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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以养伤之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闹到了这里,他便再不能装聋作哑,这些江兮浅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这样的人爱的永远都只是他自己而已。
“责任?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责任?”江兮浅冷笑一声,“我让他去赌了?我逼着他借高利贷了?英明的江大人,你可知道他接了府上侍卫多少银两?那些现在可都在中公记着呢。”
“你说什么?”“你别含血喷人。”
江嘉鼎和江彭氏同时出口。
江兮浅冷冷地瞥了江彭氏一眼,“含血喷人?本小姐还没有那种癖好,若是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问问,他为何会被雷劈,这人在做天看在!”
“……”江嘉鼎心中有些恼火,那江嘉金也的确太不像话了,“他当真借了那些府卫的银钱?”
“哼!”江兮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江连德老脸也挂不住,“可不管怎样,那也是你小叔啊。”
“所以呢?”
既然连江嘉鼎都开了口,江兮浅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季巧萱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刚好正对着床上的江嘉鼎。
不得不说,江家这些人安排得倒是极好。
知道江嘉鼎吹不得风,竟然将人都请到这蚕室中,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
江兮浅转头视线冷冷地扫过江连德等人,“本小姐到底是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由得你们这般声讨戗罚。别忘了那江嘉金可是三皇子亲自下令赶出去的,本小姐还好心地给他们备好了宅院,虽说不如江府这般,但也算得上安置妥当。哧,看来是本小姐自作多情,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了。”
“好心?你江兮浅也会有好心,你明明知道老四欠了赌债,得罪了权贵,你还赶他们出府,你还好心了。”江彭氏很是恼火,“现在好了,老四被绑架了,你开心了?”
说到这个她是又气又怒,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绑架,儿媳重伤卧床还不知道能撑几日,连孙女也……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江嘉辉扯了扯江彭氏的衣袖,他们现在可还要靠着老二一家解决问题呢。
还有他们刚来那日,三皇子那威严冷漠的震慑,他可没忘。
老四一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他。
江彭氏恶狠狠地睨了他两眼,“少说,我凭什么要少说。老二,不是当娘的说你,娘当年就不同意你娶那个商妇,你看看,看看,现在家里的孩子都给她教成什么样子了。老大出门不归,老二夜不归宿,还有这个女儿简直就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心肠还那么歹毒,要我说,这样的毒妇早就该一封休书给休了。”
“娘!”江嘉鼎面色越发难看。
江连德此刻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江兮浅,“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
现在他们可是要靠江兮浅解决问题的,她这么一说不是将江兮浅给得罪死了吗?
“我说错了?”江彭氏可不管这些。
季巧萱很是黯然地低下头,原来不管她做了什么,做得好坏,在他们心目中,自己永远都是商家的女儿。却不知当年若不是她,江嘉鼎只怕早就淹死在沪南水中,嘴角苦涩异常。
“噗嗤——”
江兮浅却不由得笑出了声,“行啊,只要您老敢写,这休书我就替我娘接下了。”
“浅浅!”季巧萱有些急切。
江兮浅却是不紧不慢,“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任由您被他人责来骂去的娘,这样的夫,这样的夫家,有何好稀罕的。”
“放肆!”江嘉鼎面色难看,连江连德脸上也带着怒色,他指着江兮浅,“你,你,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季巧萱,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哦?这人老了,就是健忘。孙女可是今年二月才从老宅回凤都的,江大人,您说是与不是?”江兮浅的声音清浅,带着从容,还有那淡淡的了然和嘲讽。
江连德骤然响起自己好像收到过江嘉鼎的来信,说要将女儿送来,可最后人却没来,他们还给了钱请了个夫子每月都以那孙女的身份给季巧萱寄信的。
好似真的有这么回事。
“轰——”
江连德顿时脸色爆红。
江兮浅却只觉的好笑,“我刚开始学女红女戒的三年可是在江家老宅呆着的,娘可从没教过我这些。想想,到底是谁教的呢?”
“……”江嘉鼎嚅了嚅唇。
她语气慢条斯理,可屋内众人却是说不出坏来。
“爷爷,浅妹妹明明从未来过岷县,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文正沉着脸,面色很是难看。
他是江嘉辉的大儿子,本来也不同意举家来凤都的,可他来年就要考科举了,为了方便也是不放心家里的老人孩子上路,这才跟了来。
此刻听到江兮浅的话,自然很是不解。
“什么意思?”江兮浅淡淡的,话未说完却听到江嘉鼎沉声轻喝,“够了。现在说的不是这个。”
江彭氏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事儿的,以往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她手上,江连德要银子自然不得不过她那一关,现在到了凤都,本以为是要过上老太爷、老太太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发现什么都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此刻听到江兮浅说这样的话,她自然很是心虚。
“不是吗?”江兮浅轻笑,“我只是想说,我现在的性格之所以如此,可不是我娘教得不好。这点江大人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江嘉鼎面色很是难看,江连德不说,连江彭氏都噤了声。
其实他们对江兮浅那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很是好奇,可碍着他们当年的动作,却只能生生忍着。
如今的江兮浅,那身上凌厉的气势不说,光是得了三皇子和凤靖老王爷的青眼这点,就已经容不得他们欺来喝去了。
季巧萱眼中含着泪,抓着江兮浅的手,声音很轻很低,但却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沉痛,“浅浅……浅浅……”
“没事了,娘。”江兮浅此刻有些懊恼,她想拿这事堵他们的话头,怎么忘了季巧萱,哎。
失策。
“娘您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
江兮浅淡淡地开口,她想要发威,有季巧萱在场总是让她觉得束手束脚的,她不希望季巧萱看到自己铁血无情的一面,至少在她心目中,她希望自己仍是那个听话乖巧的女儿。
“……”
江彭氏推了推江连德。
屋内众人此刻都看清楚了,唯有季巧萱能压得下江兮浅的怒火,这点就连江嘉鼎都做不到。他们自然不希望她离开,他们可是见识过发飙的江兮浅,那感觉实在恐怖,恐怖得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江连德身子晃了晃,“这,浅丫头,今儿主要是说说你小叔的问题,还是等事情说完吧。”
“就是,毕竟你小叔也唤你娘一声二嫂呢。”江彭氏赶紧开口。
二嫂?
江兮浅在心中轻哼,她是不想提起她娘的伤心事,所以很是识趣地没有开口点破,“有什么事就直说,本小姐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磨叽。”
“江兮浅,你怎么说话的。”
江嘉鼎语气不善。
以往他可是被众人捧着的,虽然这次被贬,但因为一直在家里养伤,主院中人也都是江兮浅调来的,绝不会多嘴,一时间他就有些飘飘然。
此刻听到江兮浅的语气,本来就是强忍着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
江兮浅斜睨他一眼,“那我要怎么说?难道你们给我一巴掌我还要乖乖把另一边脸凑过去不成?江大人,别以为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丞相。”
“……”江嘉鼎嚅了嚅唇。
江连德赶紧出生打圆场,“浅丫头,其实,那,那个吧。本来今儿我们让人回去找你小叔的时候才发现,你小叔人不见了,桌上就那么张纸条,说,说要想让你小叔活命,就要,要白银一万两啊。”
“……”江兮浅嚅了嚅唇,并未开口。
“爷爷知道你小叔他说了很多混账话,可看在他是你小叔的份儿上,你就帮帮他吧。”江连德此人极是要面子,若非真的被逼到绝路也决不会向小辈这样低头。
江兮浅低下头,“帮,我怎么帮?现在中公的账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怎么可能?”江嘉鼎抿着唇。
“来人呐,把江管家请过来。”江兮浅脸上满是嘲讽地看了江嘉鼎一眼,“本小姐虽然掌管中馈,可这账房所有的人都是之前的,我可是一个也没有换过,这账本本小姐更是从未过手,江大人要是有疑问,直接问江管家就是。再说,你要出钱赎回你的弟弟,这钱您老自个儿想法子吧,本小姐就不奉陪了。”
话音落地。江兮浅搀扶着季巧萱,“娘,我送您回房。”
“既然如此,将中公的钥匙留下。”江彭氏不怕死地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江兮浅宽袖一甩,一把钥匙落地,发出“吭”的一声巨响。
“钥匙拿去,但本小姐把话撂下了,若有人敢打锦园的主意,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哼!”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虽然心惊,可江彭氏却很是兴奋,那可是中公的钥匙,她能不开心吗?
尤其是每次看到汐院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再看看和园、秋园、绿园,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此刻正美美地想着,自己拿到中公的钥匙要如何如何。
……
隔天早晨。
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太阳出来得格外早。
“小姐,听说您把掌家权交出去了?”素衣语气轻快。
“嗯。”江兮浅点头。
“嘿嘿,小姐幸亏您交出去了。”素心接下话头,“今儿听主院传来的消息,他们昨儿盘算出来,中公账上竟然不足三千两,其他的东西虽然珍贵可那都是御赐,想要换成现银都是不成的。”
“就是。您不知道最后听说还是老爷用自己的私房凑齐一万两,这才摆平了和园那边那些人。”素兰也忍不住开口道。
江兮浅低声琢磨着,“私房?哼!”只怕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如今,整个江府怕是已经被掏空了。”素衣很是欢喜。
“哦?难道他们现在都是喝清粥,吃咸菜了不成?”江兮浅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看着很是兴奋的三个丫头。
素兰淡笑着,“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今儿清晨听采购的嬷嬷说,如今整个府上的份例都减半了,原本夫人仁慈,那些签了死契的丫头也都是有月钱的,现在全都取消了。”
“……”江兮浅微微颔首,“继续。”
“嘿嘿,好些签短期的下人,只怕做完这一茬以后就不做了,还有那些准备签死契的,也都纷纷扬言要转投其他地方,主院那位可是气得不轻呢。”素心嘿嘿一笑,“您不知道,这江府好歹以前是出过丞相的,这些婢女小厮若是出去定能卖上好价钱。”
这点江兮浅倒是明白,只怕是看能不能从那些下人的嘴中抠出些八卦来,能将江嘉鼎踩到泥里再也翻不得身是最好。
“您说那人好歹也当了十余年的丞相,怎么就连这么点银子都拿不出来?”素衣很是疑惑不解,她小声嘟哝着。
“那倒也未必。”江兮浅抿着唇,只怕不是拿不出来,是不敢拿出来罢了。
其他的达官贵胄也就罢了。
有祖宗庇荫,家底撑着,江嘉鼎从一介平民步步爬上来,十余年的俸银也不过万余两,但吃穿住行,人情交往哪样不用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