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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棠等得不耐烦了,他给了她这么多次机会,她居然一直端着,不但不解释不讨好,还刻意躲着他!这就是她所谓的要好好想一想再给他解释?简直不可饶恕,他很想甩袖而去,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可要他主动和她开口说话,那又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谢满棠侧着耳朵细听后头的动静,哪怕是安怡喊他一声呢,他也会立刻站住,听她解释。但他没能等到,安怡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他渐渐的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谢满棠不由大怒,索性抱着手在道路最狭窄的地方站定了,他就不信她能原地踏步不过来了,总不能让他母亲和薛氏一直等着她去用饭吧。她若是真的敢弄砸了这次会面,看他怎么收拾她!
安怡冷着脸从谢满棠身边仰着头走过去,谢满棠立刻往身后退了一步,道路狭窄,他这一退就算是把路给堵死了,另一边是湖,安怡要么就出声请他让路,要么就从水面上飞过去,要不然就不要过去。
二人衣裳交错间,彼此呼吸纠缠,他身上的淡淡青草味和她的淡淡药草香交混在一起,混合成一种十分好闻、却又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安怡的心揪成了一小团,捏紧拳头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给谢满棠行了个礼:“见过谢大人。”
谢满棠气得胸口都疼了,她仗着的不就是他喜欢她么?他突然很是怀念从前那个不管他脸色多么难看,她也会不管不顾地厚着脸皮缠上来讨好卖乖的安怡了。那时候她有求于他,真是很听话,隔三差五地总能吃着她亲手做的小菜和点心,也能经常得到她精心炮制的稀奇古怪的药,每当她弄的那些药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时,每当其他人用赞叹的口气提起她的精湛医术时,他口里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
现在呢?谢满棠想起死去的黄昭,再想起莫天安送的那些药,以及今日安保良带来的那些礼品,忍不住怒火中烧,怪腔怪调地道:“你家就穷成这个样子了,送人礼物都要问旁人要了么?”
安怡不明所以:“什么?”纵然才被看守的士兵刮去一层浮财,之前她开在永平府的药铺也因为受黄氏叛乱的影响而颗粒无收,但她之前存下的大宗财物和要紧的药材书籍都还藏得好好儿的,崔如卿已经搬回去了,并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谢满棠深知安家的财物和人情往来等大事都是安怡一手操办的,才不信她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既然把莫天安送过去的东西都送到他这里来了,那就是故意气他的。见安怡装糊涂,越发生气:“你若无钱,只管使人来说,或是空手上门,或是带些自制的糕点,难道谁还敢说一声不是?你把那些东西送过来,是欺负我没见过好东西么?”
安怡见他越说越生气,仔细一想,就知道应该是安保良和崔如卿准备的礼物出了问题。可是这京里的惯例,哪家不是把旁人送的礼品挑挑拣拣,再拿去送给下一家?不然都把旁人送的礼品藏起来,另外准备礼品去送人,那还不把家底全部都掏空了?所以谢满棠这是在挑刺。
他既然在挑礼物的刺,那她就依着这个来回答他,安怡定了定神,很是诚恳地道:“礼物是家父和崔管事准备的,家父因为敬重大人,感激大人,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但他很久未在京中,对京中的有些风俗人情是生疏了,想来是有不敬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谢满棠更生气了,敢情她第一次正式上他家的门,这礼物居然不是她精心挑选的?当即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与安县令一般见识,但我要问你,安怡,你可有心?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安怡被他问住了,她可有心?她当然是有心的,特别是对他,又不是她犯了多大的错不可原谅,所以他这样的问,难免让她有些伤心。
谢满棠见她垂着眼不回答,气得肝疼,恨不得将她直接推到池子里去了事!这回他一定不会救她,才不管她会不会淹死呢!手抖了几回,到底舍不得,便恨恨地想,若不是天凉水寒,若不是她身上有伤,若不是怕给郑王妃知道惹麻烦,他一准儿淹死她!正恨恨间,只听安怡沉声道:“你问我可有心,那我也要问你,你可有心?”
谢满棠不想回答她这个掉份儿的问题,便倨傲地“哼”了一声,冷笑道:“是我在问你!”
安怡皱起眉头看着他:“你问我也好,我问你也罢。你就说吧,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他究竟想要她怎么样?谢满棠目光炯炯地盯着安怡看了半晌,淡淡地道:“你以为呢?”
安怡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道:“我承认我那天是犯了蠢,不该冒险。可是我要问你,若是我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要取黄昭的命,你可还敢立在我身侧?”
他和黄昭能一样吗?他就巴不得她能不眨眼地弄死黄昭,再毒死莫天安才好。谢满棠拒绝回答安怡的问题:“不要问我这种蠢问题,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就说吧,想不想我原谅你?”
他鼓着腮,好像是很臭屁的样子,其实也和安愉生气撒娇没两样。但安愉比他讨喜多了,他天生就是个招人厌恨的,安怡侧开头,淡淡地道:“我还真不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是不是我犯了错,你就一定要用弄疼我,让我疼的方式来让我记住教训?难道我疼了,你就很好受?你这样的爱惜我承受不起!”
正文 第396章 我们和好吧
(第五更,快要累死啦,你们快给我注入力量啊)
怎么会这样?好像罪不可赦的人反而是自己?谢满棠眨了眨眼睛,心里已经有点发虚了,却还强撑着不肯服输:“我只是轻轻拍了几下,又没给你造成实质的伤害。”
小样儿,看我不抓住机会好生收拾你一顿,你还没完没了了。次次都这样霸道不讲理,不知道服软,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天天吵架生气好了。安怡蹙着眉道:“什么才叫实质性的伤害?非得把我伤口弄裂,弄出血来,让我疼死了,你就心满意足了?我可没有这样特殊的嗜好,被人这样折腾还觉得是对的,还觉得他对我真好。”抬起手用力戳着谢满棠的胸口:“你有吗?有吗?要不要我试一下?”
谢满棠心虚地又退了两步,外强中干地小声道:“你还把我给弄晕过呢。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安怡又用力戳了他一下:“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你救我,来瞧我,我满心欢喜,你却突然给我那么一下,再热的心也得凉了。”边说,眼眶就红了,颇多委屈。
谢满棠的喉结动了一下,不自然地转过脸看着远处道:“就算我这件事做得不妥,也不能抹杀你就是个蠢蛋,不爱惜自己的事实。”
还要强撑着死要面子是吧?安怡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谢满棠哪里准许她走,当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低不可闻地道:“就算我们都有错,我们别吵了,和好吧?”
他这样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十分不易,但不再抓住机会端一端架子,他还要得寸进尺。安怡学着他的样子看着远处道:“你若不挑刺,真心实意求和,我当然是乐意的。若是你总要挑刺,那就算了。”
“算了?你敢!”谢满棠咬着牙飞快地道:“若你从此后不要再去永生堂,也不要再给永生堂制药,我就不提了。你想开医馆药铺什么的,咱们自己开!你想要怎样,只管说!”
看着很凶,实际上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她,就怕她拒绝。反正她也要找机会和莫天安说清楚的,安怡很爽快地道:“可以。”
可以?居然这样轻松就答应了?谢满棠狐疑地看着安怡,本来以为要花费大力气才能做到,她居然这样简单就答应了?不对,一定是缓兵之计,或者就是蕴藏着新的阴谋!要不然,就是黄昭那柄剑上有毒,让她神智不清了?谢满棠小心翼翼地道:“你没有事吧?”
安怡见他满脸狐疑、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平时冷酷狂拽的样子,心情总算是要好了一点:“吓着你啦?”
谢满棠惊觉自己失态,立时把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推了回去,倨傲地抬起下巴哼哼道:“你以为我是谁呢?这么容易就吓着我了?”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安怡:“别以为随便说说我就信了,我要看实际行动,光是好话糊弄不了我。”
安怡认真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事儿解决好。”
谢满棠的唇角已经翘起来了,却还拼命拉着脸道:“你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多了去!”
还有完没完了!给他一个笑就又得瑟起来了。安怡也拉下脸道:“不信就算了!王妃和我娘还等着我去吃饭呢,我没闲工夫和你瞎扯。”说完就推了他一把:“别挡着我的路!”
谢满棠板着脸飞速扣住安怡的手,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沉声道:“要多久?”
安怡见他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却还死劲耷拉着两只嘴角,知道他好面子要端架子,偏就不成全他:“什么要多久?”
谢满棠十分恼怒,死撑着不肯问出来,憋着一口气揪住安怡的衣领,将她提起作势要往湖里头扔:“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不说把你扔湖里去!”
安怡斜睨着他,恶狠狠地道:“扔吧,扔吧,我正想洗个澡呢。我倒要瞧瞧你继上次弄我的伤口之后,还能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这次别想我原谅你!”
谢满棠拿她没辙,只好收手威胁:“你还想不想去见你师父了?”
安怡拽住他袖口道:“你不会这样狠心吧?”
谢满棠恶声恶气的:“我就是这样的狠心!不信你试试?”
二人目光相接间,如千丝缠绕,难分难舍,安怡压低了声音道:“你舍得?”
那声音低沉婉转,略带点儿情浓时节的沙哑,音尾还带着个钩子,“轰”的一下,谢满棠的头脸犹如被火烧了一样,又热又烫,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安怡,收也收不回来,揪着安怡衣领的那双手也越握越紧,简直恨不得将她嵌入到自己的骨血里去才好。
安怡只觉得气短心慌,好像怎么越来越喘不上气了,眼前还有些冒星星,忍不住从医学的角度去分析,她这是病了?还是中毒了?她不会喜欢谢某人到这个地步吧?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谢满棠的脸越来越近,满脸的焦急:“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安怡恍然大悟,用力了他的手一把:“要被你勒死了!”
谢满棠又羞又恼,骤然松手,冷着脸道:“看你以后还敢气我。”
安怡原本就没站稳,不防他突然松手,险些跌进湖去,手忙脚乱间抓住了谢满棠的袖子,只听“刺啦”一声脆响,谢满棠的半截袖子就落进了她手里,露出里头一截精工细作的朱红色丝绸里衣。
谢满棠忙将她紧紧扶住,恨恨地点点她的额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安怡盯着他那件精工细作的朱红色丝绸里衣,好奇地道:“敢问大人为什么这样偏好朱红色的丝绸里衣?”
谢满棠神色极不自然地抬眼看向远处:“难道你没听说过丝绸里衣对于箭矢伤害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吗?这么多人嫉恨我,我总要防备一二才是。”
“哦。”这个安怡听说过,但也不是非得朱红色的丝绸里衣才能行吧?人家其他大多数人用的就是白色丝绸什么的。分明就是臭屁,他一定知道,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