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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面不动声色地站到江嘉鼎与江兮浅中间,挡住江嘉鼎的视线,“丞相大人,请吧!”
“任逍遥,尔敢!”,江嘉鼎气急败坏。
“你看本公子敢不敢,给我扔出去”,江兮浅宽袖一甩,负手而立。
门外,四名黑衣男子鱼贯而入,架着江嘉鼎三人。江嘉鼎还想再说什么,可银面怎会给他机会,只对黑衣男子们使了个眼色,而后只听见“砰——砰砰——”三声闷响。
“小姐,你”,银面有些担忧地看着江兮浅。
“无妨”,江兮浅淡淡的,面无表情,江嘉鼎,江丞相……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你可要承受住了!
银面微微颔首,看着桌上那枚血令,江兮浅立刻会意,“下午高调地将血令给江小姐送回去,记住越高调越好!”
“是”,银面颔首。
“嗯,书儿她们四人你多费心些,若有事飞鸽传书便是”,江兮浅轻声吩咐着,“红绡和那个孩子如何了?”
“已经寻了奶娘好生养着,只是红绡属下还是有些担忧”,想到近日红绡的表现,银面微微蹙眉。
只是都被那银色面具挡住,江兮浅点点头,“再观察两日。”
“属下明白”,银面颔首。
相府,竹园。
季巧巧双眼发亮,“你说的真的?姨丈真的拿到血令了?”
“是”,翠芜点点头,“奴婢从相爷的贴身小厮观茗处打听来的;相爷今日起了个大早,已经带了礼物前往楼外楼了。”
“嗯,这颗翠珠就赏你了,下去吧”,季巧巧点点头,随手从梳妆匣中挑出一颗不太起眼的珠子赏给翠芜后,摆摆手。
“奴婢告退”,翠芜战战兢兢接过翠珠,而后离开。
望着汐院的方向,季巧巧心中冷笑一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模模糊糊印出的那张脸,虽然已经结痂,可却仍旧可以看出当日的惨状;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纵使结痂,可那沟壑却怎么都修复不了。
玉肌膏她是断不敢再用,至于赵诗茵送来的玉颜她都只搁在一边,吃过亏了,她现在谁也不信;唯有江嘉鼎,既然他拿到了血令,那自己的容颜是不是……是不是……
没有得到便不会失去,不曾失去又怎会明白拥有的美好。
季巧巧神色晦暗不明,看到那张脸突然她宽袖一甩,将梳妆台上所有的妆奁扫在地上,钗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贱人江兮浅!都是那个贱人!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
如果她不回来,自己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弱柳扶风的凤都第一才女!
如果她不回来,威远侯夫人又怎么会突然提起婚约,甚至对自己恶语相向?
如果她不回来,自己便会有足够的时间得到远哥哥的真心相待,得到侯府夫人的认可!
她才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妃!
那江兮浅一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草包,她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凭她有一个好母亲么?
季巧巧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扭曲,让原本因为伤口结痂而显得狰狞的脸越发的难看。
直到有人来回报,江丞相回府后,她的面色这才好些。
就算是逍遥公子又如何?还不是得在姨丈面前伏低做小的,他们害她不得不被姨丈送到玄青庵去静养这笔账,早晚她会讨回来的!
季巧巧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服饰,起身带上粉色的幂离,“翠文,带上燕窝羹和金丝粥,我们去主院!”
“是!”,翠文恭敬地福了福身,神色不卑不亢,既不讨好也不倨傲。
想到江嘉鼎拿了血令去替她求医,季巧巧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要知道那逍遥公子和无忧公子可是同门师兄的关系,到时候自己要求,定能将这张脸给治好的。她嘴角微扬,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小姐风大,进屋吧”,若薇黛眉微蹙。
“听说江丞相去楼外楼了?”,江兮浅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双眼懒懒地看向那人工湖中悠哉悠哉的锦鲤,状似无意的开口。
“是,不过听说银楼主已经将他赶出去了,也如云剑山庄那般,连人带物”,若薇声音低沉,却又不似男子那般压抑,而是带着女子所特有的清爽。
江兮浅嘴角微勾,收回视线,“哦?”
“小姐,你就不担心吗?”,若薇抿着唇,相爷这般未达到目的,可想而知等他回来定是不会放过自家小姐的,可小姐她也太淡定了吧。
江兮浅抿了口茶,时近巳时,算算时辰,江嘉鼎也该回来了。
“走吧”,她悠然起身,若薇立刻紧随其后。
果不其然,主仆两人回到花厅时,江嘉鼎已经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只是有些意外,江文武和季巧巧居然也在,当真是稀客呢。
“知道身子不好,还到处乱走做什么?”,江嘉鼎面色难看。
“不知丞相大人大驾光临,倒是有失远迎了”,江兮浅眉毛一挑,嘴角微扬,这江嘉鼎倒是长进了啊,难得的居然没有直入主题。
“你倒是牙尖嘴利,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逍遥公子说了什么?”,江嘉鼎微愣,许是没想到江兮浅居然如此直接,可一想到那任逍遥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就像江兮浅这般,脾气顿时上来了,直接便道。
“小女子身在内院,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的闺誉不算什么,可若是连累了逍遥公子就是我的不是了,所以丞相大人还请慎言”,江兮浅淡定地在软椅上坐下,若芸立刻奉了热茶来。
坐在轮椅上任由翠文推着的季巧巧瘪瘪嘴,用刻意压低却能让在场所有人挺清楚的声音嘀咕着,“姨丈在这儿居然不先给姨丈奉茶,当真是太不孝顺了。”
“本小姐孝不孝顺还轮不到季姑娘来评说,倒是有些人不请自来,端的是好教养”,江兮浅反口呛声回去。
“你——”,季巧巧低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腿上搭着的薄毯,“妹妹我不是,姨丈,我——”
“好了”,大清早就被拂了面子败兴而归的江嘉鼎此刻哪有心思听季巧巧说什么,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江兮浅,“你当真没跟逍遥公子说什么?那为何逍遥公子不见客?”
江兮浅淡淡一笑,“这我如何得知?”
“可那明明就是血令”,江嘉鼎有些懊恼。
“妹妹,你”,季巧巧突然插嘴,声音仍旧一贯的柔弱,“我知道你不喜欢姐姐我,可姨丈他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可以让……让外人这么……这么你让姨丈的面子往哪儿搁啊”,说着也不等江兮浅反驳径自道,“其实,若是妹妹真不喜欢姐姐,姐姐离开便是了,只妹妹万万别迁怒姨丈,姨丈对你还是关心的。”
江兮浅心中冷笑着,这季巧巧当真“会”说话呢,三句两句离不开挑拨离间,“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哥哥弟弟倒是不少,可这姐姐妹妹的,就罢了。”
“妹妹,我知道你讨厌我,可”,季巧巧做出一副抽噎的模样,“可……”
江兮浅冷笑,“可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你难道就真的这般铁石心肠?若不是你,你姐姐又怎么会变成这般,你就不能帮帮她?”,见状,江嘉鼎心中更是恼火。
江兮浅冷冷地眸光在江嘉鼎和季巧巧间扫视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季巧巧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呐!”
“你这个逆女,你胡说什么!”,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着。
“怎么?被我说中真相恼羞成怒了?”,江兮浅却不以为然,对江嘉鼎的怒气直接无视。
江嘉鼎恼,气得胸前一起一伏的。
季巧巧捂着脸,轻声抽泣着,“妹妹,你……你怎么能这般侮辱我娘,纵使我客居相府多年,可我娘清清白白,却不是能让你这般侮辱的,姨丈,我看我还是离开算了,免得我娘死了还要被人这般……这般……”
说着就是嘤嘤抽泣起来。
“装模作样”,江兮浅冷哼一声。
“江兮浅!”,江嘉鼎恼了。
“浅浅”,就连一旁的江文武也再也沉默不住,开口轻喝道,“你别再说了!”
自从那日从自家主上处接到监视顺便查探这个妹妹的任务之后,江文武一直呆在院子里,派人去岷县调查的同时也一直在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接近汐院才能不引起这个看起来精明了许多的妹妹的怀疑。所以今天,在韵苑外碰到前往汐院的父亲时,他也顺道跟了过来。事实上,他觉得自家主上的猜测真的没错,这次江兮浅回来,变了好多好多,甚至变得让他觉得陌生起来。
江兮浅冷冷地扫了江文武一眼,声线淡漠凉薄,下巴微扬,身上气势陡然凛冽起来,“我如何不说?说我折辱了她,那你们怎么不说说她折辱我的时候?说我与逍遥公子私相授受,这难道就不是折辱?这难道就是我该受的?她毁容了,要让我帮忙,让我放过她?你们怎么不在她毁我声誉的时候,让她放过我?说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我江兮浅算什么?三年前我隐忍不发,却最后被赶出相府,赶出凤都;怎么三年后还要让我委屈受尽,重蹈覆辙么?”
“你——”
江嘉鼎无话可说,江文武却是说不出话来。
季巧巧咬着牙,“妹妹,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我只是不想你走错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不是你以为”,江兮浅冷声,“公主府赏花会,你以为是我推的你,你不是故意的;那日汐院,你以为是我对你下毒导致我被抓入刑部大牢,险些毒发身亡,你也不是故意的;云湖盛会上,你以为我与那逍遥公子私相授受,大肆宣扬,你不是故意的;自己将东珠仍在地上故意踩滑摔倒,却以为是我推的,你还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哪日我死了,你也这般假惺惺的哭两句,你不是故意的,嗯?别在本小姐面前装,本小姐不是齐浩远,更不是萧恩,不会怜香惜玉!”
说着她宽袖一甩,双眸微眯。
季巧巧面色苍白,死死地咬着牙,这江兮浅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犀利,她绞拧着手帕,身子摇摇欲坠,身子一边朝后退着,一边摇着头,“妹妹,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浅浅”,看着神色激动的江兮浅,还有那柔弱得仿若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季巧巧,江文武虽然对她的作为有些不耻,可却还是有些不忍心,“你能不能……”
江兮浅冷眸扫过,江文武顿时禁了声,“本小姐说过,我不是寺庙里供应的观世音菩萨,没有那般慈悲的心肠。”
“难道你就真的不能帮帮她?”,江嘉鼎原本的气氛消失了,只是在无尽的沉默之后开口。
“请恕小女子无能为力,若薇送客”,江兮浅冷冷的说道。
还不等江嘉鼎三人离开,老远就听到江文斌的声音,“姐姐——姐姐——”
“多大的人了,怎么这般急”,江兮浅从怀中掏出锦帕,细细地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姐姐,你没事吧?”,江文斌却是一脸紧张,在他听说父亲到汐院来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从练功场跑回来,他可没有忘记那日林太医的话,姐姐现在身子孱弱,可是受不得刺激的。
看着江文斌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和父亲,江文武心头划过浓浓的苦涩,并沿着那一点朝四肢百骸不断的散开,明明自己与江兮浅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为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