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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也凑了过来,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不若咱们跟着去看看!”
“也好!”
紫雨点了点头,眸子闪闪发亮,显然也是生出了兴致。
长安微微皱眉,若真是珠儿在这附近,那么尉迟婉晴相信也隔着不远,这个女人她避着还来不及呢,此刻怎么会主动地凑上前去?
“走吧小姐,你看那珠儿鬼鬼祟祟的,定是没有好事!”
眼见着长安眸中不赞同的神色,紫云忙上前劝说道:“尉迟婉晴心肠本就不好,若是又在暗地里使什么坏,就算不是针对咱们,看见了也好提醒别人一声,这对咱们也没坏处的!”
听了紫云的话,长安有些犹豫,前世里尉迟婉晴那绵里藏针的恶毒心思她也不是没试过,这份恨意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消失过,但如今再见着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为了前世的命债便将尉迟婉晴毙于刀下吧?
“小姐,佛祖有云,不求能日行一善,但愿能日除一恶,若是尉迟婉晴那主仆真的在使坏,咱们便给她们个教训!”
紫雨握了握拳头,犀利的目光如长剑出鞘,看着便颇有江湖侠女的气势,紫云在一旁看得连连拍手叫好,拗不过这俩人,长安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紫雨口中说所的佛祖触动了长安的心弦,若是没有佛祖庇佑,也就没有这一世的她,也许她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多积善缘,造福更多的人。
一刹那间,长安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悟,她不由面色一凛,眸中多了一丝虔诚的光芒,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缓缓收紧,重活了这么久,她竟然是到现在才想通这个道理。
长安深吸了口气,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颜,她似乎已经找到未来的目标了,不空洞不贫乏,而是一件很有意义并且值得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思绪有一瞬间停留在自己的畅想中,长安再回过神来之际,人已经被紫云和紫雨拉着拐进了那条小巷,巷子很小,但进出的人却很少,走了长长的一段后,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处隐秘的游园小湖,湖心有个凉亭,亭上八角飞檐上挂着一串串黄色的铜铃,有风吹过,湖面起了波纹,那铜铃更是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就像少女银铃般的轻笑,在心间久久回荡!
亭中坐着一穿着紫色纱裙的女子,拖曳在地的裙角用银线绣着一丛并蒂莲,在阳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端看那背影,倒是与尉迟婉晴有几分相似,旁边站着的珠儿长安恍惚也是记得的。
“小姐,有人来了!”
紫雨耳尖一动便听得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赶忙拉了紫云与长安躲在了几颗茂密的铁树丛后,宽大的绿叶遮挡了几个女子瘦小的身形,即使从路旁走过,若是不细心留意,也没那么容易发现她们。
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踏着一种奇异的步调,临得近了,竟是有几分耳熟。
长安微微侧了头,目光透着绿叶丛的缝隙,望向了出现在路口之人,一双墨绿色的方头青丝履率先出现在眼帘,绣着银色暗花的湛蓝色袍角迎风摆动,腰间是鸳鸯扣的和田软玉再配着浅蓝色的丝绦,再望上……长安的目光陡然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面容英俊的男子含笑迈着大步向凉亭而去。
紫云的双眼睁得好似铜铃,一手死死地捂住嘴唇才能压下那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尖叫,天啦,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是陈玉涛!
“你看的没错,确实是他!”
等着陈玉涛已经跨上前往湖心亭的阶梯,紫雨这才沉着脸压低了声音对紫云说道。
长安眸中的震惊缓缓退去,再抬眼望向湖心亭中一脸含笑的男女,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兜兜转转,他们俩人的缘分还是被绕到了一起,这就是命运吗?亦或是孽缘天定?
“不对啊,难道敏怡郡主没有逮到他?”
紫雨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脸的疑惑,那日在城门外的小道上,他们可是亲眼见着敏怡郡主轻骑简装追了上去,怎么反倒让陈玉涛跑了那么久,还来到这理县和尉迟婉晴勾搭上了?
紫雨暗自咬了咬牙,其实那时她心里已经翻覆出无数陈玉涛被敏怡郡主折磨得惨绝人寰的画面,可今儿个见着这厮的模样,竟然是这般意气风发,真正是苍天无眼啊!
“怕是他跑得快吧,真正是便宜他了!”
紫云瘪了瘪嘴,一脸的义愤,她们姐妹之间自然没有秘密,回了沈府之后,紫雨便将在城门口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们,是以对陈玉涛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她也是知道的。
长安默了默,再抬眼望向湖心亭,尉迟婉晴的面容清晰可见,不过她觉着一点奇怪的是,不管是说话还是逗乐,尉迟婉晴怎么一直用团扇半遮着脸?
“小姐,该不会是尉迟婉晴的脸……”
紫雨说着这话时,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笑意,这就叫恶有恶报!
“呸,那是她活该!”
紫云低声啐了一口,但一双眼睛却是晶亮,闪着兴味的光芒,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极有兴致。
“怕是误了时辰吧。”
长安小声地低语,细细想想,倒能记起尉迟婉晴当初脸上那道划痕,若是即时救治想来复原的可能性还大些,可她们却是先到青羊县求医不成反而又赶往了京城,这便是耽搁了好些时日,如今即使是好了,想来那疤也是消不掉了。
尉迟婉晴这般爱美,如今脸上竟然留下了疤,想来这才是她不敢在京城露脸的原因,反而是默默地跑到远离京城的理县来了。
“这尉迟婉晴一直用团扇挡着,我也看不着啊。”
紫云左右探头,无奈尉迟婉晴遮脸的团扇却恁是不移开,让她心里着急着,只能扯住紫雨的衣袖,低声问道:“怕是那位也不知道她脸上有伤吧?”
“那位”自然就是代指陈玉涛,长安抿唇一笑,“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尉迟婉晴的父亲如今是户部尚书,就冲着这个位置,即使尉迟婉晴花了脸他也是会喜欢的。”
“这就叫爱权势不爱美人,懂了吧?”
紫雨冲着紫云眨了眨眼,俩人对视一笑,忙又转过头来注视着凉亭里的动静。
珠儿已经退守到凉亭之外,亭内的陈玉涛与尉迟婉晴却不像是初识,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没有一丝拘谨,许是陈玉涛赞了一句什么,尉迟婉晴立马作娇羞状将头撇向了一旁,又引来陈玉涛一阵笑声。
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如诗画卷!
“走了,再看下去也没意思。”
长安理了理衣裙,隔着几丛铁树,就算她们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相信陈玉涛和尉迟婉晴也不会发现。
她只是觉得再在这里呆着无意,原以为会窥探到什么秘密,却只是尉迟婉晴在这边幽会男人,若放在京城倒真能掀起轩然大波,可在理县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即使她突然跳出来,这对男女恐怕也会直接无视,何苦找些不痛快?
“等等小姐,有人来了。”
衣袖被紫雨轻轻一扯,长安一凝神,果然听着小巷里传来由远及近的奔跑声,她立马便蹲了下来,顺道牵了牵裙摆,又向铁树后躲进了几分。
小巷里又奔出个青衣小厮,倒正是当日在京城外被陈玉涛踢打过的那个男子,只见他几步跑近凉亭,好似对陈玉涛说了什么,陈玉涛便立刻起了身,又拱手和尉迟婉晴道别,这才携了小厮快步离去。
看着陈玉涛行走如风,面色沉寂,全无刚才在凉亭时的喜悦,甚至还带着一丝阴沉和嫌恶,那变脸之速快得可怖。
想来这一场看似美满的姻缘并没有料想中的这般圆满啊,长安正在暗自思忖,便又听得紫云惊呼一声,不由将目光又转了过去。
凉亭里,珠儿已经收拾归妥一切,提了个篮子挎在腕上,另一只手却是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尉迟婉晴,俩主仆也慢慢地向着小巷而来。
这个时候长安却是留意到了,尉迟婉晴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好像左脚太长了些,右脚反而要踮着脚尖才能贴向地面,走起路来遂有些鸭行的感觉,一摇一摆的。
“她的脚……”
连紫雨也有些诧异,不过同尉迟婉晴分别没多久,她的脚怎么会跛了?
长安脑中灵光一闪,这才恍然大悟,当日在古神医住处,尉迟婉晴好似踩了古神医的药田,当时萧云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她过后只问了问,却只得他神秘一笑,“古神医的药田哪有那么好踩的,到时候烂脚丫了可怨不得人。”
长安此刻的脸色有些复杂,当时还以为这是萧云的一番戏言,只如今再见尉迟婉晴,才知道戏言竟也成了真,这算不算是她的报应?
尉迟婉晴主仆走得近了,长安几人连忙把身形又压低了些,只听那珠儿低声道:“小姐,这陈大人模样是俊俏,可他好歹是二婚的男人,怎么配都觉得小姐吃亏了一筹!”
尉迟婉晴的步伐微停,眼神阴郁地扫向珠儿,吓得她立马打了个寒颤,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尉迟婉晴,口中还嚅嚅道:“奴婢口没遮拦,小姐不要怪罪!”
尉迟婉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他不是沈长安曾经的男人,你以为我会要他?!”
珠儿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但显见的眸中还蕴着一丝担忧和后怕。
躲在铁树后的长安却是身子一颤,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紫云与紫雨也是无语地对视一眼,若说这是尉迟婉晴的另一种报复手段,不得不说连她们都看不上眼。
“我就是要通过他的嘴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我如今脸花了,腿也瘸了,也比沈长安那个贱人好上一千倍!”
尉迟婉晴咬牙切齿地说道,没了团扇的遮挡,她脸颊上那道红疤便狰狞地显现了出来,在她说话时便拉扯着面部的肌肉活像一条扭曲爬行的红色蠕虫。
尉迟婉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途中遇到了长安,若是没与沈家的人同行,她何故会划伤了脸,又何故会瘸了腿?
她甚至觉着长安初见时对她怀有的那份敌意与排斥就是为了来害她一遭,用心险恶,狠毒至极!
还有那萧云,若不是为了讨好长安又怎么会亲自引荐什么狗屁神医,哪知那古神医不仅不为她医治,反而还毒了她的脚,她事后回过味来再派人去抓拿那庸医,却发现那片药庐早已经人去房空,再寻不着半个人影。
若是她想指证长安与萧云合谋,却又拿不出半点证据,只能在心里将他们恨了又恨,天天扎草人以泄愤。
珠儿看了一眼尉迟婉晴有些疯狂的脸色,赶忙便垂下了头,喏喏应是。
“小贱人,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便生了妄想,若是我嫁进陈府后你胆敢背着我勾引姑爷,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尉迟婉晴居高临下地看着珠儿,眸中是一片轻篾之色。
珠儿吓得浑身发颤,连连摇头说不敢。
尉迟婉晴却只是冷哼一声,目光不由地转向了湖面,一颗心就像湖面上飘浮的叶子,缓缓地沉淀。
尉迟婉晴咬了咬唇,面上流露出一丝少见的凄惶,若不是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万万看不上陈玉涛的,不说他