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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天色才终于放晴。
墓园打来电话,说是这几日大雨,外婆的墓出了点意外,让萧伊庭去看看。
萧伊庭便单独去了,叶清禾行动实在有些不便。
下午的时候,萧伊庭才回来,还带了杜老一起,给她扎针,这几日大雨,针灸也耽搁了,不过,萧伊庭倒是每日给她两次按摩,坚持得很好。
杜老对她的状况还是满意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加之她自己每天勤于练习,和之前相比大有进步,他现在倒是要叮嘱她,别太累着,锻炼要有度了。
“杜老您放心,有他监管着,我想累着还没法累呢。”她笑着说。
不得不承认,萧伊庭这个度真是掌握得非常好。
趁着萧伊庭去给杜老续茶的空挡,她悄悄问杜老,“杜老先生,您看我这情况,多久以后可以要小孩呢?”
杜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萧伊庭的方向,一语道破了她的想法,“想偷着要小孩可是不行的,要和他商量!至于什么时候要合适,你们还是去医院问主治大夫,凭我的经验来看,短期内可是绝对不行的。”
她有些沮丧。
她也知道短期内不行,可这个期限是多久?她真的很渴望一个孩子了,这几天连续做梦都梦到可爱的小姑娘叫他们爸爸妈妈……
萧伊庭很快续了水回来,见她这表情,问,“什么事儿啊?”
“啊?没什么!”她忙道,“杜老说我短期内还不能自由行走,我有点着急。”
“急什么?”他轻拍她的头,“之前赖着不肯走的是谁?现在急了。”
她笑了笑,关于孩子的一页揭过。
送了杜老回来,又是晚上了,萧伊庭才把去墓园的情况说给叶清禾听,“果真塌方了,还好不严重,我让他们赶快修复,只是,木开始腐了,出来个坠子……”
“什么样的?在哪?”她略惊,那四问,她只缺一问了……
“白色的玉坠,上面有红色纹路。”
“还真的是……”她喃喃地道。
“是什么?你没见过那个坠子?”他想着,外婆去世的时候,她早已懂事,那坠子应该是她见过的才是。
她摇摇头。
可是,他也没法给她看,“我没带回来,那是殉葬之物,我怕带回来对外婆不敬,仍让它和外婆在一起了,守着他们修了半天墓。”
他没带回来是正确的吧……
关于这四问的故事,她几乎把它给忘记了,也没具体跟萧伊庭说过,当即,便把故事尽数讲给他听,同时也告诉他,自己在北京的保险箱里还保留了三问,并讲明了这三问的来源。
“外婆下葬的时候,我只看见和她一起葬入的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全是外公送与外婆之物,也有信件什么的,却不曾见到这个坠子,想必是外婆贴身戴着下葬的吧。可惜爸爸妈妈也不在了,无从得知我们家这问三生是个什么典故,外婆在生的时候,我年纪小,哪里会去管外婆有什么宝贝,对于入葬时随的物件也没兴趣了解……”第一次听说四问的故事,还是在江家姨婆那里呢……
不过,能随外婆一起下葬的东西,不一定贵重,但是必然是特别重要的。
她记得妈妈尤其强调,要把外婆和外公的信件以及照片整理好,和外婆在一起,这好像还是外婆临终交代的,可见,外婆极看中和外公这段感情。
“听我妈说,我外公是带兵的,脾气暴躁,而我外婆则是典型的闺秀淑女,可我那外公,还只有我外婆能治得了。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我不得而知,大约就是,外公在外吼着嗓子练兵,回到家里,外婆只需轻言细语一句,外公连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叶清禾说着笑起来,“这是怎样一对组合,我真是觉得奇怪,怎么看都不是一对人啊,不过,我外公年轻的时候很帅,穿军装,格外英气勃勃。”
“你瞒着我的事情还挺多……”他的重点落在了她北京的保险箱。
“……”呃,她真不是故意的……
“还有保险箱?”他眼神里光芒闪烁。
“……”
“还有巨额财产?”
“没有……真的……”那保险箱里现在也就三问了……
“你藏私房钱……”他的指控变得幽怨。
“……”她怎么每次都觉得这么别扭呢?难道不应该常常是老婆查老公私房钱吗?
他叹了口气。
“干什么?”她还真看不得他这般幽怨的可怜眼神。
“我觉得是命。”他煞有介事地总结。
“什么命?”隐约觉得他又要犯胡言乱语的毛病了。
“爱上你们家的女人就是一样的宿命啊!你看,外公不敢对外婆说半个不字,我不敢对你说半个不字,不知道爸爸是不是比我们有种些,敢对妈妈说不?”
她笑了,歪着头想了想,“还真是不敢……反正我没听爸爸对妈妈说过……”
“所以说是宿命啊!”他叹过之后反笑,“幸福的宿命!”
外婆修墓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非但重新修葺,还加了坝以加固。
日子,如叶清禾所想象的那样,一天天简单地度过。
随着天气的转凉,小镇游客渐渐少了,进入旅游淡季,他们的生活愈加清闲。
冬天来临的时候,叶清禾终于可以行走如常,而她,在萧伊庭面前却还有所保留,总爱赖在轮椅上多一些,她希望在某个合适的日子给他一个惊喜。
真如她说过的那样,她是不会介意她养他的,可是,他那么讲究爷们气的大男人,怎么会让她养?最近频频去H市,就是为了重新开始他的律师生涯,而萧城兴留给他们的茶馆,也装修完毕了,打算择期开业。
所以,萧伊庭最近是有些忙碌的。
只是,无论多么忙,只要想起家里那个坐在轮椅上,每天等着他回家的人,心里便热烘烘的,充满了能量。
眼看她一天比一天走得稳健,他心中喜悦,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从前一样健步如飞呢?不过,他不急,这一天总会来到的。
他要赶紧把茶馆开业的日子定下来,苏苏他们说,等他们茶馆开张,就过来闹一闹,爸爸那天估计也会来吧。
北京,他真的远离了……
爸爸曾来看过他们几回,大哥也常跟他通电话,辰安国/庆长假回来看丈母娘的时候还带着老婆孩子转道来他这里住了一晚,其他朋友网上电话联系不断,可是,他,却再也不会站在北京的天空下了……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总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往下想,一心地,只守着他的日子。
万事俱备,他的茶馆准备开业,却迎来了江南难得的一场雪。
街上开店铺的人原本就觉得他不可思议,别人做生意,都抢旅游旺季,而他,却偏偏选在淡季开业,就连叶清禾也想不明白,所以,望着一/夜大雪后,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叶清禾笑他的茶馆可以取雪水拿坛子存起来,第二年旺季卖个好价钱。
他只是看着她,坦然接受她的取笑,自己也笑。
无论是开茶馆,还是开她这个小店,目的都不是为了赚钱。
江南的冬天很冷,淡季的景区更冷。
开茶馆的目的,是为了她某天偶然的一段话:二哥,你不知道,美国的冬天也很冷,那时候,在乔思的茶庄里,烧一壶滚开的水,煮一壶茗香的茶,热热地喝一口,就是整个冬天最温暖的事了……
他凭空地,想象出她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搓着手,喝一口热茶后惬意的表情,忽然地,就想把这茶楼开起来了……
所以,他亲了亲她冰冰的小脸,“妹妹,放心吧,下雪也阻挡不了我们开茶楼的决心,万事俱备,明天开业!你就专心等着当老板娘吧!”
她听了笑得直喘,“二哥,你觉得会有生意吗?别亏你那些好茶!绝对血本无归啊!”
“怎么会?”他毫不介怀,“你就煮给我一个人喝也不亏!这双手煮出来的茶,价值万金!”他捧着她冰凉的手,用力呵气。
南方这不供暖的冬天,真是够呛,她这身体本来就寒,这大冬天的开着空调开着电热她的手和脚都是冰凉的,尤其晚上睡觉啊,他都得把她的脚捂在自己身上才行。
她咋舌,“那可不得了,你这每天还能喝得下去?”
他刮刮她的脸,“好了,别贫了,明天开业,已经说好了,苏苏他们明天还要过来呢,我去镇上最后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你在家呆着。”
“嗯!”她坐在轮椅上,表现得很乖。
“别出去玩雪啊!天太冷,小心感冒了!”他叮嘱。
“好!”她点头,应承得很是爽快,最近这个人是越来越啰嗦了,已经具有萧大妈的潜质。
他放心地笑了,低头亲了亲她,才走。
叶清禾并没有老老实实听他的话,自我感觉也没他说得那么虚弱,在家中无聊地上了会网之后,便开门出去了。
镇上的小孩全都在玩雪,打雪仗,这场雪,倒是让安静的冬日小镇比平日热闹了些。
她下了轮椅,穿得厚厚实实的,叫来蒋妈妈一起,在小店门口堆了个小雪人。
想着多年以前的雪人,她用黑色毛线给雪人做了头发,剪了一排厚厚的刘海,还找了一副眼镜给雪人戴上。
看着这个比当年的雪人小一号的“小妹妹”,她乐了,又找来一块纸板,在上面写着:欢迎爸爸回家。而后,插在雪人身上。
如果她和他有了一个女儿,是否就是这个打扮呢?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要知道,当年她这个打扮可是痛遭他嫌弃的……
她取来手机,给小雪人拍了几张照片,甚至想着,待会儿等他回来,要他跟小雪人合影几张,爸爸和女儿的合影么?她笑了,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孩子了……
她知道,他也喜欢小孩的……
上次辰安带着依宸和左夏来玩儿,他就跟返老还童了一般,带着两个孩子玩疯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给他一个孩子!
“蒋妈妈,我们再来堆一个男孩吧!”她朝着店里唤道。
“来了!”蒋妈妈跑过来,边跑嘴里还边说着,“小鱼啊!不能再玩了!姑爷可是交代过了的,不能让你出去玩雪!小心感冒了!让姑爷知道你不听话,有你受的!”
“……”他还能反了不成,“没关系,我不冷的,你看我穿得这么多!再堆一个小的吧,堆好我们就……”
她话还没说完,发现蒋妈妈眼神有异,她惊了一跳,以为萧伊庭回来了,这下完蛋,抓个现/行啊!
她陪着笑脸,急忙转身,打算谄媚一番,“二哥……”
然而,这两个字之后,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何止说不出话,空气都凝滞了……
她面前站着的人,穿着驼色貂皮大衣,雍容华贵,气势凌人,只是脸色掩饰不了的憔悴……
叶清禾脚步被钉住了一般,喉咙被人生生掐住,脑袋也停止了运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幕。
或者,她该先叫一声的,毕竟,她是二哥的母亲,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最后,是姜渔晚先开的口,表情淡淡的,一句,“清禾,不认识我了?”
“不是……没有……”她赶紧否认。
“伊庭呢?”她是来找儿子的,开门见山。
“二哥他……去镇上买东西了……”她渐渐地,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尽量镇定地应答,“不如……您进屋等吧……二哥很快就回来。”
她不知道姜渔晚是来干什么的,婚礼她没来参加,萧城兴说她病了,可是她知道,绝对是托词而已,既然婚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