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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六人齐齐拔出佩剑,警惕地看向寒潭边上。
“爷”,寒雪压低了嗓音,轻声道,眉头紧皱。
楚靖寒嘴角微勾,双眸如两道厉光狠狠地朝着那寒潭扫射,原本蠢蠢欲动的青花大蟒只觉得从骨子里散发出一阵凉意,对死亡的本能,和对强者的畏惧,它终于放弃了寒潭边上的猎物,慢慢地朝着潭底沉了下去。
“……无妨,它不敢出来了”,楚靖寒状似无意,许是因为身重寒毒之故,对寒冷的东西他总是格外的敏感。
想来那青花大蟒也未必就是无敌,至少在他们来之前那将千叶刃射入它眼皮底下的人就很是厉害。
楚靖寒平视远方,薄唇微抿,低下头看着怀中那静谧宛若婴儿般可爱的睡颜,江文武是万没有那样的本事,难道真的是她……
“爷想来也饿了,我去将兔子收拾下”,寒霜自告奋勇地提起一只兔子,利落地剥皮抽筋之后,拿到寒潭边上。既然自己爷说那巨蟒不敢出来,那它定然是不敢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寒风也提起一只兔子,两个人总归还有个照应。
只是在回来的图中,寒风与寒霜两人咬着耳朵,有说有笑的,突然,寒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刚想破口大骂,可在看到地上那东西时,面色骤然一愣,紫金蝴蝶面,是那个人?
“……爷,这位姑娘只怕……”
楚靖寒面色难看,眸子沉了沉,可在视线触及江兮浅睡颜的那一刻顿时暖成一汪碧波,“此话日后不用再提。”
“……”,寒风五人齐齐沉默了,可寒旗却是个不怕死的,“爷,这恐怕不妥。彩衣楼虽与冥煞素无恩怨,但毕竟他们是邪道。”
“难道我们走的就是正道不成?”,楚靖寒嘴角微勾,不管她是不是熏彩衣,她都逃不掉了。
只是寒风等人却面色微变。
彩衣楼,以贩卖消息为生,正道眼中的邪道,邪道眼中的正道;可偏偏与正邪两道都有着非一般的关系;旗下风信子遍布各处,却无人知晓其总部到底在何处。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人人知晓的;而背地里,他想起自己前不久才从花楼接到的消息,看向怀中的小人儿,他的确没想到,她竟然跟七色鬼杀有这那样不一般的关系。
是了,七色鬼杀隶属彩衣楼。
是彩衣楼最神秘的一支势力,只可惜却无人见过他们的身影,因为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寒旗嚅了嚅唇,却再没说出什么。
是啊!
彩衣楼是正道眼中的邪道,难道冥煞就是正道了么?
只怕比起彩衣楼,冥煞让那些自诩卫道者的正道们咬牙切齿吧。
——弃女重生——
等江兮浅再次醒来,睁开惺忪睡眼,揉了揉,咛嘤一声,“唔——”
“醒了?”,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带着三分潇洒七分邪魅的俊颜,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好似毒发,蟒蛇,江文武,对了江文武,她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汲着绣鞋,一把拉住坐在床头的楚靖寒,“他呢,他怎么样了?”
楚靖寒薄唇微抿,眼中不悦和伤感一闪而逝,而后嘴角微微上扬,“有寒旗护着已无大碍了。”
“……呼”,江兮浅长长地呼出口气,瞬间跌坐在床,整个身子好似被抽尽力气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此番多谢三皇子出手相救,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小女子定不推辞。”
楚靖寒状似无意地从怀中掏出紫金蝴蝶面搁在床头的矮几上,“无妨的,只是你的身子,还得好好养着才是,这面具倒是个精致的,日后可得收好了。”
“……唰”,江兮浅双眸立刻扫过去,在看到那紫金蝴蝶面时面色骤然变白,而后警惕地看向楚靖寒,他,难道都知道了?
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自己怎么能忘了,彩衣楼主熏彩衣,最为标志的不就是这特别的紫金蝴蝶面么?
面前这人虽是皇家之人,可看他那高深的内力就知,定是江湖中人,只是,江兮浅低下头在思索着,拥有能与她匹敌的高手势力就那么几个,那他到底是属于其中哪一个呢?亦或者,都不是……
心中沉思着,见楚靖寒没再开口逼问,她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
抬起头,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
泥墙,木床,草顶。
约莫十个平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冷硬的木板床,一大一小两个衣柜,一张已经褪色的木桌,两条长凳之后便再无其他;看起来倒像是无忧谷外那些农户家的屋子。
“这是寒风一位远房亲戚的家,你只需好生歇着便是”,楚靖寒低下头,却没有忽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轻松。
当真是熏彩衣?
江兮浅嘴唇动了动,思索再三,终于嗫嗫嚅嚅,窗外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我这是睡了几天了?”
“一天一夜”,有些事就算楚靖寒再想问,却知道她那般七窍玲珑心之人,到底不能冲动;若吓走了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咕,咕咕……”
就在两人都沉默着,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江兮浅顿觉面色一红,“啊,那,那个,我……”
“……你先在床上歇会儿,我立刻让寒雪备膳”,楚靖寒仍旧面无表情,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因为寒毒连表情都僵硬了般,起身,毫不拖泥带水。
“呼——”江兮浅长长地松了口气,两颊飞快地浮起酡红之色,揉了揉小腹。
前日那番折腾,自己又超过十二个时辰滴米未进,会饿也是正常的。只是这番,当真有些难为情,她抬起头飞快地朝着木门处忘了下,知道确定人已经走远之后,这才趟回床上,望着屋顶被捋得整整齐齐的韧草发呆。
她长长地叹口气,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先暴露的竟然是彩衣楼主的身份。
无忧谷、楼外楼和彩衣楼,在江湖上虽然都以神秘并称,但前两个她好歹会时不时在江湖上走动,可彩衣楼,她已经数年不曾接过任务,甚至已有一年有余不曾与七色鬼杀联系,连楼中大小事务她都扔给了可靠之人。
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江湖上是否还有人记得当年勇夺七彩风信子,最终被老楼主确立为少主的神秘少女,熏彩衣。
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句话当真就是她活脱脱的真实写照。
还有两日就是与赤焰他们约定的时间,她到底该怎么摆脱他们呢?
虽然她很好奇,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那紫金蝴蝶面代表的意义;可他们既然不说,她也乐得装傻。
身为风信子之首,最擅长的便是插科打诨,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那厚得连剑都劈不开的脸皮;当然只是在某些特定时候,她有些不确定。
闭上眼,稍微感受了下,体内内力充盈,若想要离开,很容易;可要避开他们还不能让他们追住却很难。
“咚,咚咚!”
就在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盘算着该如何溜走的时候,那有节奏带着脆响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江兮浅嘴角微微嘟起。
楚靖寒却丝毫不在意,亲自端着那简单到只有一块木板两个耳朵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粗瓷海碗,“寒雪的手艺虽比不得你,可到底还是不错的,将就着吃一点,嗯?”
“……”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看着那碍眼之人将托盘放在床头小几,紧邻着紫金蝴蝶面的地方,而后兀自端着粗瓷海碗,勺了几粒闻起来酸爽够味的泡菜丁,就着白粥喂到江兮浅嘴边,“张嘴。”
顿时,江兮浅愣在当场。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有些脱力,不是受伤,更不是手受伤好吧。
“乖张嘴”,楚靖寒仍旧面无表情,手却倔强地举着勺子,就在江兮浅张嘴能够到的地方。
江兮浅心中腹诽着,却还是张口吃掉,白粥就着泡菜,对于饿极的人来说,是最好不过;只是嘴里的粥尚未来得及咽下,勺子又到了唇边。
“……”,江兮浅好不容易将粥吞下去,心中腹诽着,沉默良久,“那个其实我,唔!”
她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勺子已经被塞到了嘴里,心头有个小人蹲在角落某处不断地画着圈圈,其实她的手好好的,完全可以自己来好不好,好不好?
“乖,你身子弱,吃完好好歇着!”
江兮浅望着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粗瓷海碗,一手握着勺子,面无表情,可偏生却说着宠溺无比的话,顿时绝倒。
心头恶魔咆哮着,为啥她只是睡了一天一夜,这人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当然,昨日毒发之后的某些记忆已经被她选择性过滤,或者说被本能地压制,不愿再提起。
两人就这般相顾无言。
一人喂得欢快,一个吃得极不自在。
终于在粥碗见底时,江兮浅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从不会虐待自己的肚子,所以才选择不吃,“啊,那,那个,我先睡了,嗯。”
说着也不顾楚靖寒还在床边,顺着床头直接滑进被窝中,面朝墙里。
楚靖寒哑然失笑,将粥碗放在床头,替她捋了捋被子,只是实现在扫过那紫金蝴蝶面之时,眸色瞬间幽深。
“咯吱,砰!”
随着木门开合的声音响起,江兮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人极是难缠,既然江文武无碍,那她也就不用再留在这里了,只是想要离开却是……
极力收敛气势,只是从一墙之隔传来的内力波动就知,院中起码有四人同时站岗;这屋子又是个封闭的,唯一的窗竟然还朝着院内,想要翻窗都没得翻,唯一的出路,边只有头顶的……草棚。
只是她借住农家,还顺带拆了人家的屋顶,这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爷,右使他……”
楚靖寒刚从屋子里出来,寒雪立刻会意地将托盘接过去,寒旗走上前来,刚说了几个字感受到他那冷凝的眸光。
“嗯?”
寒旗缩了缩脖子,人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而后这才松口气,朝江兮浅缩在的屋子望了望,压低了嗓音,“江文武他的内伤极重,属下虽用九转还魂丹护住他的心脉,可他这一身修为只怕是……哎!”
“……当真没有其他办法?”,楚靖寒声音骤然又冷凝了几分。
“有”,寒气既是干脆,“只是,很难。”
“……说!”,楚靖寒转身,面朝窗户,望着院子,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江兮浅所住的房间中。
“因为被巨蟒缠绕,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若换了旁人早就,那九转还魂丹却只能堪堪护住他的心脉,可若想让伤势回转,而不影响他日后修炼,非无忧谷的极品回春丹不可”,寒旗沉默了下,斟酌着语言。
“……”,楚靖寒也沉默了。
回春丹。
无忧谷今年来才研制出的极品丹药。
就算千金也难求一颗,更别说前面还多了两个字,极品。
据传闻,整个无忧谷也不过三颗而已,却是耗尽多少千年难得的药材而得,想从无忧谷拿到极品回春丹,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极品回春丹可是比九转还魂丹更珍贵的存在。
“罢了,这件事本座自会去办”,楚靖寒抿了抿唇,“你暂时也不用回冥煞了,好好给他调理身子。”
寒旗瘪嘴,想他堂堂冥煞鬼医,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某个人的专职大夫了?
可自家爷说了,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