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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缀到了鞋面上,可有此事?”
“大小姐英明,由于衣料贵重,当年那套衣衫乃针线房的管事与天衣坊的首席绣娘合力修成,刚好成一套衣衫,便是多出的边角料也都利用上了”,江城低头俯首,表情恭谨,语气淡淡,好似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啊,本小姐七岁的生辰之礼,只怕相爷早就已经忘记了”,江兮浅若有似无地睨了他一眼,“只可惜后面某人进入相府边看上了那套衣衫,相爷便给了她,可有此事?”
只见江嘉鼎脸上白了青,青了紫,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江城抿着唇,“是”,再多半个字都没有。
“自本小姐五岁,大哥每月送我一支珠花,原以为……呵呵,只不想最后就连梳妆奁都让人夺了去”,此话带着三分哀伤,七分自嘲,只她脸上仍旧淡淡的,声音不似以往般清脆,低沉婉转。
季巧萱却觉得胸口一疼,“浅浅,娘,都是娘不好,你……”
“呵呵”,江兮浅唇角微勾,抬头看着江嘉鼎,“江相只怕早已忘了吧?”
江嘉鼎捏着拳,松了紧,紧了松,紧紧地咬着牙,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所以,我早就不当自己是相府的大小姐,若要真说起这个名头?她季巧巧比我名副其实得多吧”,江兮浅语带深意,“不是吗?”
在场,知道真相的,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浮起;而不知真相的,都抬头看着江兮浅,愧疚,怜惜!
一室静默,良久。
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抽噎,“妹妹,都是姐姐不好;你别怪姑父,是姐姐的错,姐姐这就回去将那些东西还你,都还给你。”
“怎么?本小姐的东西时你想拿就拿,想还就还的吗?”
江兮浅真的恼了,一巴掌拍到桌上整个人站起来,上半身微微前倾,“还?好啊,这相府谁人不知本小姐幼年时爱竹成痴,那竹园可是大哥亲手替本小姐布置的,你还啊!你把竹园还给我,你把大哥还给我,你还啊……”
“当年你明知那是大哥为我生辰准备的惊喜,却偏偏在我生辰前夕要搬进去,怎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什么和园偏远?什么想与本小姐联络感情?”
“你敢说你不是听到大哥与江文武的对话后临时起意?”
“是啊,大哥自幼待我极好,他亲手布置的,紫檀雕花四喜屏,花梨木月拔步床,雪笼纺纱綉竹帐,更有他亲自提笔手绘的百节常青竹”,说到这里,江兮浅闭上眼深吸口气,眸中不知不觉氤氲出了雾色,“你敢说不是?你还我啊,既然要还,就给本小姐滚出竹园!”
“江兮浅!”
听着她声声责问,可句句都像是打在他的脸上。
那云丝雪缎是他做主给的,梳妆奁是他强要的,甚至连竹园都是他强换的……
现在说这些,不是打他的脸是作甚。
江兮浅却是冷冷一笑,“怎么?江相这是想起来了,我还以为江相年纪大了,这脑子也不够用了,还想什么时候让逍遥公子过府,给您长长记性呢!”
“你敢!”
上次楼外楼,那任逍遥竟然让人将他扔到大街上,那可是他生平大辱,这江兮浅竟然还敢提起。
身上煞气翻涌,江兮浅却浑不在乎。
季巧巧早已经在江兮浅逼问时就面色白成一片,贝齿紧咬下唇,眼见那宛若凝脂的肌肤上一个血印若隐若现。
“有何不敢?”,江兮浅慢条斯理。
“你,你!”
“姑父,您别再说了,我搬!”
季巧巧抿着唇,强忍着,只是那脸上骤然多出的两行清泪却并不这般想。
“江管家听到了”,江兮浅冷声,“这可不是她自己说的,和园旁边的秋园不错,看天色尚早,待会儿带人过去给她搬了吧。”
“是”,江管家低着头应声。
“你敢!”,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相还没死呢,这相府何时轮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主了?”
江城躬身,却抿唇不语。
“哦?也是,江家何时有本小姐这个外人做主的一天”,江兮浅声音微冷,带着嘲讽。
季巧巧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姑父,您别再说了;我搬”,说着眼泪吧唧掉了下来,偏头看着江兮浅,“妹妹,我真的,真的不知那是大哥特地为你准备的,我……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就搬……”
“哼,装模作样?不知道,不知道会在进竹园的第一天就下令将所有的竹子全部拔掉?不知道,不知道会撕了大哥亲手所绘的百节常青竹?你还啊,任你把竹园种满翠竹,却永远不会是大哥亲手种下的那些,你拿什么还,季巧巧别以为这世上就你金贵,别以为有他江嘉鼎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啪——”
为字音未落地,空中陡然传来一声脆响。
众人顿时愣住。
连心中带着愧疚的季巧萱都愣在当场。
谁都没想到江兮浅竟然会动手,再看看季巧巧脸上那突然多出来,红中带着青紫的巴掌印。
“这是教训你,别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你拿捏的江兮浅!”
初回凤都,为了替自己正名,为了一扫那让母亲、兄弟蒙羞的污名,她忍了;可现在,同样背负着心如蛇蝎骂名的人是她季巧巧,她还有什么理由姑息,她可不是江嘉鼎,更不是齐浩远。
怜香惜玉?
抱歉,上天没给她配有那个设备!
江嘉鼎好久才回过神来,“江兮浅,你,你给我跪下!”
“凭什么?”,江兮浅只轻飘飘的回了他一句,低着头嘴角微勾着。
“浅浅”,季巧萱抿着唇,眼中含着泪,当年之事也有她的一份,都只道她生性要强,对家人的占有欲更强,季巧巧幼年丧母,便对她带着一份不自觉的疼惜,可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娘对不起你。”
江兮浅默,起身,“记住,今日酉时前,所有人都滚出竹园,到时候若发生了点儿什么,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们,若薇,我们走!”
“你给我站住!”,江嘉鼎沉声厉喝。
“本是想着江相身陷匪窝数日,想着给您准备的补汤的”,江兮浅顿住身子却是背对着大厅,“可江相身为一国相丞,连发妻嫡出的女儿都可以舍弃,甚至还不如区区通房丫头生的女儿,想来也是不需要的,便宜东门巷子里的猫猫狗狗了,若薇,走!”
江嘉鼎只觉得气血不畅,胸口血气上涌,被气得面色通红,“咳——咳咳——”
“你也是,女儿今日本是高兴的,你非要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才开心?”,对江嘉鼎,季巧萱不是没有埋怨。
“我弄得一团糟?你怎么不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江嘉鼎也正在气头上。
“我教的?若不是你非要把季巧巧接过来,浅浅会是现在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就生了把浅浅送走的心思,只是那丫头心思通透,自己提了出来”,季巧萱眼中再也包不住泪,“我倒是好奇了,这都说血脉血脉,血浓于水,怎么到了你这儿对妻侄女比对自己的女儿还好,莫不是又是你在外面留下的孽种?”
“啪!”
“夫人!”
“萱儿……”
季巧萱抬手捂着脸,抬起头,那含了泪珠的眼眶中,原本漆黑的双眸水气弥漫,“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江嘉鼎,好一个季巧巧,怎么?莫不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我,萱儿,我”,江嘉鼎有些气急,“让我看看,你没事吧。”
“滚,不用你假好心!”
当年的季巧萱,沪南首富最宠爱的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贤良淑德,引得多少才子富绅竟折腰,却不想最后却被还是穷学子的江嘉鼎拔得头筹;但她被吹捧多年,又岂是个没半分心气的?
头往旁边一偏,躲过江嘉鼎伸来的手,眸中的温度柔情顿时褪去,再望去尽是决绝。
季巧萱只觉得心好似沉入了冰窟般,越来越冷,越来越凉,下腹只觉得坠坠的有些闷痛,她咬着牙,语气带着些许虚弱,“张妈妈送我回房吧,这事谁也不许告诉浅浅,若让本夫人知道谁敢多嘴,哼!”
她虽然虚弱,可常年上位,气势扔在。
主院中,有大部分是江兮浅安置过来的人,自然都低头称是。
唯有明柳,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相爷,夫人她怎么可以这样?”
“给本相滚!”
自认为是朵及时的解语花,可最后却被骂得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想从相府滚出去,就给本相安安分分的,若让本相知晓你还有什么花花肠子,别怪本相不留情面!”
轰——
明柳只觉得晴天霹雳,看着江嘉鼎,原本硕大的双眸更是瞪得浑圆。
“姑父”,季巧巧柔弱还带着哭腔的声音点点,轻柔宛若三月春风,“都是巧巧不好,您要怪就怪巧巧吧,是巧巧不该跟您回来的,若,若我知晓妹妹她会,会这样,我,真该让我丧身那马匪蹄下,呜呜,呜呜呜。”
说着,泪又流出。
江嘉鼎沉着脸,顿觉心头一阵烦躁,“行了,赶路许久你也累了,先回房去吧。”
“相爷……”
明柳咬着牙,黏黏腻腻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嘉鼎更是怒火中烧,“让你滚,听不懂?”
“走吧”,从江兮浅发难开始就化身透明无声背景墙的明珍扯了扯明柳的衣袖,沉声道。
“可是你姐姐她”,明柳虽希望自己能趁虚而入,可到底是孩子的母亲,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
“回去再说”,明珍面无表情,可眸中却已经蕴散了怒气,划过道道厉色。
——弃女重生——
汐院,花厅。
“小姐,今个儿可当真太解气了”,若薇眉角上扬,整张脸都布满了兴奋。
“嗯?”,江兮浅挑眉。
以往她百般隐忍,为她尚未重生那几年,季巧巧翻手覆雨间将她声名尽毁;她虽可强势报仇雪恨,但却未免落人口实。
——舆论。
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让人琢磨不透,只是却偏生让人身在其间时。
走,走不了;逃,逃不掉。
可如今,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
就算那些有心人将这事传出去了又如何?季巧巧还想翻身么?
早年她没有实力,只能选择避其风头,远走他乡;如今她既有了能力,那季巧巧便再也别想有翻身立命之所。
“反正今日小姐那一巴掌简直太解气了”,若薇手中飞针走线,宝蓝底色的荷包上,一支翠绿的青竹若隐若现;原本是想绣岁寒三友的,可今日才得知小姐幼年时曾爱竹成痴。
也就是今日,她才知晓为何当年谷主要砍竹盖楼时,自家小姐回发那么大的脾气。
“行了,这才只是开始呢,本小姐倒是对另一件事很是好奇”,那季巧巧身上的伤好得速度和质量都太过诡异;原本她以为只是易容之术,用活人身上用薄片剥下来的脸皮经过细细硝制,能得最精准的人皮面具。
只是这种方法,有伤天和,无忧谷一脉的传承虽有却被列为了禁术;了解,不过是为了遇上对手有所防范罢了,可她今天检查时,却并未发现那季巧巧有易容之处,就算再精密的易容手法,可到底不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总会留有破绽,所以,只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