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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正见父亲终于答应了,他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有!赵将军是口述,我牢牢记住了,赵将军说,无论如何,要把鱼宝宝引出城来。”
“引出城来!”李云舒微微眉头一皱,这要怎么引呢?得抓住鱼宝宝的弱点才行。
……
夷陵是一个县,也是峡州的州治所在,但夷陵县城并不大,县城内只有数万人口,加上周围乡村人口,整个夷陵县人口不足十万。
但夷陵的驻兵却不少,有两万大军,鱼朝恩令自己的义子鱼宝宝为夷陵主将,统帅夷陵军队。
两万大军,除了五千军队驻防下牢镇外,其余一万五千人全部驻守在夷陵县城内。
本来县城一直很平静,但这些天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夷陵,扶老携幼,将夷陵县弄得混乱不堪,而且这些难民大多是军方家属,鱼宝宝也不敢过于凶狠驱赶,他的义父也写来手令,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尽快回蜀。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这些难民到达了夷陵,就仿佛入了蜀,支持他们逃难的信念消失了,一下子放松下来,很多人都生病了,近一半人更是畏惧蜀道路途艰难,不愿再西行,只得想留在夷陵,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弄得鱼宝宝狼狈不堪。
更让他恼火的是,这些移民四处宣讲北唐军如何厉害,而且来得全是安西军主力,南唐军必将全军覆没,劝他手下的士兵赶紧逃命,使军队上下人心惶惶,士气严重低迷。
下午,一个让鱼宝宝忍无可忍的消息传来,防守北城门一个营,共五百士兵,在校尉的带领下集体逃亡了,他才意识到,让这些难民进城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砰!”地一声巨响,桌子上的茶杯被他拍得跳了起来,他怒不可遏地下令道:“传令三军,若再敢有人煽动军心,立斩不赦!”
鱼宝宝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翻身上马,带刀去城内四处巡查,若遇到有人动摇军心,他要亲自杀人。
夷陵本来就小,一下子涌来近二万难民,使得县城内又脏又臭,混乱不堪,几乎所有的空房子都住满了,还有很多人无处居住,便在大街上随意搭建棚子,侵占街道,使得原本空旷的主干街道变得又窄又挤,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鱼宝宝虽然不是宦官,但他也是从小养尊处优,脏乱的环境令他难以忍受,捂着口鼻,从棚户中穿过,一直走到空旷地,待空气清新一点,他才恨恨对副将焦德贵道:“真是受不了,老爷子怎么会让这些刁民逃回来,让我这边怎么办?”
焦德贵是鱼朝恩安排来协助鱼宝宝的副将,虽然也没有什么本事,可毕竟是当兵出身,多少能带一点军队,但他没有想到鱼宝宝虽然年轻,权力欲望却很大,把所有军权都把持着,让他焦德贵成了摆设。
焦德贵苦笑一声,“少帅,这还算不错了,来了三万多人,最后只留下一万多,我觉得下牢镇那边才是吃力,这么多难民跑去要粮食,李云舒怎么应对得了。”
“他应付不了就滚蛋!”
提到李云舒,鱼宝宝一脸不屑,“说实话,让他看守粮食,我还不放心呢!”
“他毕竟是圣上任命的夷陵主将,把他排挤走也不太好,最好请老爷子请圣上下旨将他调走。”
“你说得有道理!”鱼宝宝撇撇嘴道:“明天我就给老爷子写信,让他给圣上说说,省得我整天不放心那个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士兵狂奔而来,“鱼将军!鱼将军!”
“你跑这么快投胎吗?”
鱼宝宝大骂他一句,“有什么事情?”
士兵跑上前气喘吁吁道:“下牢镇方向有浓烟升起,不知什么缘故!”
“啊!”
鱼宝宝大吃一惊,他催马便向西城楼奔去,焦德贵也跟了去。
两人在西城下翻身下马,一口气跑上城头,城头上已经拥挤了很多士兵,所有人都在眺望西方,鱼宝宝冲到城垛口,打手帘向西方望去,果然见下牢镇方向有滚滚浓烟冲起,他们可是相距五十里,五十里都能看见浓烟,可以想像发生了什么样的大火。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鱼宝宝急得破口大骂,“李云舒那个蠢猪还没有信送来吗?”
西城墙上一片沉默,士兵们大多是李云舒的旧部,鱼宝宝这样当众辱骂李将军,着实令他们心中不满。
焦德贵发现了士兵的不满,他连忙打圆场道:“下牢镇是粮草重地,如果有什么意外,李将军恐怕吃罪不起,鱼少帅在替他担忧啊!”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天空喊道:“快看,信鸽来了!”
果然见两只信鸽从西面飞来,这是李云舒送来消息了,鱼宝宝急道:“快!快把鸽信给我。”
信鸽入城了,片刻,一名士兵奔上来,将鸽信给了鱼宝宝,鱼宝宝急不可耐地打开信看了看,忽然又大骂起来,“这个混蛋,这点小事都平息不了吗?”
“少帅,出了什么事了?”焦德贵上前问道。
“有难民抢粮,结果引发一部分士兵哗变,士兵也参与抢粮,李云舒已经控制不住局势,向我求救呢!”
“少帅,下牢镇可是粮草重地,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我知道,那个笨蛋我也拿他没办法了,要不你带五千弟兄去援助一下吧!”
“少帅,我们不知难民人数和多少士兵哗变,如果人数太多,恐怕五千人镇压不住啊!”
“他娘的,总不能让我去吧!”
这时,焦德贵眼珠一转,他忽然把鱼宝宝拉到一边,笑着低声道:“少帅,我们不是一直在发愁没有机会吗?这不就是干掉李云舒的天赐良机?”
鱼宝宝领悟,他拳掌一击,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好!我亲自去镇压,顺便把他收拾了!”鱼宝宝的脸变成狰狞起来。
半个时辰后,鱼宝宝率领一万军队离开了夷陵城,向下牢镇开去,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按照路程和时间计算,他们将在明天天亮时赶到下牢镇。
……
黄柏河谷口位于夷陵县城和下牢镇的正中间,黄柏水从峡谷中冲出,和另一条支流汇合,又在一片较为平坦的丘陵中蜿蜒十几里,最后流入长江。
所以,从夷陵到下牢镇,必须要渡过黄柏水,渡黄柏水无须摆渡,有一座木桥可以直接通过。
木桥位于低缓的丘陵之中,这一带森林茂密,人口稀少,一条狭窄的官道从茂密的森林中穿过,由于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发,故往来客商必须结伴而行。
一更时分,鱼宝宝率领一万军终于抵达了木桥,开始过桥,一队队地士兵迅速经过桥梁向对岸走去。
鱼宝宝位于队伍中央,他有些提心吊胆向四周望去,天气还不错,漫天星斗,没有月亮,夜色清明,但四周是黑黝黝的高大树木,茂密得一望无际,夜里安静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野兽嗷叫,黑洞洞的森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令他一阵胆颤心惊。
“传令士兵加快速度!”
鱼宝宝一纵马,跃上了木桥,向对岸奔去。
桥上挤得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士兵,鱼宝宝已经过去了,后面还有四千多士兵,拥挤在狭窄的官道上,两边森林距离他们只有数十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梆子响起,东岸森林内突然万箭齐发,密集地射向毫无防备的南唐军队。
官道上顿时惨叫声四起,一片大乱,霎时间便有上千人被射翻,与此同时,西岸南唐军也被伏击了,箭如密雨,大片大片的士兵被射倒。
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甚至忘记逃跑,已经好几年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战争意识,压根就没有想到北唐军会打到这里来,以至于战争突然发生时,他们都不知所措,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却是吓得魂飞魄散,在狭窄的官道上你推我攘,混乱成一团。
鱼宝宝也反应过来了,他中埋伏了,他急得大吼大叫:“快退回去!退回去!”
他却忘记了,他们背后是一座桥梁,桥梁上挤满了进退两难的军队,他们根本就无从退回去。
“杀啊!”
埋伏在森林中的北唐军杀出来了,一共六千精锐,由陌刀将林海雄率领,他们已经埋伏了整整两个时辰,早已憋足了一口气。
林海雄大吼:“弟兄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这一刻他们气势如虹,如出林猛虎,将南唐军杀得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满了小道,南唐军早已吓得胆寒心裂,无心抵抗,他们丢盔卸甲,四散逃命,跑得慢的便跪在地上求饶,磕头如捣蒜。
鱼宝宝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催马猛奔,向西逃窜,但他刚刚跑出几十步,却迎面被林海雄拦住了去路。
林海雄在进攻南郑城的战役中,率三百陌刀军攻上城头,立下了大功,被升为郎将,他身高足有一丈,在夜色中俨如一座黑塔,在鱼宝宝的奔马面前巍然不动,他一手叉腰,一手执陌刀,俨如天神降临,惊得鱼宝宝一勒战马,向从旁边窜过。
林海雄仰天大笑,他狂吼一声,“小贼,拿命来!”
这一声如天降炸雷,吓得鱼宝宝心都要裂了,他一哆嗦,险些从马上跌下,林海雄一步上前,手起刀落,只听一声惨叫,鱼宝宝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主将已死,南唐军便全线溃败了,林海雄再次大吼:“南唐军听着,投降者免死!”
“投降者免死!”
北唐军纷纷大喊,战争再无悬念,南唐军纷纷跪地投降,许多已跑进森林躲藏的南唐士兵也畏惧森林,纷纷从森林中出来投降。
仅仅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一万南唐军死伤三千余人,其余全部投降,逃跑者不到百人,而北唐也只有两百余人死伤。
林海雄命手下将领收拾战场,他率两千人向夷陵城奔去,想赶在夷陵城的战役结束前再立一功。
……
就在鱼宝宝被伏击的同一时刻,夷陵城下来了一支军队,让夷陵守军吃了一惊,来人竟然是李云舒,他似乎受了伤,颇为狼狈,手下士兵也不足千人。
焦德贵得到消息,他心中暗暗吃惊,连忙跑上城头,火光下,他认出是李云舒。
“李将军,怎么回事?”
李云舒愤恨道:“鱼军使让难民西逃,不仅哄抢粮食,还煽动士兵造反,结果士兵大半哗变,我镇压不足,只得逃出来,焦将军,我下午发信求援,你们为何不来增援?”
焦德贵愣住了,他惊讶道:“鱼少帅已经率军去增援你了,你们难道没有遇到吗?”
“没有啊!”
李云舒也十分惊诧,“少帅什么时候出发的?”
“大概傍晚,接到你的求援信就走了,可能是路上你们走岔了。”
黄柏桥到夷陵城倒是有几条路,很可能是他们走岔了,焦德贵没有半点怀疑,他见李云舒手下大多受伤了,而且人数不足千人,便道:“李将军先进城吧!给弟兄们包扎一下。”
“多谢焦将军了,我稍微包扎一下伤口,再赶回下牢镇,我担心粮食安全。”
焦德贵哼了一下,心道:“你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吧!”
他吩咐左右,“开城!”
城门缓缓打开了,吊桥放下,李云舒率领军队鱼贯而入,焦德贵迎了上来,他见李云舒浑身是血,后背还插了几支箭,不由吓了一大跳,“李将军,你受伤不轻啊!”
李云舒冷笑一声,一挥手,“拿下了!”
他身后士兵一拥而上,将焦德贵摁倒在地,焦德贵大惊,直着脖子喊道:“李云舒,你这是何意?”
他身后的几十名亲兵想冲上来营救,却被李云舒的士兵团团包围起来,而其他士兵都十分惊惧,不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