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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将引发军营的警报。
三座哨塔中,要以中间的哨塔最难收拾,因此它们不仅有两名高塔哨兵,而且营门口还有十名守门的士兵,只要被任何一人发现,都会功亏一篑。
人要精而不要多,对付南门口哨塔的飞翼兵只有五人,这五人则是飞翼营中最精锐,为首之人是飞翼营校尉,名叫朱潜,也是出身于安西第一斥候营,他的弩箭可谓百发百中,百步外基本上能做到一箭毙命,几乎要追上了他们主帅李庆安的箭术。
五名飞翼兵如幽灵一般慢慢地向大营靠拢,他们非常小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他们从一条被雨水冲出的排水沟迅速向大营疾奔,排水沟深约五尺,宽三尺,一直通向大营外的壕沟,正是这条壕沟使五名飞翼得以迅速靠近大营,五人在离大营约六十步外时停下了,再向前走,就很可能会被发现。
朱潜眯着眼睛观察着岗哨和营门背后的士兵,事实上他刚才一边奔跑便一边观察了,他刚才发现了小小的特别处,似乎营门背后并没有士兵,他又仔细地看了片刻,终于看出了端倪,不是没有十名士兵,而是守营门的士兵都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这也难怪,连他们主帅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更何况这些士兵,不过这在安西军是绝不可能出现之事,在安西军如果一名士兵在执勤时睡觉,那他将面临处斩的死罪。
朱潜又观察了片刻,只见两名士兵起身去小解,很快又回来睡觉了,营门内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时他的目光又投向了哨塔,哨塔上是两人,一人似乎睡着了,手搭在木缘上,而另一人则懒精无神地靠在柱子上,在他头顶则是一口铁钟,发现危急时,他将敲响铁钟报警。
这时,朱潜有些为难了,远距离干掉其中一人没有问题,关键是睡着的一人,如果他被惊醒怎么办?
朱潜心中沉思了片刻,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心中冒起,他便低声对一名箭术高强的手下道道:“五十步,射穿他的喉咙,可能办到?”
手下点了点头。
“那好,你先射,第二人我来解决。”
两人端起了弩箭,他们的弩箭皆是专门特制,体积小巧,便携易带,但它的劲力却很强大,可将一支五寸长的铁弩箭射出两百五十步外,而且弩箭也很特别,只有正常的弩箭的一半长,箭头上开有出血槽,并在槽内涂有剧毒,这种剧毒来自天竺,只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进入人体,瞬间便可致命。
这时东西两边几乎是同时传来了一点星光,这表示两边都得手了,只剩下南门的这座哨楼,两人的弩箭都慢慢瞄准了哨塔上的士兵, ‘咔’一声轻响,一支毒箭闪电般地射向哨兵,那名哨兵刚好打了一个哈欠,还没有反应过来,毒箭‘噗!’地射进了他的咽喉,他痛苦地扼住喉咙,想喊却喊不出来,手在空中抓了抓,便缓缓地瘫倒了,而朱潜的弩箭却一动不动,他俨如一尊雕像,眯着眼瞄准那只露在外面的手,而他的两名同伴却悄无声息地冲上去了,如果那名睡着的哨兵没有惊醒,那同伴就会爬上哨塔干掉他。
果然不出朱潜所料,只见睡着的哨兵惊慌地站了起来,他的手伸向铁锤,就在一刹那间,朱潜的弩箭射出了,这时,哨兵心慌意乱,铁锤几次脱手,他刚刚拿住,一支毒箭便射到了,一箭射穿了他的左颈,铁锤脱手,他捂住了脖子,哑喊了两句,便倒在木架之上,这时,两名飞翼士兵窜过壕沟,他们身手比猿猴还要敏捷,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哨塔,取代两具死尸,成为了新的哨兵。
成功了,朱潜从随身的皮囊中摸出另一支箭,这一次他换成了弓,搭箭上弦,随即潜伏在水沟中,另外两名士兵用黑布将他围住,‘咔!’的一声轻响,他手中出现一团火苗,点燃了引线,引线‘嗤!嗤!’地燃烧起来,朱潜张弓对准天空射去,只见一道赤亮的火光划过了天际,没有声响,却像一颗流星划过美丽的夜空。
李光弼一直在注视着大营的情况,他看见了一道亮光划过天际,这是成功的信号,李光弼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立刻回头下令道:“出发!”
战马四蹄包裹着厚厚的棉布,两万骑兵战刀出鞘,长矛冲刺,如一条浩浩荡荡的洪流,杀气滔天,向数里外的大营奔涌而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入城洛阳
季广琛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成为荆州大都督,率领着数千战船,船帆铺天盖地,浩浩荡荡从汉江杀向长安,忽然黑云蔽日,狂风大作,白浪滔天,他的战船在江中剧烈遥晃,眼看要倾覆了……
季广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的几名亲兵在拼命摇晃他,“将军,不得了,安西军杀来了?”
季广琛还有点迷迷糊糊,问道:“风浪这么大,安西军从哪里来?”
这时喊杀声已经到了帐外,季广琛的亲兵们急得抬起他便跑,冲出大帐,只见外面火光冲天,不知多少帐篷被火点着了,整个天空都被映红,一队队安西骑兵在大营中飞驰,刀光森森,喊杀震天,他的士兵大多光着脚,身上没有盔甲,手中没有武器,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四散奔跑,大营内混乱成一团,一些士兵不甘受戮,奋起和安西骑兵拼杀,他们却远不是安西骑兵的对手,安西骑兵凶猛无比,如一队队下山猛虎,刀光闪过,人头滚滚落地。
季广琛已经完全清醒,大营内惨烈的情形将他惊呆了,以至于亲兵们扛着他跑,他都没有半点挣扎,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李光弼不是在洛阳吗?李庆安率大军去了滑州,安西军又怎么会从天而降?
这时,季广琛终于醒悟过来了,他挣扎着要下地,“快放我下来!”
亲兵们已经顾不上他的反抗了,七手八脚给他套上一身士兵的衣甲,将他推上一匹战马,战马载着季广琛向北营门逃去,可刚到北营门口,只见一声呐喊,数百名安西骑兵从四面将他团团围住,张弓搭箭,长矛锋利,箭头和矛头都对准了他,这时,只见李光弼出现在他面前,望着他淡淡一笑道:“季将军,你认为你能逃得走吗?”
季广琛调转马头一圈,数百安西军骑兵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他的十几名亲兵大吼一声,准备冲上去突围,季广琛却喝住了他们,“统统不准妄动!”
他扯掉身上士兵的盔甲,对李光弼一抱拳道:“我死不足惜,请李将军放过我的士兵们。”
李光弼点了点头,这个季广琛虽是纸上谈兵之辈,不过他体恤士兵,倒也难得,便道:“可以,你让士兵们全部投降,我饶过他们!”
季广琛调转马头大声喊道:“士兵们听着,全部投降!听我的命令,全部投降!”
季广琛一遍遍地大喊,大营内渐渐安静下来,不少准备和安西军拼命的士兵都呆呆站住,不知所措,‘当啷!’有人丢下了刀,越来越多的士兵都放下武器,一队安西骑兵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也高声喊道:“投降者手举过头顶,去南营门集中!”
不多时,一群群士兵都将双手举过头顶,成群结队向南营门而去,季广琛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他不由叹息一声,对李光弼道:“可以了,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我可甘心就戮!”
说完,他眼一闭,伸长了脖子,李光弼却没有理他,冷冷命令周围士兵道:“将他带下去,交给大将军处置!”
一队骑兵押着季广琛走了,李光弼慢慢走上前,望着一片狼藉的军营,心中轻轻松了口气,还好,大部分都被活捉了,可以向大将军交代。
大营内的战事很快便结束了,季广琛的三万军队在睡梦中被夜袭,几乎无力抵抗,吓破了胆的士兵们纷纷投降,除了二千余人负隅顽抗而被杀外,包括北营外巡逻兵在内的其余两万七千余人全部投降,主将季广琛被活捉,三万军无一人逃脱,李光弼打出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当天晚上,李光弼命人向李庆安报喜,而他本人则率大军开进了荥阳大粮仓。
……
洛阳,李庆安在数万大军的簇拥下第一次走进了洛阳城,尽管他当年去扬州和出任河南道观察使时都曾经路过洛阳,但那两次他都是行迹匆匆,并没有进洛阳城。
尽管在他的军籍簿上至今还写着洛阳人氏,可事实上他是第一次来到唐朝的洛阳。
洛阳,这对李庆安绝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一千三百年后,他便出生在这座城市,可当他进入大唐十年后,前世的回忆早已经淡淡远去,就仿佛他做个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回到了一千三百年后……
眼前的洛阳是那么熟悉,可又是那么陌生,巍峨高耸的城墙,厚重的城门,穿过昏黑的城洞,他看到的同样是一座和长安一样的大都市,一片片方整的坊宅,像一块块菜畦,整齐地排列在洛水两岸,这是天下雄城,它身上哪里看得到半点后世的衰败,而后世的洛阳,又哪里还有它祖先的雄姿。
李庆安万分感慨只是在他进入洛阳的那一刻,很快,前世的追忆便在洛阳民众热烈的欢迎中渐行渐远了。
李庆安是从洛阳的定鼎门入城,尽管没有任何安排,但洛阳的近三十万民众依然自发前来欢迎安西军入城。
五万安西大军浩浩荡荡入城,李庆安的马车夹杂在队伍之中,五百名亲兵左右护卫着马车,他们警惕望着周围的情况,他们中间还有人记得李庆安就曾经在汴州的尉氏县被刺杀。
大道两边的气氛异常热烈,许多人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就仿佛安西军是凯旋归来,对洛阳民众确实就是如此,安西军为大唐开疆辟土,击败大食国,覆灭吐蕃,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没有机会对安西将士表达自己的感激,今天安西将士终于来到了洛阳,洛阳民众怎么能不向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之军表示敬意。
李庆安坐在马车内,望着两边夹道欢迎他的民众,望着一张张激动而喜悦的笑脸,他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他知道在安史之乱,洛阳几度饱受摧残,尤其是回纥人在洛阳大肆掠夺女人,惊恐万分的洛阳女子躲进白马寺,却被回纥人一把火烧死数万人,造成了历史上白马寺惨案。
历史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回纥不可能再来大唐了,潼关也不会再有哥舒翰的昏庸之举,那么洛阳呢?它还会被安禄山攻破,在这里建立大燕王朝吗?
李庆安希望是不会,可很多事情并不是随他的希望而改变,他只能是尽力不让历史悲剧重演。
这时,车窗外传来了山海啸般的呼喊:“赵王——现身!”
“赵王——现身!”
李庆安一怔,轻轻拉开车帘一角,只见无数的洛阳年轻人在跟着他的马车奔跑,很多人一边跑一边喊:“赵王—现身!”
李庆安忽然想起了新安县几个老农对自己的评价,把自己描述得如魔鬼一般,新安县离洛阳很近,自己的形象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由一阵苦笑,估计这些跟他马车跑的民众就是想看一看他的尊容。
李庆安放下了车帘,却忽然听他的亲兵都尉张永庆在对众人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赵王殿下在安西中过箭伤,这次东来一路辛劳,箭伤复发,殿下现在车中养伤,无法见大家,等伤势稍愈,一定会来会见大伙儿!”
张永庆的喊话很有效果,那数千年轻人便不再追赶马车了,李庆安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圆滑了,可想到箭伤,他不由又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