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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一定会转告我父皇,令公稍候,我这就收拾,把一些重要信件烧掉便可。”
李仅将一匣书信扔进香炉,等它们烧成灰烬,便跟着鱼朝恩出门了,他们的住处离南门不远,片刻便来到城门口,鱼朝恩有金牌在手,没人敢盘查他,守门校尉立刻下令放人出城。
出了城,鱼朝恩对李仅道:“公子请一路保重,替我告诉殿下,我会尽全力拦阻李琬和杨国忠的不轨!”
“那就一切拜托令公了。”
望着李仅的身影在夜雨中慢慢消失,鱼朝恩不由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赌博,不知这一次他能否压对筹码。
……
半夜时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隆基被鱼朝恩一阵急促的低喊声叫醒了,“陛下!陛下!”
李隆基的睡眠极为宝贵,突然被叫醒,令他心中顿时怒火万丈,“什么事!”
他慢慢握紧了枕头下的匕首,杀人的欲望在他心中横生。
“陛下,我有紧急情况禀报,有人要发动夺门之变。”
“什么!”
李隆基霎时间睡意全无,他扯开帐子,一把揪住鱼朝恩的脖领,眼睛凶狠地瞪着他道:“是谁!谁敢害朕!”
“陛下,是荣王和杨国忠,他们已得知陛下明天要宣布立三王子为太子,正在连夜商量调兵进行逼宫。”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李隆基眯着眼盯着他问道。
“陛下,他们刚才给奴才的府中送去了一箱珠宝黄金,并让人托话给奴才,说请我明天务必将陛下留在麒麟殿,奴才揣摩着其中不对劲,便赶来向陛下禀报。”
李隆基轻轻放开了鱼朝恩,这时,他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佝偻的背慢慢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望着发红的天空和蒙蒙细雨,他心里明白,鱼朝恩说的是真话,当年,他也曾经带兵逼宫父皇,迫使他父皇让位,也迫使他大哥声明放弃皇位继承。
因果报应,这一天又轮到了他的儿子,当初他只是想夺高仙芝的军权,却没有想到留下了今日的祸根,他们的儿子一个个都很有出息了,二十年前,太子瑛听说他病重,借口抓贼,竟然全副盔甲带兵进宫,二十年后,他的四儿子又一次要带兵逼宫了,还有杨国忠,他最信赖的百官之首,也想推翻他了。
李隆基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微微颤抖起来,眼中迸射一道杀机,他没有儿子,谁敢夺他皇位,就是死!
他一转身,对鱼朝恩道:“你做得很好,那一箱珠宝黄金,朕就赏赐给你,你现在就立刻出宫一趟,去替朕把高仙芝叫来。”
第五百三十章 太后珍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就是成都局势目前的写照,李庆安想利用荣王李琬和李亨不可调和的矛盾,使南唐陷于两王争位的内战,为此他不惜给杨国忠施加压力,命杨国忠劝说李琬发动兵变,逼迫李隆基让位。
但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按照李庆安所安排的轨迹行走,李庆安能谋事,但他却谋不了人心,在最后一刻,李琬并没有采用李庆安的所安排的策略,他没有发动兵变,而是企图用宫内毒杀的办法送李隆基归西,李琬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他没有想到一百万贯的珠宝黄金最后却给自己带了灭顶之灾。
三更时分,以政变起家的李隆基率先动手,他密令高仙芝收拢军权,镇压李琬和杨国忠的阴谋叛乱,
高仙芝立刻命令心腹大将席元庆率军一万控制了成都,荣王府和杨国忠府被团团包围,杨国忠和李琬皆被抓获,五更时分,李隆基下达了满门抄斩的旨意。
李琬满门八十九人被杀,杨家满门一百五十四人被杀,杨国忠跟随了李隆基近十五年,最后却被李隆基亲自下令处斩,杨国忠的妻子裴柔和留在成都的两个儿子皆被砍头,不仅是杨国忠的妻女,凡杨家的在职官员皆有共同谋逆的嫌疑,包括杨铁、杨锄、杨昭、杨晴等三十几名叔伯兄弟以及侄儿在内皆一并被斩,曾经风光一时的杨家,最终没有逃脱悲惨的下场。
三天后,李亨率八万大军抵达了成都,李隆基正式册封李亨为东宫太子,世事就是这么滑稽,刚刚在长安登基不到半年的李亨又摇身一晃,变成了南唐东宫太子,令世人为之侧目。
成都发生变故的消息,在两天后以飞鸽传信的方式传到了长安,这个消息令长安哗然,无数人都感到了困惑和不解,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李隆基会立一个失德之人为储。
但长安朝廷对此事却相当低调,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它,此时,长安满朝文武的心都放在了长安新朝的建立。
由李庆安推荐,三百四十名五品以上职事官投票表决,正式推举裴旻、张筠、崔涣、韦滔、张镐、卢奂、王缙等七人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组成新一任政事堂。
随即政事堂宣布废除伪帝李亨所下发一切旨意,重尊敬宗皇后沈氏为太后,在政事堂和沈太后的一致提议下,百官拥立了年仅两岁的李豫唯一骨肉,隋王李迅为新帝,改年号为庆平,今年便为庆平元年。
由于再没有了李亨那样的监国,政事堂也就成了北唐最高的权力机构,北唐所有的军国要务皆由政事堂七相共决,而太后沈氏下旨加封李庆安为太师,天策上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并将渭南县的万顷皇庄赏赐给了李庆安。
……
大明宫麟德殿内,沈太后亲自接见了前来拜谢册封的李庆安,此时沈珍珠的心中十分难过,就是在去年此地,她同样也接见了李庆安,并亲口尊他为尚父,然而尚父也没有能保住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被祖父用最卑鄙的手段毒死了。
沈珍珠并不怪罪李庆安,她知道李庆安若在长安,李亨是绝不敢下手,他就是利用李庆安在西域与吐蕃作战期间下了手,沈珍珠只恨自己,她如果能再细心一点,不要离开儿子身边,她就一定会阻止儿子喝下那碗断肠的蜜糖水。
亲人已经死去了,悔恨也没有用,沈珍珠只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杀死那个害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恶魔,这成了她活在世间唯一的信念。
沈珍珠坐在内殿上怔怔地想着心事,这时,门口一名侍卫高声道“天策上将军觐见太后娘娘!”
一连喊了两声,沈珍珠都没有反应,她依然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这时,她的心腹侍女见娘娘失神,便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娘娘!”
沈珍珠一下子回过神来,问道:“李大将军到了吗?”
“已经到了很久,在外面等候呢!”
“啊!速速召他觐见。”
“娘娘有旨,召天策上将军进殿!”
两名宫女迅速拉过了一道纱帘,将沈珍珠隔开了,片刻,李庆安快步走进了内殿,他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纱帘后的沈珍珠,他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可怜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儿子两任皇帝先后惨死,不知她内心会是如何悲痛。
李庆安上前两步,单膝跪下道:“臣,安西节度使李庆安参见太后,祝太后千岁千千岁!”
“赵王殿下不必多礼了,请起吧!”
“谢太后!”
李庆安站起身,躬身又道:“臣进宫特来拜谢太后的封赐!”
沈珍珠微微一笑道:“以殿下对大唐社稷的功劳,无论怎样的封赏都不为过,其实哀家的意思是希望殿下能成为监国,但又不敢轻易提出,便想先征求殿下的意思。”
“多谢娘娘美意,政事堂也有此意,但都被微臣拒绝了,微臣还要集中精力统一大唐,无暇过问具体政务,所以臣还是不担任文职为好。”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勉强你了,不过哀家希望你能接受那片皇庄的封赐,否则,哀家心中不安。”
说得皇庄,这也是李庆安进宫的主要目的,他就是要来辞去那片万顷皇庄的封赐,他身施一礼道:“娘娘,那片皇庄臣不能接受!”
“为何?难道哀家没有权力封赐你吗?”
“非也!”
李庆安摇摇头道:“娘娘的美意臣感激不尽,但政事堂已经做出决定,要继承敬宗皇帝未完之事业,将尚未分配完的土地全部分给关中黎民,让耕者有其田,彻底缓和土地兼并的危局,这一万顷皇庄当初敬宗皇帝已经草拟了分田方案,但被李亨强行收回,所以如果娘娘把这片皇庄给了臣,而臣又接受了,这将会使敬宗皇帝九泉下难以瞑目。”
沈珍珠默然,半晌她才叹了口气道:“哀家无知,多谢殿下深明大义,这件事哀家听殿下的安排。”
李庆安听她对自己左一声殿下,右一声殿下,心中着实有些不自在,便笑道:“在娘娘面前,臣安敢称殿下,娘娘不妨称呼臣武职。”
沈珍珠笑了,便点点头道:“哀家恭敬不如从命,也称你为大将军吧!”
“多谢娘娘体谅微臣,若没有其他事,微臣便告退了。”
沈珍珠却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哀家有些话想给大将军私下说说,不知可不可以。”
李庆安点了点头,这时,几名宫中侍女上前将内殿的大门关上了,殿内顿时一片昏暗,沈珍珠又对几名侍女道:“你们也退下。”
几名侍女退了下去,内殿里只有李庆安和沈珍珠两人,这让李庆安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他若有所感,不由抬头望去,只见沈珍珠徐徐拉开了那层薄薄的纱帘,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沈珍珠的脸,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一个年轻而憔悴的少妇,她才二十七八岁,便成了太后,往后的漫长岁月真不知她该怎么办?
“大将军,哀家也知道和你闭门私谈会影响你的名声,哀家先向你道歉了。”
“臣不在意!”
沈珍珠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对这个人世我已没有任何留恋了,本来我想出家为尼,但你夫人明月劝我,大仇未抱,你怎么能退出红尘,我想也对,若不能亲眼看见仇人被手刃,我的心就离不开尘世,这次我之所以答应再为太后,我是为了报答你而做准备。”
李庆安刚要说话,沈珍珠又摆摆手拦住了他,“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李庆安,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太后,微臣不太明白。”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你立才两岁迅儿为帝,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吗?当初先帝就告诉过我你很有野心,所以我才让适儿拜你为尚父,既是求你保护,也是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虽然适儿最后还是惨死,但我并不恨你,我知道你不在长安,远在吐火罗,我原以为你回来后便会登基,却没想到你竟然立讯儿为帝,李庆安,你让我看不透啊!”
李庆安脸色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那我想问娘娘一句,先帝有没有说,谁可以相信?”
“先帝让我不要相信你,而去相信郭子仪,可是这一次,郭子仪却令我失望透顶,他太油滑了,根本就不敢得罪李亨,或者说是不敢得罪你,我很清楚,依你的身份和实力,灭掉李亨绰绰有余,所以李庆安,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李庆安瞥了她一眼,他不明白她还有什么资本和自己做交易,除非她的身体,这时,李庆安隐隐感觉到沈珍珠让自己和她独处暗室,并不是说几句私话那样简单,如果是那样,她的心腹侍女没必要离开,也没有必要拉开纱帘,李庆安感觉她似乎是在刻意制造一种诱惑自己的气氛。
“太后想用什么和我做交易?”李庆安的声音也略略显得有些紧张。
沈珍珠脸微微一红,她不敢抬头看李庆安的眼睛,低声道:“我只有两样东西可以和你做交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