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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宝珠无力地任由含春搀扶着,“寒哥哥,我头好痛……我……我们回府吧!”
“既然身体不适,出府作甚”,楚靖寒沉声,双眸扫过熙宝珠身后的含春众人,“还不送郡主回府?”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是,奴婢告退!”
“寒哥哥——”,熙宝珠薄唇微抿,双目含情,眼神灼灼地盯着楚靖寒,“天荷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帮帮她,帮她这一次好不好?”
楚天荷顿时眼眶一热,心头对熙宝珠的感激又增添一分。
“行了,这事不用多言”,楚靖寒语气不善,他本不是多情之人,今日之事若非遇上江兮浅他也不会多事,只是为何每次碰到这丫头他的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呐,果真不是好现象,想着看向方情,“既然账单清算出来,那先告辞了”,说着看向熙宝珠和楚天荷,“还不走?”
“三皇兄,我……”楚靖寒尚未松口,楚天荷心头仍旧惴惴不安着。
熙宝珠却心下一喜,拉着楚天荷就跟了上去,“是,寒哥哥。”
临走,深深凝视江兮浅一眼。
哼,不过是个下贱的狐媚子,当真以为寒哥哥能看上你么?
看她只是轻轻唤一声,寒哥哥就带她走了!
也是,当年姑母弥留时,可是亲自交代了寒哥哥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岂是这等下贱坯子能比的。
不过……
胆敢勾引寒哥哥的人,都得死!
尤其是,想到刚才楚靖寒和江兮浅两人“脉脉含情”的模样,熙宝珠就觉得心头好像有千根刺般,寒哥哥只能是她的,江兮浅那个贱人!
看来上次的玉香蛇毒还没让她受到教训,这次……
她一定要让那贱人声明尽毁!
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她熙宝珠就好心送她去个能光明正大勾引男人的好地方,西军的红帐貌似是个不错的地方,她最是好心了,那里可最是不缺常年不识女人滋味的男人。
殊不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作茧自缚的人。
送走楚靖寒一行,姚瑶溪也那道清单离开了。
江兮浅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轻轻抿了口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乍一看去,皓齿明眸,长发轻扬,半斜的刘海带着点点俏皮,合着那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嘛;只是那黑色的眸子,幽静深邃,好似能看到人心底一般,明明是童稚之体,可偏生只是那么静静坐着,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
“主上”,方情坐在左下方的椅子上,面色恭敬。
“怎么,好奇?”,江兮浅抿了口茶,语气不咸不淡。
方情忖度着,“甄宝斋至少十日不能营业……主上为何……”
“为何不让你阻止?”,淡淡地接过话头反问,江兮浅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甄宝斋的装潢有些陈旧,也该换上新的了,既然有人自愿送上门来,咱可万万没有不宰的道理”,说着饱含深意地凝视方情一眼,语重心长,“咱家大业大,楼外楼还有几万兄弟姐妹要养活,以后这样的肥羊,该宰就得狠狠的宰。”
方情心中骇然,立刻会意,“主上,是属下的错。”
“就是,我可不知啥时候咱们白虎堂主居然从良了”,若芸声音幽幽,语带调侃,“啧啧,可惜呐,好大一只肥羊呢。”
“主上”,方情俯首,“属下立刻将甄宝斋进贡皇宫的所有饰品价格提高两成。”
“你……”,江兮浅瞪着方情,一脸的很铁不成钢。
若芸笑嘻嘻的,“两成的微薄利润,可养不活我们几万兄弟姐妹呐。”
“那……五成?”,方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甄宝斋每月盈利数十万两,两成就是好几万两。要知道一百两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辈子的生活了,哪里少?
江兮浅朝若芸投去一个赞同的眼神,“嗯,记得跟若芸多学学,还有告诉内务府的人,甄宝斋蒙天荷公主不弃,毁了大部分成品,库存不足,原料难得;这个价格嘛……五成是底线。”
“是,属下明白”,方情俯首,心中却是哀嚎着,他怎么就把自家主子贪……咳咳爱财的性格给忘了呢,失误……纯属失误……
“行了,赶明儿将荷叶飘香和春波碧海各送一套去公主府给瑶溪”,江兮浅心中轻叹口气,本是想好好陪瑶溪那丫头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儿……
老是利用瑶溪那丫头,她心中有愧呐。只要想到姚瑶溪临走时那眼底的沉痛,江兮浅就觉得胸口堵塞得厉害。
闭上眼,深吸口气,那丫头跟凝儿可真是像,只要认定的人都掏心挖肺的好,她……
“小姐,你没事吧?”,若薇有些担忧。
“无碍”,江兮浅摆摆手,“罢了,回吧。”
若芸微微颔首,方情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赶紧起身,“主上,且慢!”
“嗯?”,江兮浅转身,微微蹙眉,“不是说了,小事别来扰我,大事更别找我。”
方情嘴角抽搐,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近来凤都城内,各大赌场关于主上的赌盘,主上可有其他安排?”
“哦?”,江兮浅眉毛微挑,那几日呆在汐院,百无聊赖也听得几个嚼舌根子的丫头提起过,水冰水阳也汇报过,只是她倒是不知,此事居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方情揣度着,见江兮浅仍旧面无表情,复又道,“咱甄宝斋此次损失不小,若能参赌……”
江兮浅嘴角微勾,盯着方情似笑非笑,“孺子可教也。”
“是,属下立刻派人通知钱宝”,方情眼前一亮。
宝通钱庄掌事钱宝,楼外楼旗下的金银管家,是出了名的饕餮,这点倒是与主上挺像,呃……他什么都没说。
回府途中,若薇黛眉微蹙。
“凤都各大赌场,背景深厚,小姐若是大笔金银注入,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若薇有些担忧,虽然并不怕事,但小人难缠。
江兮浅唇角微扬,“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白虎堂主也该换人了”,更何况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就是,姐就喜欢没事瞎担忧”,若芸撅着嘴,“对了小姐,你打算啥时候恢复正常啊?”
习惯了小姐剽悍的模样,突然看到那弱柳扶风的样子,感觉好奇怪,就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江兮浅半眯双眸,嗯了一声,“小芸儿的意思是,本小姐现在不正常了?”
呃——
若芸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脸上堆着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谁说我家小姐不正常的,到底是谁!”
若薇扶额……
看着面色平静的江兮浅,她心中有些担忧,今日之事闹得这般,只怕相府是不会平静了,毕竟得罪了公主,那江丞相且不知会如何对小姐,想到这里,她面色沉了沉。
此刻,与汐院紧邻的竹园中。
“你说什么?”,季巧巧怒吼着,随手抄起茶几上也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更换的茶杯朝着翠文扔过去。
翠文哆嗦着却不敢闪躲,只能仍有那滚烫的茶水破在身上,强忍着茶杯打在身上的钝痛,嗫嗫嚅嚅;在她身旁还跪着另外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小丫头。
“说啊!怎么不敢说了?”,季巧巧挥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其中一名小丫头的侧脸立刻浮起血红的指印。
“小姐,奴婢不敢了,饶了奴婢吧,求您饶了奴婢吧!”,另一名小丫头立刻俯身在地,抱着季巧巧的小腿。
季巧巧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脚下一个用力,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小丫头被季巧巧踹出去又被墙壁反弹回来。
“噗——”
“小姐,这,环儿也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环儿吧”,看到环儿嘴角流出的猩红,翠文慌了,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小姐,求求您,求求您了!”
“哼,若是再让本小姐听到半句昨日的闲话,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季巧巧撂下一句狠话,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慌的,她塑造了十多年的温柔善良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毁了,想着扔了两块碎银子在地上,“我这几日心情不大好,给环儿请个大夫吧。”
翠文此刻哪里还能想到其他,趴跪着拾起两块银子,对季巧巧磕了两个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你们都下去吧”,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让翠柳不用准备晚膳了。”
“是!”翠文低着头,拉着另一名小丫头飞快地将环儿扶起,离开时还小心翼翼地将门掩过来,终于出了主屋,翠文长长地松了口气,“小丫,你去请个大夫吧。”
小丫点点头,“是!”
门阖上掩去夕阳的余晖。
季巧巧翻身下床,一把将那未用完的玉肌膏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白皙细腻的膏状物体洒了一地,整个屋子散发着悠悠的清香,只是季巧巧却没有心思欣赏,她一把掀翻桌布。
“贱人!贱人!”
她死死地咬着牙,看着不远处梳妆台上搁着的大红请帖,再联想到那日她被掌刑,还有昨日自己的丑态,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浮现眼前,她双目通红,死死地咬着牙,“江兮浅……江兮浅……”,都是她!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得罪姚驸马?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被皇帝降罪,还施以掌刑。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凭什么……凭什么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的筹措谋划,胆战心惊的在姨母面前装乖卖巧;仅剩小心地与其他名门闺秀结交,可结果呢?
那个贱人一回来,就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姨母的视线;得到瑶溪郡主的青眼,甚至连皇城中的九五之尊都替她出头?
凭什么?凭什么?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昨日那般丑态居然被心上人看在眼底,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远哥哥会怎么想?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江兮浅!
江兮浅!江兮浅!
还有宋珏雨,她一定是故意的,见不得她比她漂亮,比她有才,所以才送了那盅汤来,明明知道药性相克,还要给自己送来,其心可诛!
季巧巧疯子般,将桌上的茶壶杯子全部掀翻在地,整个人状似癫狂,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博古架上,玉器、瓷器宛若雨下般,稀稀拉拉的掉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脆响。
良久,她才冷静下来。
不!
她不会输的!
远哥哥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对了,云湖盛会!嗯,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远哥哥昨日仍旧那般温言细语,是不是代表着远哥哥没有讨厌她?
想到这里,季巧巧不由得眼前一亮,想到之前自己被江兮浅欺负时,他也是那般宛若天神救自己与水火之中,远哥哥不会在乎了!自己只是生病了,看着不远处铜镜隐隐约约投射出的影像,她的手紧握成拳,看着脸侧红肿溃烂,血肉翻飞的模样,江兮浅,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总有一天我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你给我等着!
无忧谷……无忧公子……
只要有办法,她相信姨丈会给她寻来的;不管是无忧谷还是无忧公子,姨丈可是当朝丞相,她就不信他们不给他这个面子!
想通了这点,季巧巧嘴角微微勾起,肌肉扭动,原本溃烂得惨不忍睹的脸显得越发的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