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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佩道：“本宫近些日子好得很，倒是劳元大人牵挂了。”
“既然娘娘您已经好了，那您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们阎主子好起来？”
司徒佩冷冷一笑：“本宫愈发地听不出来元大人在说些什么了，什么好不好的，在这宫里过活谁又能好到哪里去？”
瑞芷淡然道：“下官见过何太医了。”
此话一出，司徒佩彻底开始沉默不语，瑞芷亭亭立在那里，拿明澈的眼睛盯着司徒佩，也是一般的一言不语。
倏尔之间，司徒佩掀翻了榻上的黄梨木如意雕花炕几，上面的白玉果盘和青玉茶杯满满碎了一地。司徒佩如同笼中困兽一般失去了理智，对着瑞芷大吼道：“所以，照着元大人的说法，本宫的孩子就合该去死么？一命抵一命，她阎平君的孩子就不该给我的孩子偿命么？”
瑞芷脸上依然保持这惯常的端庄样子，话语之中也不见一丝波澜：“娘娘相信轮回么？”
司徒佩一时失神：“什么？”
“娘娘在这深宫之中待了这么多年，想必研习佛经比瑞芷更为透彻。佛说，六道轮回不外乎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阴盛1，而世道轮回报应则主张‘善恶到头终有报’。且先不说当年阎主子并无害死二皇子之意，娘娘且好好想想，既然您认为一命抵一命，那会不会是二皇子的命……是拿来给别人抵命的呢？”
司徒佩听得此话立马愣在了那里，眼睛里面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仿佛有惊觉又有恐慌，要将她整个人都要直接吞噬。
瑞芷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摆出一副爱好和平人士的样子，对着司徒佩朗声道：“下官这次过来，只是想跟娘娘做一次交易。”
司徒佩抬头：“哦？什么交易？”
“如果娘娘这次愿意放慧妃娘娘一马，不再多提当年的事情，那么下官的调查也就到此为止。如果娘娘您坚决要拼一个鱼死网破，那么下官就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想尽办法找到娘娘与此案之间的个中牵连。咱们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娘娘您可是情愿？”
司徒佩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混杂着放松和嘲讽的神情：“本宫晓得了。”
眼见得瑞芷离去，司徒虹才小心翼翼地招呼宫女们打扫一地的狼藉，司徒佩久久返神之后，才低声对着司徒虹语道：“这元瑞芷，怕是留不得了，你好好留心着，看能抓住什么把柄，本宫要一击毙命。”
泰安宫。
卫芍儿看着忽然闯入宫殿的带刀侍卫，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连招呼都不打就闯入本宫这里？”
“娘娘得罪了，卑职是奉皇后娘娘命令进行搜宫。”
“皇后娘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来人啊，随本宫一道儿去未央宫，本宫要去跟皇后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就见得司徒佩带着司徒虹等一干人马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本宫就在这里，卫贵姬有什么就问吧。”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臣妾不懂啊！”
“你做错了事，闹得丹阳宫整一个儿人仰马翻的，连万岁爷都惊动了，本宫这才叫人来搜搜看。一是为了释疑避嫌，二是看看你究竟是否如传言那般藏匿了玲珑花花粉，也好给慧妃配置解药啊。”
听到这话卫芍儿才开始真正害怕起来：“娘娘，这件事情虽然是臣妾办的，可是却是您点头过的啊，娘娘，您不能这么……”
“放肆！”司徒佩严厉道，“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要往本宫头上赖么？是不是把这一整个后宫的人牵扯进来你才甘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后娘娘知道了很是震怒，贵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怎么做，才可以保住大公主不受父皇遗弃、太后失怜才好。”
看着明显呆愣的卫贵姬，司徒佩凑上耳边轻声道：“你在这宫里树敌太多，恐怕除了本宫再也没人愿意抚育大公主了吧，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卫贵姬喃喃自语道：“是臣妾……知道的太多了么？”
司徒佩不说话，但看神情似乎是默认了。
卫贵姬失魂落魄地笑笑：“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宣辰殿。
杜全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立在桌案前，边窥探齐秦脸色边汇报道：“卫贵姬娘娘殁了。”
“怎么回事？”
“是自缢身亡，皇后娘娘已经查明，慧妃娘娘那事情正是卫贵姬一手策划，据奴才估计……大抵是畏罪自杀吧。”
“畏罪自杀？”齐秦有些无奈地笑笑，“记得当年在东宫的时候，她就喜欢用自己的女儿来争宠，小孩子大冬天发高热，她不是想着先请值夜太医来看病，而是抱着孩子大雪天里跑到贵妃那边，想着把朕唤回去给贵妃添堵。说起来她不心疼公主，朕还心疼女儿呢，大公主没了这个母亲，还真不好说是究竟是幸事还是不幸。”
见到杜全似乎还有话要说，齐秦对他挥挥手道：“既然有话就直接说完，莫不是皇后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杜全赔笑道：“是。皇后娘娘可怜大公主失了生母，想着代贵姬娘娘抚育大公主，皇上您看……”
齐秦有些无语的嘲讽道：“皇后还真是贪心不足，有了一个三皇子还不够，又想着要一个女儿么？依着朕说，大公主也算大了，只是贵妃那里两位皇子还小，就让她去衍庆宫跟着贵妃吧，起码学学人家娴淑淡泊，也给弟弟们带个好头。”
说到这里，齐秦的脸上泛起一丝柔软：“别人也许会因着卫贵姬的缘故亏待大公主，但是朕知道，朕的贵妃……绝对不会。”
“是，奴才这就去传万岁爷口谕。”
瑞芷身着白色女官常服同齐宋走在内城的大街上，忍不住对齐宋疑惑道：“我说宋王爷，您大清早的把我给拐出来，又不说出了什么事就这么一直走着，该不会真的是想着把我给卖了吧？”
齐宋一脸神秘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嘛，喏，再转个弯就到了我四哥的府邸了。”
“汉王府？”瑞芷更加疑惑了，“咱们去那里做什么呀？”
齐宋加快了步伐：“等你去到你就知道了。”
汉王府洋溢在一片喜庆而又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鞭炮在大门外面“噼里啪啦——”作响。瑞芷看这盛况不太像是为了迎接自己和齐宋，便对立在一旁做迎宾的小厮开口问道：“你们搞的这么隆重，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小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曙光，对着瑞芷激动道：“大人你知道不？弋阳公主的驸马前些日子没了，咱们王爷高兴啊，这才请了两位过府一叙，分享一下喜悦之情。”
瑞芷默，见过不靠谱的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自家亲妹夫没了大舅哥在家里放鞭炮，生怕别人不知道自个儿高兴，就算你心里再高兴也好歹也装一装嘛！
齐汉见到瑞芷和齐宋简直就是热情过了头，又是递糖果又是亲自沏热茶的，搞的瑞芷还有些不好意思，顺带着也是随口一问道：“对了，郭驸马他人……究竟是怎么没的呀？”
“哈哈！”齐汉仰天大笑三声，“那姓郭的混蛋，在路上游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山贼，然后就一命呜呼了呗，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听完齐汉这几句话后，瑞芷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其实这郭驸马的遭遇和《红楼梦》里的薛蟠同志差不多，都是丢了脸之后离乡混经验，祈祷回来的时候别人能够忘了自己。不过有差别的是，薛蟠运气好遇上了解围的柳湘莲，因而活着回归，而可怜的郭驸马因为没有外援惨遭强盗毒手。
齐宋很是捧场地“呱唧呱唧”鼓掌：“真是太好了，四哥你这下可以放心了，之后弋阳姐姐再也不会受那个混蛋欺负了。”
齐汉有些为难道：“不过事情还没完呢，弋阳要给那个混蛋守着，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肯松口嫁人，真是个麻烦事！”
齐汉倏尔对着瑞芷笑得含蓄，瑞芷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就要看元姑娘的本事了。若是事情成了之后，汉自有重谢。之后若是姑娘有事，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瑞芷：……，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注释1：“佛说”一语摘自电影《京城81号》片头。
第41章 把柄
弋阳公主已经被沈太后给接进了宫里；太后和李尚宫都是看着弋阳长大的人，况且还有李尚宫和先前弋阳母妃的关系，自然都对她慈爱有加。
而对于这个要不要改嫁的事情呢，太后和李尚宫这等传统女子与齐汉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就拿沈太后来说吧，从心里也是希望弋阳可以改嫁的；但是没有强硬要她必须再嫁那么强烈。而李尚宫则是想着既然那混蛋郭驸马死了；以后给弋阳公主找个大宅子住着、放一拨人伺候着，再也不用看男人脸色行事该有多好啊。
对于这些瑞芷只是能说是观念不同；两位前辈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一个一直没嫁人一个在为先帝守着；但是弋阳公主的荷尔蒙还正分泌旺盛呢，可不能就此埋没了呀。
带着齐汉四哥的任务；瑞芷提了篮子西式点心奔向弋阳公主的临镜殿。观察了下弋阳的面相，瑞芷发现这姑娘已经不再是当日那般颓然荒废，眉眼多了几分舒缓与爽朗，心中也是开心。
两人寒暄过几句过后，瑞芷便将话挑明，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弋阳也知道自家四哥这几日上蹿下跳的就是只为了这一件事，虽然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作为一个古代软妹子，弋阳公主依然对着瑞芷笑得亲和：“这事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姑娘还是莫要再相劝了。”
瑞芷却不以为然道：“公主，我这么说吧，请你换个想法思考一下。如果你处在一个民风开放的时代，每个女子在丧偶之后都会去嫁人，那么你会去嫁人么？”
这个时代说白了就是男女不公，男人只要为了亡妻三年不续弦，即便他有妾有同房有丫头只是不娶正妻，就被标榜绝世深情好男人。而女人即便是为了亡夫守一辈子，也常会被人说是本分之所在，就算是郭驸马那个人渣也不例外，瑞芷觉得这封建年代果真就是个万恶的社会啊！
弋阳沉默了片刻，在瑞芷的不断注视下才最终松了口：“应该……会的吧。”
瑞芷点头道：“那好，这就说明你心底并不排斥再嫁，对郭驸马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感情。这就容我问一句，公主若是你嫁人后，最担心的人是谁？你担心谁会叨念你让你难过？”
现下弋阳的思维已经完全跟着瑞芷走掉了：“我的三皇姐，还有……那素日同郭家来往甚密的人，都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会一直议论我、嘲讽我。”
“这样就行了。”瑞芷拍板定案道，“那就让太后给你找一门京外的婚事，远离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就成了吗？能直线抵达就直线前行，若是不得直线抵达便曲线救国嘛，你说是不是啊公主？”
弋阳嘴角抽抽，这姑娘还是个行动派，这么着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了？
“元大人费心了，容弋阳再想想吧。”
一番口舌过后，瑞芷满意地打算回雍兰苑做点好吃的慰劳下自己，谁知却被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