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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别问大人的事!”他沉着脸道。
“大人的事?”叶清禾想了想,再联系前后,他总说范仲是花花公子的那些话,豁然开朗,“难道是他老挖你的女朋友?”
萧伊庭脸色一变,不说话,加快了脚步疾行,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她也不着急去追赶,只是愈加觉得这事儿可乐了,在后面笑个不停。
“还笑?!再不快点回去等着感冒先生来找你约会!”他回过头来,对着她恶狠狠地咆哮。
她朝他奔过去,却没有止住笑声,那个雪晴的下午,并没有因为上午的不愉快在彼此心里留下阴霾,无论生活里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小世界就像这雪后初晴的天气,透着光亮和小小欢喜。
日子就这么重复着向前迈进。
开学,天气回暖,继续图书馆看书的日子,继续和王哲一起开店的日子,继续和萧伊庭以及阿祖玩游戏的日子,而付真言,也继续着他为梦想奋斗的日子,在空闲的某个周末,仍然会捧了玫瑰花在女生宿舍下等她,无论她给他怎样的回应。
至于萧伊庭,也是个大忙人,忙着努力念书,忙着驱赶“苍蝇”似围着清禾转的付真言,忙着陪伴来找他的锦儿。重复着每次付真言来过之后的生气与和好,重复着生气后的冷战与和好后的欢乐,叶清禾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大二那年即将到来的暑假……
其实,每逢暑假到来,叶清禾的心情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会一度灰暗,因为,暑假的某两个日子,是父亲和母亲的忌日。
她从不会在父母忌日有什么拜祭或者纪念的行为,或者,这是她坚强性格背后的弱点,她不要纪念他们的忌日……
然而,尽管她如此不愿意面对,这两个日子每年还是会深刻地提醒着她父母离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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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3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所谓前世,所谓今生
那天叶清禾下午没事,一个人去观看学校的书法展。
书法展上大部分都是学生的作品,其中不乏出类拔萃之作,她这个曾经拿过金奖的人不得不感叹,写字这个技能还是得常练才不至于退步,感觉自己这两年没练,还真是手生了。
她慢慢地踱着步欣赏,却在展厅的最末,被一副字给震撼。
当那字体撞进她眼帘时,她眼睑一跳,随之心跳都加快了,酸意和痛楚在胸口碰撞,眼泪竟然不自主地滚滚而出……
太熟悉太熟悉的字体…钕…
她飞快地去看落款,那落款竟是陶然山人……
不是……
她知道不是…桥…
仔细地看,便可知这字体虽然跟父亲的很像,甚至于能看出是刻意模仿过父亲的字,但是,却不是父亲的亲笔,还有那个落款,陶然山人……
这究竟是什么人的作品?字迹比她的更像父亲的风格?连号,都取得和父亲那么像?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纸巾。
她顺着拿纸巾的手往上看,看见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微张了唇,记忆在脑海里碰撞!她想起来了……“穆川师兄?”
眼前的人戴一副眼镜,儒雅而温润,不是当年父亲的得意门生穆川是谁?
那人也是一惊,而后仔仔细细盯着她看,终于认出了她,惊呼,“小师妹!?你竟然在这所大学?”
叶清禾捂住嘴点头,眼泪滚滚而下。
她无法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改了名字换了身份换了一种生活,将她从之前的记忆里完全剥离出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生生活着经历了一场前生来世,所有的过往都是她前世的故事,所有的故人都已随着前生的回忆被阻隔在奈何桥的另一端,任彼岸花开得繁盛妖艳,她却再也无法跨过奈何桥,无法再和“前世”之人有交集……
某些时候,当她孤单地行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未亡的魂,孑然漂泊在人世间,与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格格不入,所以,她才如此清淡冷漠,她不是拒绝所有人的靠近,而是,或者,她只是属于她的前生,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永远是封荷,而不是叶清禾……
却不曾想,在她所以为的“这一世”,竟然还能遇到一个跨过“奈何桥”,飞过“彼岸花”与她重逢的旧人,瞬间将她所有对前世的眷恋自心底最深处连根拔起,一直坚持的孤冷和坚强也在这一刻崩溃,溃不成军……
二十分钟后,她和穆川坐在了最近的咖啡馆内,她已经不再泪流满面,可是,仍然掩饰不住她情绪的激动。
通过刚才简单的交谈,她了解到,穆川居然在本校中文系任研究生导师。这两年,她的活动范围太窄,又不热衷于社交,加之偌大的校园,要认识外系每一位老师,也非易事,以致,她进校两年,都无缘和他重逢,若不是今天她一时兴起来看书法展,只怕仍然没有机会见到……
“小荷,老师去世的时候我并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前去吊唁,才知晓原来师母也……我寻找过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穆川仍然叫她小荷,同时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只剩女孩孓然一身而感到痛心,他知她身体不够好,眼下见她仍然体质单薄的样子,让他十分痛心。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是白问,小师妹今天能坐在这所大学里念书,就证明她确实过得不错,只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儿,这其中又吃了多少苦呢?
“穆师兄,我过得很好,还有,我已经改名了,现在叫叶清禾,以后叫我清禾吧。”这是四年来第一次有人正面跟她提起父母之事,她固然伤心,可是并不抵触,因为,至少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毫不避讳地谈论父母谈论过去了。
“叶?从师母的姓?”穆川道,“不过,我还是叫你小荷吧,习惯了。”
小荷?小禾?读音上并没有分别。不过,她喜欢,因为,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叫她小荷的……
默许了,她微微一笑,脸上泪痕一干,只觉皮肤紧绷绷的,“穆师兄,你呢?近来可好?小果子呢?长大了吧?祖姐姐好不好?”
她记得,最后一次师兄和父亲视频通话的时候,小果子已经能在视频里对着父亲叫“师公”了,那时候,妈妈还说,下回一定要穆师兄把小果子带家里来玩……
呵,短短几年,物是人非啊……
她心里一阵酸楚。
穆川面色略略一滞,不着痕迹的苦涩在他眼中闪过,而后却笑着道,“小果子哪能不好呢?成天皮得跟猴子似的!今年八岁了。”
“那祖姐姐呢?一定越来越漂亮了吧?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呀?”她所说的祖姐姐,是穆川的妻子阿祖,舞蹈老师,特别漂亮,人也温柔,总是喜欢穿着民族风的裙子,只要见过一面,就让人无法忘怀……
穆川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的,初次重逢,她已经伤心欲绝,不想再谈及更多令人伤痛的话题,徒增她的伤感,可是,她这一再追问的,瞒也瞒不过去,于是,只好如实道,“祖祖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叶清禾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他眼里的伤痛,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强烈的吞噬着她的心,曾经那么明媚而美好的女子,穆师兄爱若至宝的女子……
她完全可以想象,穆川在失去祖姐姐以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因为,她感同身受……
“穆师兄,对不起……”她深为自责,不应该问起这个话题,不忍看他眼里的伤。
穆川温柔地笑笑,仿佛看见那个穿着墨绿色大摆裙的女子依然在他面前转着圈跳舞,“没关系,傻丫头,谁说已然故去的人不能再提起?提起,便意味着我们在想念,我们没有忘记,这样不好吗?就算他们不在我们身边了,可是,在这里,永远。”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嗯……”叶清禾再一次泪如雨下。想念,固然是痛楚的,可是,也是温暖的。而温暖永恒,痛楚亦不代表不快乐。原来,人是可以一边痛楚地回忆着,一边享受回忆里的温暖,纵然泪流满面,也是极幸福的一件事,就如此刻,她坐在穆川对面,和他间或谈起父亲的过往,她心里的喜悦和骄傲会盖过那些痛,慢慢地在心中升腾膨胀,就像许久没有尝过水果糖的孩子,酸酸的滋味背后,更多的是甜蜜的享受和期待。
从来没有人再能和她谈论父亲,身边的人,除了萧城兴熟知父亲以外,其他人都丝毫不了解,而且她自己也在规避,把现实和世界和她从前的世界隔离开来,而萧城兴一来忙碌,二来怕勾起她的伤心,也从不跟她说起她父亲,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以为,想念父亲和母亲一定是件悲戚的事,而她,必须在一个人的成长旅途中保持坚强,所以,强迫似的命令自己不要去想……
原来,她是错的呵……
“小荷,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想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穆川说。
“嗯……”叶清禾流着泪点头,穆川说的每一句话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可是,真正却是对两人说的,此刻,他们想法如此相似,即便她总是在泪流,也是因为太久没有流泪的缘故……
“穆师兄,流泪也是幸福的啊……”她要感谢穆川,选了这么一个角落里的位子,否则,她哭成这样,别的客人看见,她真是太丢人……
“是……”穆川眼里隐隐的,有亮光,注视着眼前哭得不成人样的女孩。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还不是近视眼,而今却戴了这么一副大眼镜,头发也留成这样,让他差点认不出来,此刻把眼镜取了,搁在桌子上,他才一点点地,找回记忆中小师妹的样子。
“对了,穆师兄,你的字越来越有我爸的风范了,我第一眼看见就想哭,真的……”她细细打量穆川,其实,何止字有着父亲的风范,就连气质,这些年不见,也脱了稚气,儒雅和稳重的感觉也和父亲越来越相近了。
穆川微笑道,“是,封老师是我一生最尊敬的人,博学多才,厚德载物,我在努力地模仿他,学习他,追寻他的足迹,只是,和老师相比,我始终差得太多。”
没有人什么比听到父亲被人称赞更高兴的事。父亲在生时,荣誉无数,赞誉不断,可那时候的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四年后的今天听来,却是如此弥足珍贵……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喜欢谈论父亲,喜欢从穆川嘴里听到关于父亲的一切,哪怕是一个字,她也不愿错过。
就这样聊着,在说到穆川曾经也曾狼狈地挨过封一诺的批评,或者说到叶清禾因为逃避练字而被封一诺惩罚,还曾找上穆川作弊的往事时,两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幸福的笑,她的眸子在笑容里绰绰生辉,这样的笑容在她现今的生活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重,原来,又哭又笑的疯子状态是一次痛快淋漓的幸福体验。
或者,过去在回忆起父亲时只有痛苦和逃避,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可以把回忆变成甜蜜的人。
穆师兄就是父亲的翻版啊……
坐在他对面,让她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里……
他们也说起穆川的妻子祖祖,那个酷爱穆川酷爱舞蹈的美丽女子,尤其喜爱民族原生舞蹈,深受穆川宠爱的她,常常独自一人或者带着学生前往少数民族居住地区去领悟和体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