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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承受不起就送我吧!我可承受得起。”杨花花眉开眼笑道。
“你也承受不起,这是安禄山用来买他军权不丢的价钱,现在的圣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三郎了,三妹,你也影响不了他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安禄山又不是送给我的。”
杨花花笑了笑,她又对杨国忠道:“三哥,我劝你收下这礼,你有多大的能耐,安禄山很清楚,你若没那本事,他也不会送这么重的礼给你,你也不用专门去帮他,只是帮他找找借口,他不就想保住节度使之位吗?借口都是人找出来的,只要三哥替他办了事,成与不成就是另一回事了,实在不成再把礼还给他也不迟,三哥你说是这个理吗?”
杨国忠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万一圣上削藩进行不下去,最后圣上放弃了,这礼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吗?现在急什么?他心中一松,便笑道:“多亏三妹提醒了,见者有份,三哥也不小气,这三箱黄金我就送你一箱。”
杨花花大喜,“真的给我吗?”
“三哥什么时候骗你,等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上马车,不过你可别告诉你三嫂。”
“我当然不会说!”
杨花花心花怒放,这个寿宴过得不错,和裴柔那个吝啬女人吵了一架,居然就得了一箱黄金,值啊!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管家的禀报声,“老爷,张尚书有急事求见,正在府外等候。”
杨国忠一怔,这么晚张筠来找自己做什么?他一转念,忽然明白过来,难道是为了崔圆那封密信,他怎么知道了?
“快请!”
……
张筠被请到了杨国忠的外书房,一进门便拱手笑道:“我不知今天是相国夫人的寿辰,未备寿礼,惭愧啊!请容我明天补来。”
杨国忠也回礼笑道:“张尚书见外了,张尚书又不是来参加寿辰的,送不送礼有什么关系,他们去过寿辰,我们来谈正事!”
张筠听出杨国忠的口气中似乎有点猜出了自己的来意,便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打扰相国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一名侍女端来了两杯茶,杨国忠笑道:“我觉得还是晚上不关坊门方便,张尚书以为呢?”
“是啊!否则今晚我就无法来拜访相国了,我在路上时便想召集大伙儿联合上奏圣上,正式废除夜闭坊门制度。”
杨国忠抚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我们一起上奏如何?”
张筠听他胡乱用词,什么叫‘英雄所见略同’,心中不由暗暗摇头,堂堂的右相国居然会词不搭意,也算是大唐的奇闻了,他心中鄙视,但脸上却诚恳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杨尚书牵首,我居其二。”
两人又喝了口茶,渐渐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之上。
“前几天,杨相国提议的那件事,我回府想了很久,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商量商量。”
“张尚书指的是哪件事?”杨国忠故作糊涂问道。
张筠没有吭声,低头慢慢地品茶,半晌,杨国忠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笑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件事。”
“杨相国想起来了吗?”张筠似笑非笑望着他道。
“嗯!想起来了,那件事怎么说?”
张筠却不说了,他话音一转,又转到了削藩之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圣上在收节度使军权一事上,着实很不理智,弄不好大唐会出乱子。”
“张尚书指的是安思顺不肯放弃朔方节度一事吗?”
安思顺不肯放弃朔方军权的回复是在三天前送到长安,据说李隆基暴跳如雷,差点又宿疾复发,一连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宫中,谁也不见,因此杨国忠也就无法将崔圆的告密信送进宫去,否则,依杨国忠对收回剑南之权的急切,他早就去汇报了。
张筠点了点头道:“虽然安思顺说得很含蓄,也有借口,但他实际上还是抗旨不遵,一个手握军权的节度使不遵从圣旨,从李庆安到安思顺,这不就是我大唐的危机吗?我估计哥舒翰也同样不会遵旨。”
杨国忠也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不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改变,张尚书难道没发现圣上最近几个月开始性情大变了吗?不仅身体垮了,而且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一厢情愿,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杨国忠指了指头,低声道:“是这里不对劲了。”
用现在的观点,李隆基似乎已经得了老年幻想症,只是程度还不严重,但杨国忠和张筠却不懂,他们只是感受到李隆基出了问题。
沉默了片刻,张筠道:“所以我们不能再火上浇油,不能再用削藩之事去刺激他,有些事情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张尚书说的是什么事?举个例子吧!”
杨国忠虽然政治才干不高,也常常做蠢事,但他也是个极聪明之人,渐渐听懂了张筠的意思,他便告诉张筠,不妨挑破了说。
张筠笑了笑,道:“比如崔太守送来的那封信,我们是不是可以保持沉默?”
果然是这件事,杨国忠见自己猜中了,不由心中得意,便也笑道“保持沉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担得风险太大,若有人弹劾我一本,我可无法交代了,所以……张尚书,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好吧!”
话说到这一步,张筠就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他咳嗽一声,便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前几天杨相国给我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李林甫虽然已去世,但有些老帐,我认为也必须要算个清楚。”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太真蒙难
‘嗖!’的一声轻响,一支金箭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赤亮的痕迹,阳光照在金箭上,格外地耀眼夺目,当箭势下挫,光泽开始黯然,‘咚!’地一声脆响,金箭略显孤寂地投进了细颈铜壶之中。
“娘娘,进了!”
一名侍女欢喜得直拍巴掌,另一名侍女则跑上前,从铜壶里取出金箭,递上去娇笑道:“娘娘,四丈内五箭齐中,我们可以试一试五丈了。”
几步之外,杨玉环坐在一只绣墩上,取出一条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近半年的修道生涯使她清减了不少,但姿容依旧美丽绝伦,丝毫没有受到岁月的影响,每日里弹琴击磬,或者投射金箭,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尽管她还是贵妃,名义上还是六宫之首,但宫中发生的大小事务她已经不再关心,现在大明宫是武贤仪的天下,到处都布满了她的眼线,梅妃受宠只是一度花开,她竞争不过武贤仪,便如三月的梅花,黯然消逝了,只有杨玉环的太真观武贤仪无法插足,但她还是在太真观附近布满了心腹宦官和宫女,时刻监视杨玉环的对外动静。
但这一切杨玉环都不再关心了,她心静如水,准备在太真观里平平静静地度过下半辈子,今天阳光明媚,久在观中的杨玉环静极思动,便来太真观后面的小院里投掷金箭,杨玉环冰雪聪明,尽管当年李庆安只教授了她不到两个时辰,但她便已经掌握住了投箭的要领,挺胸提臀,手握金箭的两寸处,找到最佳的手感,然后将箭投出,要领她已经非常熟悉了,剩下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杨玉环的投箭距离也渐渐从一丈远变成三丈,一直到现在的四丈外。
“娘娘,再试一试五丈外吧!”她的侍女冰奴提议道。
杨玉环宫里的心腹已经被武贤仪找各种借口裁撤掉了,现在只剩下两个贴身侍女,一个叫冰奴,一个叫雪奴,都跟随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杨玉环笑了笑道:“不投了,有点累了,年纪渐长,已经没有年轻时的体力了。”
冰奴有些伤感地道:“娘娘才三十几岁,哪里老了?”
旁边雪奴也劝道:“娘娘,你就向圣上低低头吧!你只要肯低头,圣上就一定能原谅你,你就能重新受宠,不要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杨玉环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并没有错,为什么要低头,他原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关系?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转眼就过了,这十几年来,我已经很累了,在这里安安静静地修身养性,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用每天再强作欢颜。”
冰奴叹了口气,道:“娘娘若是嫁到普通人家,有丈夫疼爱,有儿女孝顺,哪里像现在似的,一入宫门深入海,何时才是出头日?”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娘娘,说话要注意分寸!”
三人回头,只见台阶前站住几名宦官,背着手,态度冷淡,刚才说话的是一名瘦高个子宦官,名叫温进忠,是武贤仪刚刚提拔的大明宫六总管之一,主管食料供奉,他背着手冷冷道:“武娘娘让我来问一问,贵妃娘娘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
太真观是杨玉环的私人禁地,从来不准任何宫中人踏入,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规矩,平时来送物品都是放在门口便可,今天居然有宦官敢进来,而且是擅自闯入,杨玉环不由勃然大怒,指着外面怒斥道:“你给我出去!”
“娘娘,武娘娘是一片好意,你不要不知好歹。”
“滚!滚出去!”
杨玉环恨得眼中喷火,她随手抄起金箭便朝几个宦官冲去,“本宫杀了你们这几个狗奴才!”
几名宦官吓得转身便逃,温进忠跑得慢了一点,被杨玉环一箭插在左肩上,痛得他一声惨叫,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向观外逃去,杨玉环见他们逃远了,这才恨声道:“把大门关了,不准任何人再进来!”
……
温进忠一路跌跌撞撞奔回了武贤仪的内宫,杨玉环毕竟是柔弱女子,再加上金箭并不锐利,因此温进忠虽被戳破了一点皮,但其实也并无大碍,尽管如此,温进忠还是哭喊连天,就仿佛他马上要死了一般。
“娘娘,救我啊!”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跪在武贤仪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娘娘,奴才要死了,救我啊!”
武贤仪正坐在榻前喝一碗燕窝粥,被温进忠的忽然闯来吓了一大跳,她把玉碗重重往桌上一搁,不悦道:“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你哪里要死了?”
“奴才……奴才被贵妃娘娘刺了一箭。”
温进忠摸了摸肩膀,只觉湿黏黏的,火辣辣地痛,“有血啊!娘娘,奴才要死了。”
“闭嘴!”武贤仪一声怒斥道:“不要再给我丢人显眼了。”
“是!是!” 温进忠不敢再叫喊,武贤仪背着手走到他身后看了看,道:“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破了点皮,上点药就行了。”
武贤仪关心的是杨玉环的情况,她冷冷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进忠连忙上前低声道:“奴才去时,她们没有发现我,我听得很清楚,她对圣上颇有怨言,还有她那个侍女,也怂恿她另嫁他人。”
温进忠便将刚才听见看见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道:“奴才听得清清楚楚,敢以人头担保,绝没有半点虚言。”
武贤仪眯着眼睛笑了,笑得格外得意,杨玉环终于有把柄落在她手上了,她点了点头,对温进忠赞许道:“你做得很好,本宫赏你一百贯钱,好好去养伤吧!”
“多谢娘娘赏赐!”温进忠欢喜无限地去领钱了。
武贤仪哼了一声,转身向李隆基的静室而去。
……
在大明宫中,武贤仪的资格远比杨玉环老,她姑姑便是李隆基曾经最宠爱的妃子武惠妃,她也得了一个‘小武妃’的绰号,她身上流着武则天的血统,因此她在宫内也格外地强硬,她曾经被李隆基宠爱过,为他生下了好几个孩子,却大多夭折了,而自从杨玉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