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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天地一卜,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既然来了,何不干脆和自己一路同行,还要留
什么字条?
尤其终南山,自己从没去过,又到哪里去找回佳岩指翠亭?
他因自己倚天剑既是天地一卜取去,心中不疑有他,是以也不再检查身上可有东西遗
失?一面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店伙瞧到赵南珩,急忙凑了上来,笑道:“你老真是好睡,从昨晚到现在,小的少说也
来了十几次,你老睡得正热,不敢惊动,此刻午牌已过,你老两餐没吃东西,想必腹中早已
饥饿,可要小的准备什么?
赵南珩听得一怔,道:“什么,已经过了午牌?”
店伙道:“日头早已直过了,现在快是未牌时光了呢!”
赵南珩经他一提,果然觉得腹中饥饿,这就点点头道:“好吧,你替我随便弄些吃的来
就是。”
店伙连连应是,不多一会,端来脸水,跟着又送来菜饭,赵南珩匆匆吃毕,会过店账,
继续上路。
由平利到终南已只有五百里路程,赵南珩在第三天中午,就赶到终南南麓。
这一路,始终不见天地一卜随后跟来,此时瞧着起伏连绵的山势,心中不禁没了主张。
光凭他留的这张字条,又没说清楚地点,日佳岩指翠亭究在何处?
连问了两位山民,都不知日佳岩的所在,只好盲目找去。
入山渐深,樵采绝迹,一直找到天黑,依然毫无眉目,当晚找了一个岩洞,权宿一宵。
翌日清晨,吃了些携带的干粮,刚一跨出洞口,瞥见洞外一片砂土上,好像划着许多字
迹,仔细一瞧,那是:“西行七里,遇潭而止。”
赵南珩看到字迹,心头又气又很,这手歪歪斜斜字迹,不是那位天地一卜老兄,还有谁
来?
他果然跟着自己来了,还要和自己躲躲藏藏的实在太没意思了,害得自己昨天走了许多
冤枉路。
要知自己原是替你师傅办事来的!
但继而一想,武林中许多有名人物,都生有怪癖,也许他门下徒弟不能出面,否则天地
一卜老兄可以办的事,游老前辈何用要自己千里迢迢的到终南来替他办事?
他越想越觉自己猜想不错,既然日佳岩就在不远,匆匆在溪边洗了个睑,拍拍身上泥
土,朝西寻去。
穿林越洞,走了一会,算算差不多已有六七里光景,前面水声淙淙,敢情快到地头了。
等到翻过一道山脚,只觉服前一宽,一片潭水,潋滟如镜,四外大小山峦,群相环抱,
翠竹古松,黛色如凝!
此时红日初升,水面轻烟未消,鸣禽啁啾,飞掠林间,愈显得清景如绘,别有佳趣!
赵南珩想起古人有:“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之句,此刻虽是清晨,但“日佳”两
字,已可领略!
潭边不远,果然矗立着一座六角形的亭子,覆茅为盖,粗竹为杜,但却修剪得十分整
齐,想来就是“挹翠亭”了!
亭前还有一个儒生打扮的白衣人,负手而立,从侧面望去,这人好像面对远帕,悠然神
住,山风吹着他月白儒衫,大有逸飘出尘之慨!
这人,想来就是五奇世家中首屈一指的第二代中飞龙赵启潜了!
赵南珩只觉心头一阵紧张,正待走近前去!
那白衣儒生忽然开口问道:“年轻人,你还来作甚?”
相隔少说还有二十来丈,白衣儒生连头也没回,便知林中有人。
这点,赵南珩倒丝毫不以为奇,因为他已经知道对方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二代“中飞
龙”。
感到意外的却是对方这句“你还来作甚?”自己从没来过?也从没见过他,他可能认错
了人。
赵南珩急忙步出树林,朝白衣儒生拱手为礼,说道:“晚辈赵南珩,是奉乾坤一丐游老
前辈之命来的。”
白衣儒生背着双手,目视远山,徐徐说道:“我叫你到北雁荡去,你回来作甚?”
赵南珩听得不由一怔,从他后两句话的口气之中,听出他似乎遣人前去北雁荡,问自己
为什么回来的?
他没有回过头来,果然认错了人,这就重又恭敬的道:“晚辈是峨嵋门下赵南珩,奉乾
坤一丐游者前辈之命,拜谒赵老前辈来的。”
白衣儒生缓缓转过身来!
这位名重武林的第二代中飞龙,竟是丰神飘逸,生得剑眉朗目,面如冠玉,看去最多也
不过三十出头。他那莹光照人的脸上,虽然含着微笑,但两道湛湛眼神,落到赵南珩身上,
宛如两道冷电。
温文之中,另有慑人气度,使人不期而然的生出敬慕之意。
赵南珩瞧得蓦然一惊,只觉这白衣儒生自己十分眼熟,好像以前曾经见过,只是想不起
在什么地方?
白衣儒生瞧了赵南珩一眼,才道:“我是说,昨天早晨,我已经要你待我信物,前去北
雁荡金牛岭正觉庵,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南珩骇然道:“晚辈还是刚才才来,昨天来的只怕不是晚辈。”
白衣儒生哂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赵南珩急道:“真的不是我,昨天早晨,晚辈才从柞水动身的。”
白衣儒生瞧着他似乎有些不信,徐徐说道:“好,你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亭中走去。
赵南珩转过身子,才看到山拗间,还有三间茅屋,一个童子,蹲在屋有烹茶。心中不禁
暗生羡慕,像这般隐逸生活,才是人生最高的享受!”
跨进茅事,中间一块横题上,果然写着“挹翠亭”三个大字。
两边还有一副竹刻对联:
“自得山中趣。
谁论世上名”。
字体秀挺,笔力劲迈。
亭子中间是一张青石小桌,左右各有一只石凳,桌上放一把白磁茶壶,和一个白磁茶
盅。
白衣儒生在上首一张石凳上坐下,指指对面石凳道:“你也坐下来。”
赵南珩躬身坐下,白衣儒生抬目道:“你是刚才才寻到这里?”
赵南珩点头应“是”。
白衣儒生又道:“乾坤一丐游老前辈要你找上日佳岩来,可有什么交代?”
赵南珩连忙从怀中摸出天地一卜留的那张宇柬,双手递过,一面说道:“老前辈请过
目。”
白衣儒生接过字柬,脸上微露沉吟之色,又道:“游前辈交付与你什么信物吗?”
赵南珩应了声“有”,伸手朝衣内摸去,哪知这一摸,顿时发觉自己一直系在裤带头上
的那枚乾坤金钱,不知何时,业已失落。俊脸急得一红,嗫嚅说道:“游老前辈数月前赐了
晚辈一枚乾坤金钱,晚辈不慎,在途中失落了。”
白衣儒生微哼一声道:“游老前辈不是要你拿了他的乾坤金钱,前来见我,要我传际飞
龙剑决吗?”
东方玉《飞龙引》
第七十四章 捷足何人已杳纵
赵南珩摇头道:“没有啊,他老人家赐晚辈乾坤金钱之日,晚辈还不知他就是乾坤一
丐,当时他老人家只交代我务要妥藏,不可遗失,所以晚辈把它系在裤带头上的。至于到终
南山来,他老人家也只说要找办件事儿,究竟办什么事?也没和晚辈说清楚,这张字条是三
天前他老人家的今高徒天地一卜留在晚辈桌上的。”
白衣儒生修眉微蹙,耐心听赵南珩说完,诧道:“这就奇了!”
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枚古铜大钱,放在桌上,然后又道:“昨天早晨就有一个自称赵
南珩的人,带了这枚金钱前来见我……”
赵南珩蓦地一怔,急着问道:“老前辈,那是怎么样一个人?”
白衣儒生淡淡一笑,瞧了赵南珩一眼,道:“当然和你生得一模一样,而且还佩了一柄
倚天剑……”
“啊!”赵南珩惊得几乎跳了起来,惶急道:“那是晚辈在三天前遗失的。”
接着就把三天前遗失宝剑,及天地一卜留字经过,说了一遍。
白衣儒生目视远处,沉吟道:“此人冒你之名,假托游前辈因绿玉金莲千手如来已为南
世侯所得,才要我传你飞龙剑诀,那么此话也是捏造的了。”
赵南珩道:“这话有一半倒是不假,南世侯参悟‘辟邪剑法’,是晚辈亲眼目睹之
事。”
他不待白衣儒生再问,又把自己找上祝融峰之事,详细说出。
白衣儒生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当年武当派失落的绿玉佛像,倒确是南公靖取去
的,哈哈,南世侯虽然参悟‘辟邪剑法’。但据你所说,当年先父应邀前去,为四大门派设
计的九式回龙身法,依然没被他发现。南世侯素工心机,怎会没想到一座绿玉佛像,何以要
配上一个纯金莲座?”
赵南珩听得暗暗哦了一声,敢请九式回龙身法,就在金莲之上。
白衣儒生忽然目视赵南珩,问道:“你方才自称峨嵋门下,可是大觉大师的传人?”
赵南珩道:“晚辈是老师傅记名弟子。”
白衣儒生点点头,又道:“你今年还未满二十,怎会离开伏虎寺的?”
赵南珩听他问得出奇,不由一怔,暗想不满二十,难道就不可离开伏虎寺了?忽然想起
自己离开峨嵋之日,老师傅也曾叮嘱过自己,有不满二十,不准离开少林寺之言。一面恭敬
的回道:“晚辈是因峨嵋宣布封山,才离开伏虎寺的。”
白衣儒生道:“大觉大师没叫你去找百愚上人?”
赵南珩又是一楞,答道:“晚辈曾在少林寺住过一年。”
白衣儒生修眉微微一皱,说道:“小友且把离开峨嵋以后,遇到过一些什么人,以及如
何和神丐结识经过,详细说给我听听。”
赵南珩只当中飞龙对自己还未完全相信,这就把自己下山以来,所经过的事情,简扼说
到找上终南山,天地一卜昨晚在洞口留字为止。
同时从怀中取出游老艺送自己的一盒易容药丸,送到白衣儒生面前,用以证明自己所说
的全是事实。
白衣儒生目中神光一闪,面露微笑道:“其实我方才看了天地一卜留柬上四句话,已经
知你不假,只是我自从隐居此地以来,与世相遗。听你所说,目前江湖上,和六十年的情
形,并无多大变故,依然是西妖、南魔两股势力,蠢蠢欲动,由此可见那个冒你前来之人,
也不外是西妖、南魔手下。”
赵南珩道:“老前辈说的极是,晚辈心中,也是这般想法。”
白衣儒生含笑道:“我虽是一时失察,被他骗去半块玉坠,但此人能瞒过我的眼睛,易
容之术,不可谓不高明。好在他既然有心到我这里骗取半块玉坠,自会赶去北雁荡,求取另
外半块玉坠。从此地前往雁荡,少说也有三千里路程,你只要能在半月之内,赶到北雁荡金
牛岭,不怕追不上他。神丐游老前辈要你来此找我,另有深意,你到了北雁荡正觉庵,自会
明白,目前你已经学会‘辟邪剑法’,找再传你‘龙飞九渊’身法,当可更具威力。”
赵南珩虽觉这位二代中飞龙有许多话,说得含混不清,但自己和他初次见面,不敢多
问。
此时听说要传自己“龙飞九渊”身法,不由大喜过望,立向白衣儒生恭身称谢,一面问
道:“老前辈,‘龙飞龙渊’可就是绿玉金莲上的九式‘回龙身法’吗?”
白衣儒生微笑道:“龙飞九渊,乃是‘飞龙剑诀’上的功夫,出于倚天剑玉坠,是昔年
昆仑派不传之秘。至于九式回龙身法,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