果就不会是如今这样,恼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陛下心里还是念着母女之情的,结发之义的!”
司以晏伸手抱紧了她,“阿斯,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母皇越是年纪大,我的那些皇妹年纪越长,我便越是害怕,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清楚,不过是一个皇位罢了,为何这般多人去抢?母皇便坐了皇位二十多年,可是母皇最后成了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