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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寿长咆哮道:“他把我当孙子看便是罪莫大焉!”
展履尘道:“得了,我们谁也不用再争议了:老二,不过你这种毛躁冲动的脾气可得好生改一改,一大把年纪了,犹半点定力没有!”
田寿长不服的道:“妈的,我这冲动全是叫你给气出来,骂出来的!”
展履尘安详的道:“你想,我们在这里固是孤军苦战,浴血拼斗,我们也并不是坐在高处乘风凉,我们亦同样在挣扎,抵抗着危难:你们的敌人是有形的,是可以抗拮的,我们的敌人却是无形而力量浩瀚无边的——大海逆流:你们在辛苦争抗,我们又何尝不是,庆幸的是,上天给了我们灾厄却又赐于我们生机,否则,后果之严重,真是令人不堪设想……
舒沧颇有同感的道:“可不是,岛主,不要说你们不来后果严重,便是你们再晚到一会后果亦同样严重,岛上大军是我们此次举事的主力,主力不至,光凭我们这点份量又如何成事?早晚也就叫人家栽个干净!”
微微叹息,展履尘道:“总算及时,总算及时,要不,你们一完,我也就万念俱灰了!”
翘起二郎腿,田寿长道:“哼,自从见了你的面,只这句话还像是人口说的!”
展履尘笑了笑,回头问榻上的卫浪云:“孩子,你好点了么?”
卫浪云挤出一抹笑容,道:“好多了,大叔?”
展履尘慈祥的道:“听你舒大伯说,你的媳妇是‘六顺楼’澹台又离在义女水冰心?”
神色又显惶恐,卫浪云蹑嚅的道:“大叔恕罪!是,是她!”
平静的点点头,展履尘道:“据说这娃儿人品操守都好?”
卫浪云忐忑的道:“是……是还不惜。”
展履尘爱惜的道:“唔,不错就好。”
卫浪云踟蹰的道:“大叔,你老不会因为孩儿娶了对头的义女而不高兴吧?”
笑笑,展履尘和蔼的道:“只要是本身好,你们自己合得来,我又有什么个高兴的呢?况且婚姻之事乃百年之计,将来要相处一辈子的是你们彼此,我们已经老了,哪能朝后顾这么多?澹台又离何尝不然?好自为之吧,孩子。”
卫浪云感激的道:“大叔的意思是——恕宥孩儿了?”
展履尘笑道:“当然,虽则我先前的确也不痛快了一阵,但你必须体谅我这做老的心情,为你找媳妇你主婚,乃是我后半生最大的愿望之一,也是我的责任,孩子,你爹将你托孤于我和你二叔,你便和我们亲生的儿子相似,我与二叔更无妻室子孙,对你的爱就更胜自己了:我同你二叔俱以全部的心血及希望贯注你身,到头来,在你成家的一天却撇开了我这亲大叔,你能怪我发脾气?孩子!”
挣扎着要下床叩罪,卫浪云又激动的道:“请饶恕孩儿……请饶恕孩儿……”
立时上前按住他,展履尘深挚的道:“我已经原谅了你,孩子!”
舒沧亦慰抚的道:“好生躺着养伤吧,浪云,你大叔生你的气,也就是一阵子而已,风景一过,又是雨过天晴了,别担心,对自己的孩子,做老的哪会真个记恨?”
卫浪云的情绪平静下来后,展履尘又坐回原位,他表情有些沉重的道:“老二,水丫头的事,舒兄也已一一相告,依你推判,这会是怎么回事呢?她才一回去了就有麻烦!”
田寿长皱着眉道:“事情是叫人疑惑,不过,我也不相信毛病会在水丫头身上!”
舒沧跟道:“这是一定的!”
忽然,厉寒开了口:“岛主,如果有什么不解的疑难,我们擒获的那几个‘六顺楼’俘掳应该可以提供明确的答复!”
一拍大腿,田寿长道:“可不是,真他娘的晕了头,现成的解疑人就在这里,我们还穷伤脑筋打什么哑谜?”
展履尘道:“这当然是个法子,怕的是他们的回答不实不尽……”
“玉面屠夫”吕迎风接口道:“岛主要问什么,请交待下来,我负责叫他们老实供出,半句话也不会掺假,除非他们是活腻味了!”
厉寒笑道:“不错,岛主,叫迎风去问,玩这一套,他可是祖师爷的辈份了,哪一次岛上审人不是他去审的?便从来没叫我们失望过,原原本本,干干净净的被审之人所知道的一切全榨了出来,可谓点滴不遗……”
展履尘道:“这个,我晓得,只是迎风的手段太辣了点。”
吕迎风忙道:“岛主,手段辣我也承认,但这也得看对什么人来,像有些奸狡精滑之徒,不给点颜色,他们岂肯吐实?如那两巴掌便打得浑身乱颤的人物,当然便不须费力,光翘着腿听他们认罪就可以了,似‘六顺楼’的这几个角色,依我看全是相当能咬牙的扎手货,除了硬上,他们断不会乖乖招供的……”
“金胡子”柴志贵也点头道:“迎风说得对,岛主,就只有他这一套灵,我赞成!”
展履尘笑道:“你们两个一搭一挡,都是心狠手辣的杀胚——一个上手,一个下手,只要你两人配成了对,被审的敌囚不见阎王也要见了!”
吕迎风赶紧道:“这一次保证不叫死人……”
柴志贵也道:“岛主,我们向你打包票……”
挥挥手展履尘道:“先别急,等我要你们问的时候,你们再去逞能吧!”
声音吵哑的,卫浪云开口道:“大叔——我要亲自主审……”
展履尘爱怜的道:“你受的伤这么重,就不必再劳累了吧?我会替你将事情弄明白的……”
摇摇头,卫浪云道:“不,大叔,我在不得真像之前永难安心……大叔,我又急又伯,我实在不能忍受在此等待的滋味,我一定要首先明白其中的内涵……”
展履尘关心的道:“孩子,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卫浪云拗执的道:“我可以,大叔……”
展履尘沉吟着道:“看你这衰弱憔悴的模样……”
祈求着,卫浪云道:“我真的能支持,大叔,我已被猜疑和失望煎得够痛苦了,我怕有什么坏消息,我急着要证实……大叔,求你,我要首先明白水冰心是否无辜……”
无奈何的点点头,展履尘道:“好吧……”
卫浪云振奋的道:“谢谢大叔……”
这时——
田寿长忽然开口:“如果浪云坚持要亲自去问,便由他,我也知道这孩子的心情,但是,今天就免了,他太虚弱,而且大家也都够累的,急着该做的事还多,我们先料理别的,要问,明后天等浪云精神恢复了些以后再问吧?”
卫浪云忙道:“二叔,我没有关系……”
一瞪眼,田寿长道:“胡说,浑身的伤,人都晕过去一次了,还讲没关系?你是铁打的?不准再乱搞,给我好好养息,总叫你先去问话就是了!”
舒沧颔首道:“浪云,你二叔说得对,等缓一缓再去讯问吧,借这空隙你也好养养精神,别再拗啦,这是急不来的事!”
展履尘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卫浪云,一见大家全这么说,也不好再强求下去,只好意态怏怏的躺了下来,吕迎风笑着道:“少主别心焦,等少主决定什么时候去审俘,交待一声,我一定侍候得他们服服帖帖,有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浪云苦笑道:“到时用得着你,吕首座。”
柴志贵也不甘寂寞的道:“少主,别忘了还有我哩!”
点点头,卫浪云道:“当然。”
田寿长笑骂道:“娘的,吕迎风与柴志贵,我看你两个似乎全患有虐待狂,都有点不大正常了,这是一种兽性的变态心理!”
吕迎风急道:“不,二爷,我们只是为索求敌人的隐密而稍稍讲究一点点手法上的技巧而已,志贵,不是吗?”
连连点头,柴志贵忙不迭的道:“是,是,当然是,呃,仅仅讲究一点手法上的技巧而已……”
展履尘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们都去歇会吧,天就要亮了,还有好多事急着天明以后料理……”
田寿长道:“且慢,趁大家都在这里,有关以后的行动计划何不先行做个商讨?”
卫浪云悒郁的道:“大叔,‘蝎子’的人一定要先设法救出,他们被‘紫凌宫’掳去了,连‘蝎子庄’也叫凤啸松的人焚成焦土一片!”
双眉聚紧,展履尘沉重的道:“这件事,在‘和家甸’时我已听到‘悦来客栈’的李老五详细说过,对于‘蝎子’的弟兄,我实在抱愧良深,尤其对赫连雄,更觉歉疚……”
舒沧有些激动的道:“岛主,凤啸松那老小子委实过于歹毒了,这口怨气也叫人咽不下,我们非得好好给‘紫凌宫’一次颜色看不可,叫他们知道,‘勿回岛’及其盟帮全不是好吃的!”
卫浪云也提着气道:“大叔,我们一定要为‘蝎子’报仇,替赫连大哥雪耻!”
在房中踱了几步,展履尘沉声道:“这是无可置疑且势在必行的行动,我所考虑的是——凤佩松恐怕会以‘蝎子’的俘虏作为人质,对我们加以要挟,如此一来,就使我们为难了。”
田寿长道:“不错,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厉寒接口道:“岛主,我的意思是在正式与‘紫凌宫’接刃之前先派好手潜进他们的老窝里,把‘蝎子’被俘的人救出来!”
展履尘道:“这不失是个法子,总要消除对方对我们的牵制凭借才好,否则,投鼠忌器,用兵也就难用了!”
缓缓的,田寿长道:“我看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策!”
舒沧气咻咻的道:“现在我们力量也已聚齐,此番就要将‘紫凌宫’一举击溃!”
展履尘道:“当然,这也是我们的原始目的地之一!”
一直未曾开口的“大盾王”曹步前忽道:“岛主,若是要派人去救解人质,我可是第一个请缨!”
展履尘道:“不要急,人手的调派我自有主张。”
卫浪云呐呐的道:“过几天行动比较合适,也别太急切。”
眼睛一瞪,展展尘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又想去是吧?”
卫浪去有些瑟缩的道:“我有责任……大叔,赫连雄是我的叩头大哥……”
展履尘微愠道:“同样他也是我们盟友,对他们,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不仅是你而已,你好生养伤,这里有的是人,并非除了你就不能办事了!”
卫浪云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闭嘴不言。
田寿长笑道:“浪云,你还是先顾你这条小命要紧,别把心事担多了影响你的康复,我和展老鬼会处理这些麻烦的!”
这时,厉寒又道:“岛主,‘六顺楼’那边,岛主准备怎么对付?”
不待展履尘回答,田寿长已咬牙道:“这还用说?血债血偿,他们要刨我们的根,我们就反过去灭他们的种,彼此全豁上去了,看他娘谁比谁狠?”
吕迎风目生异彩的道:“二爷说得对,待大军指向‘六顺楼’那天,我手持岛上旌旗,誓作先锋!”
柴志贵更兴致勃勃的道:“血洗‘六顺楼’,杆挑澹台首,杀他们鸡犬不留!”
心里猛然抽紧,卫浪云急道:“这件事从长计议,千万鲁莽不得……”
田寿长摆摆手,道:“放心,当然先要把水丫头救出来之后再动手!”
卫浪云苦涩的道:“不只是救她出来的问题,二叔,还有她日后良心是否能以平安的问题,若是她的夫家残杀了她的娘家,她将来怎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